“胭脂,我知道你做不到……但是!我們真的沒有其他的機會了。能不能爲了我,爲了我們的将來,請自私一點,再自私一點?”
赫章的眼中亦是落寞無數,他近乎絕望地看向了胭脂,輕聲懇求着說道。
“胭脂,你知道嗎?我本來不想來溫府的。我本來也不想他們來溫府的。因爲我不想給你造成困擾,亦不想你真的最後成功了。”
“但是……後來我覺得陳木涼說得對,也許有一種可能,既不用我犧牲,也不用犧牲你,最後能皆大歡喜呢?”
“抱着這種萬分之一的可能,我還是來了。天知道我經過了多少的思想鬥争……所以,你能不能也爲了我放棄一次?就一次,我以後一定都聽你的。”
赫章的神情都快哭了,看得陳木涼實在是不忍心。
胭脂聽罷低下了頭,隻是一直在喃喃重複着一句:“你明知,那樣的可能性是萬分之一,爲何還要來趟這渾水……爲何……”
“哎呀,看得我難受死了。爲什麽?因爲他愛你啊,且愛你愛得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啊!”
陳木涼一忍再忍,實在沒忍住從牆頭一躍而過,落在了兩人面前,吓得兩人皆往後退了一步。
一劍在她身後拉都拉不住,隻能裝作不認識地将頭撇向了一旁,看起了天空。
“胭脂,你知道嗎?赫章爲了你,在半路攔下了我們,他身上和死士身上皆綁上了炸藥!他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做這件事的,你卻爲了什麽天下來拒絕他!”
“你不覺得你這般做就算是對得起所有人了也未必對得起這樣爲你付出的他嗎?”
“更何況,就算你真的成功了,完成了任務,你死了,你覺得他還能獨活下去嗎?我就想不通,我一個榆木腦袋都能想通的問題,怎麽到了你這兒這麽糾結?”
陳木涼氣得雙手叉腰便沖着胭脂一頓亂罵,噴得口水唾沫到處都是。
她末了還不解氣,白了胭脂一眼,咕囔了一句:“我告訴你胭脂,錯過這樣的男人,你一定會後悔的!”
胭脂沒有想到陳木涼這般潑辣,雖句句帶着粗鄙之意,卻句句在理,一時間竟令她無法反駁。
胭脂被說得亦有些尴尬,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地小心翼翼試探地問道:“敢問姑娘便是陳木涼陳姑娘……?”
“怎麽?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陳木涼。亦是你們口中那個萬分之一的可能之人。”
陳木涼大言不慚地一拍胸脯,連一層波浪都沒有被激蕩起來,眼神裏卻皆是驕傲之意。
一劍在一旁搖着頭,哀歎了一句“家門不幸啊……”。
“想不到……陳姑娘倒是性格直爽的很。”
胭脂不怒反笑,端莊燦爛一笑輕聲道到:“既是胭脂要找之人,那不妨屋内說話。畢竟,這裏不是個說話的地兒。”
“不必了。我雖然着急着不讓盛秦兵敗,但是更看不得拆散有緣人。若是找我談凰圖之事那便不用了。我先走了。”
陳木涼轉身扭頭就要走,卻被胭脂叫住了身影。
“陳姑娘,若不僅僅是凰圖之事呢?”
胭脂淡淡一笑看向了赫章,赫章愣了一下,随即了然一笑。
陳木涼看得兩人打啞謎一頭的霧水。
她本想走,卻看到了赫章示意她放心的一個眼神。
她思索了片刻,轉過了身,看了胭脂一眼後,她嘀咕着道了一句:“你要是再說一些不切實際不顧感情的話,可别怪我當場走人。”
“自然是不會。”
胭脂拾階而上,回頭對着陳木涼微微一笑說道。
陳木涼這才大步跟上,跟着她進了屋内。
屋内整潔的很,并且包袱都已經收拾好了放在床榻之上。
很顯然,胭脂已經準備今天陳木涼他們來了之後離開這裏了。
“你打算走?”
陳木涼疑惑地問道。
“是。本來是打算去邊疆主持戰事一事的。但是方才經過姑娘一番提醒,似乎,有了其他的方向。”
胭脂臉微微一紅,看向了赫章低聲說道。
“哦?”
陳木涼見她似乎已另有打算,語氣便緩和了些,眨了眨眼睛問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如方才赫章所講,我雖願爲天下而生,爲他而亡,但是卻始終還是不能兩全。既然不能兩全,我就必須有一個選擇。”
“而我亦知道,女皇顧忌我的身份已不是一天兩天。縱使我最後完成了所有的一切,怕是早已回不去。”
“所以,我想拜托陳姑娘一件事。一件,于我而言非常自私的事。”
胭脂内疚低頭,緩緩跪下,對陳木涼行了一個極爲尊崇之禮!
“胭脂,你這是幹什麽?!赫章,你還不把她扶起來?”
陳木涼驚了一驚,剛要将胭脂拉起來,卻被胭脂拒絕了。
她搖着頭輕聲說道:“我想過了,若是要能夠和赫章長相厮守,若是要這天下還有幾分安定的可能,那就隻能勞駕姑娘了。”
胭脂伸出指尖,凝神猛地朝着自己的眉心一指!
卻見經她這般一指,她的眉心處赫然出現了一朵極爲華貴的牡丹花印!
這牡丹花印鮮紅且具有光澤,隐約之間透着一抹極爲神秘的力量,令陳木涼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胭脂緩緩說道:“這是我與生俱來的牡丹花印。在漠知洲,凡是有此印者便是女皇之位人選,無論身份尊卑,無論能力多少。所以,我一出生,便注定了這一使命。”
“人人羨慕,覺得生來便尊崇,衣食無憂,享盡了榮華富貴。但,很少人知道其中辛酸。”
“整整十八年了,活在那樣的殊榮陰影下,我也真的是累了。”
“所以,如今,我想褪去這一切,做一個平凡的人,跟我愛的人,過完平平淡淡的一生。”
胭脂深深地看向了陳木涼,滿眼哀求地說道:“而結束這一切,需要陳姑娘的同意,亦需要像你這般大無畏的勇氣。”
“所以,陳姑娘,我行此大禮,并不算重。”
赫章亦在一旁以同樣的禮節跪下,深深一禮,哽咽着說道:“若是陳姑娘願意,能不能将這牡丹花印轉移給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