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傾深吸一口氣,淡淡掃了高陽公主一眼笑了笑說道:“大緻這丫頭是調皮了。”
高陽公主聽得李傾語氣這般輕呢,當下便眼淚汪汪氣得一扭頭就哭着跑了出去。
李傾見高陽公主走遠了,輕笑着轉過了身,繼續自顧自地研磨批閱起了軍中事務。
站在一旁的青鳥目睹了這一幕,頗爲擔憂地說道:“主子,這高陽公主是出了名的眼睛裏容不得沙子,前幾位不都是……這才第一次見面就這樣,怕是以後難了……”
李傾卻笑了笑說道:“若是陳木涼搞不定這高陽,那便不配進這國公府。那我的計劃也必将要緩一緩。不過是多一個可能性而已,怎麽,青鳥你心疼起陳木涼來了?”
青鳥的眼眸迅速一低,低聲說道:“屬下隻是覺得陳木涼無辜了些,不必趟這趟渾水。但國公既然相中了她能當此大任,想必是有緣由的。”
“緣由?倒也沒有。隻是覺得她有時候稀奇古怪的做法倒是很符合我的口味。先試着吧。放心,本王心中有數。”
李傾緩緩道了一句。
“是。”
青鳥退了出去,輕輕将門合上,轉身的一瞬輕歎了一口氣。
國公的這場遊戲,不知這個陳木涼能不能過關?
不過她知道,無論她過不過得了關,隻怕是都不會太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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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木涼走後心情也不是很好,一路罵着李傾不是個東西走到了那口枯井旁。
關東老頭一聽到有人來了,再加上陳木涼這一屁股坐下來的動作,很快便猜到了是陳木涼來了。
隻是……這丫頭今天光坐着不找他說話着實有點奇怪?
關東老頭還是比較關系自己的那本秘籍是不是被她撕了擦屁股了的,便清了清嗓子,朝着井口一陣嚷嚷——
“丫頭,你那本冊子看了多少了?看得懂嗎?”
陳木涼耷拉着腦袋,有氣無力地答了一句:“才翻了幾頁,畫得太差了,人的胳膊都歪了……”
關東老頭的面容之上掠過來了一絲尴尬之意,他咕囔着道了一句:“那時候也沒人教老頭兒我畫畫,能畫成這般也算對得起祖宗了……”
陳木涼正在出神,也沒聽到關東老頭的小聲嘀咕,否則日後她定得拿這事兒笑話老頭好半天。
關東老頭見陳木涼良久都不說話,猜到了她心情不好,就笑眯眯地說道:“丫頭,你怎麽了啊?那姓李的欺負你了?”
陳木涼一扭頭,睥睨地一翻白眼,朝着井底下一吼:“老頭兒!你瞎說什麽呢!就那小子還能欺負到我陳木涼的頭上來?!”
關東老頭敏銳的目光透過雜亂的頭發掃了陳木涼一眼,心中已有幾分了然。
他樂呵呵地雙手互插袖口往那兒一站,故弄玄虛地說道:“那你想不想哪一天欺負回來?比如,他要是始亂終棄或者打了你罵了你,你就一把劍橫在他的脖頸之上叫他喊你姑奶奶?”
陳木涼歪着腦袋想了想,似乎覺得關東老頭的話要那麽幾分道理,便賭氣說道:“老頭兒你劍法當真那麽厲害?可别忽悠了我,到時候打不過他還是照樣被欺負……”
關東老頭嗤之以鼻扭頭一笑,十分不屑地說道:“想當年,若不是那小子聯合王骁設計将老頭兒我困在這裏,這江湖裏哪裏還有他王骁說話的份?”
“那憑你的本事也應該能出來啊……在這兒說大話有什麽用……”
陳木涼哼了一聲,故意刺激着關東老頭。
“我那是守十八年之約!王骁那混蛋說了,老子在這兒安分地呆上十八年,白送老子一個如花似玉的閨女和天下無敵的武功秘籍!更何況,當年确實也是老子輸了……”
關東老頭說着說着聲音就沒底氣地矮了下去,唇旁的八字胡一抖一抖,眼裏皆是不滿之色。
“閨女?”
陳木涼能理解那什麽所謂的“天下無敵的武功秘籍”對老頭兒的吸引力,但是這個如花似玉的大閨女是個什麽情況?
她皺了皺眉頭,讪笑着湊近了井邊,挑逗着關東老頭說道:“莫不是老頭兒你有戀童癖?”
“戀你個屁啊!老子那是年輕的時候有個娃……結果因爲戰亂不知流落何處了……至今連個線索都沒有。王骁那小子說,隻要我安安分分地不在江湖惹事,勢必還我一個閨女……”
關東老頭越說聲音越輕,最後已然散做了滿井滿空氣的無奈惆怅。
陳木涼從來沒有想到看上去像頭困獸的關東老頭心心念念的竟是這個,她不由得有些内疚。
她靠近了井口邊,朝着井底笑着說道:“老頭兒,世人都說那刀神王骁說話算話,是個一言九鼎的漢子。想必他承諾的事情會做到的。老頭兒你放心好了。”
“呵,不過是個念想罷了……那個孩子,就算真的找到了,怕也是早不認識老頭兒我了……更何況,當年的戰況那麽混亂,她是活着還是死了都是個問題……”
關東老頭低頭怅然一笑,地面一地的銀霜。
“不會的,老頭兒。”
陳木涼隐隐覺得心疼,她故意提高了嗓門說道:“對了,老頭兒,你那劍譜實在畫得太糟糕了,我一個人看不懂,你要不給我講解講解?”
“什麽畫得太糟糕了?明明是丫頭你的悟性太差了!想當年我老子交給我的時候還不如這個,你倒是嫌棄起來了……”
關東老頭一邊埋怨着陳木涼一邊歎了口氣說道:“這第一章寫的是用劍,貴在氣和意,所有有個人坐在那兒閉目吐納。你看明白了嗎?”
陳木涼故作驚詫之色,連聲問道:“什麽?難道不是那個人在那兒坐着拉屎拉不出來,然後深深長歎一口氣嗎?!”
“……”
關東老頭擡頭望了一眼陳木涼,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湛藍湛藍的天,低聲歎了一句:“造孽啊……”
“那第二頁呢?你看到了些啥……”
關東老頭幽怨地看向了陳木涼問道。
陳木涼嘩地一聲展開了冊子,指着上面一個還在打坐的人樂呵呵地說道:“大概是順暢了,他閉目笑了笑。”
關東老頭仰天長嘯,捂臉别過了身去。
身後,陳木涼目光促狹,唇旁帶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