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沒有,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顧淮卡殼着,内心反複循環這一句話。
講道理,受種族天性影響狀态下的他做的事,跟正常狀态的他有什麽關系……?!
顧淮梗着脖子這麽想,可正正對視上亞爾維斯的眼睛,他不禁還是心虛了幾分。
那好吧……就算是有一點關系好了。
畢竟那些舉動是他的身體做的,話也是從他嘴巴裏說出去的,硬要算的話……
硬要算的話這事兒的的确确就是他做的。
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了,顧淮閉了閉眼,恨不得自己能再睡久一點。
你說他什麽時候醒不好,爲什麽偏要在亞爾維斯就守在他旁邊的時候醒來??
顧淮覺得他還沒準備好馬上面對這個火葬場。
不行……
要不他再裝一裝,裝成自己還沒恢複,這樣好争取時間思考自己該怎麽辦。
顧淮覺得這方法不錯,但他正準備實施的時候,忽然卡殼在了開頭。
……冷酷無情的表情要怎麽擺?
沒有故意給人擺冷臉的經驗,顧淮的臉微僵了僵,不知道他這表情該怎麽調整。
顧淮的内心戲正高低起伏着,發現他醒來的亞爾維斯卻是不會給他那麽多思考時間的。
亞爾維斯先是用手探了探顧淮額頭上的體溫,确認體溫恢複正常了以後,他把手收回,安靜地注視着顧淮。
亞爾維斯沒有主動說話,在注視着顧淮的時候,他把自己那條在顧淮入睡時輕搭在對方身上的銀灰色尾巴稍微擡起,然後準備移回自己身後。
因爲顧淮之前對他說别碰他。
顧淮看見搭在他身上的這條尾巴要移走,再順着看見亞爾維斯微抿嘴角的表情,他頓時心裏咯噔了一下。
要知道以前亞爾維斯是不會一見他醒來就移開尾巴的,而是會一直搭着等他坐起來,然後圈住他的身體。
這個火葬場有點過分了。
顧淮嘴角一抽,來不及思考太多,他下意識先抱住了搭在他身上這條明顯準備要移開的尾巴。
顧淮這麽一抱,亞爾維斯盯視在他臉上的豎瞳就刹時微微收縮:“阿淮。”
被低喚名字的顧淮也沒馬上去和亞爾維斯對視,而是眼睛由于某種心虛情緒而偏向另一個地方,他用手先摸了摸被他抱住的這條銀灰色尾巴,哄人的意思幾乎是相當明顯了。
但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
顧淮從床上坐起身,望着亞爾維斯:“昨天……我對你說的那些話不是有意的。”
話一說完,都不等亞爾維斯有什麽反應,顧淮先覺得自己這一句話不妥。
等等——
他說不是有意的,可假如他在無意中能說出這麽冷漠傷人的話,那不就說明他并不在意亞爾維斯嗎。
“我沒有想對你那麽說,我是因爲……”顧淮組織着語言解釋,“因爲被影響了。”
關于融合期和種族天性對他的影響不太容易說清楚,顧淮打量着他眼前這隻大貓的反應,亞爾維斯對他垂下眸,但就是不說話。
爲什麽不說話,這倒不是因爲亞爾維斯真的不高興,隻是因爲他覺得,不說話能換取顧淮的主動。
這是在與顧淮的相處過程中,亞爾維斯本能學會的一件事情。
這隻大貓就一副等人來哄的樣子。
顧淮見狀,好好地撫摸了一遍正被他抱着的那條銀灰色尾巴,然後他主動把這條尾巴圈在自己身上。
這樣行不行?
顧淮做完這一步就去觀察一下亞爾維斯的反應,他發現這隻大貓的尾巴末端在被他撫摸完以後動了動,不過臉上還是一副冷淡表情,讓人很難看出對方真實的反應。
好像還不太行……
顧淮對視上亞爾維斯的眼睛,對望兩秒後,他别過臉去低咳一聲。
緊接着顧淮把頭轉回來,欺身靠近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親了親亞爾維斯正略微抿着的唇。
亞爾維斯的唇色偏淺,并且由于蟲族的低涼體溫,顧淮親過去的時候,觸碰到的也是一陣微涼觸感。
假如說有哪種嘴唇形狀是讓顧淮覺得很适合親吻的,那大概就是亞爾維斯這種了。
唇形很漂亮,而大概由于亞爾維斯的個人氣質,即使是做親吻這樣十分親密的事情也總是呈現出禁欲冷淡的感覺。
顧淮這次親倒也不是隻親個表面,他去完整實施了一遍戀人的吻,隻不過他剛主動去伸舌輕抵至亞爾維斯唇間的時候,馬上就被對方反客爲主按住後頸進行索取。
顧淮被深吻得有點受不住,舌頭被糾纏着,他在忘記換氣而有點呼吸困難的感覺裏微紅了眼角。
然後顧淮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都已經被亞爾維斯推倒在床上了。
但顧淮剛剛病好,亞爾維斯即使有了什麽反應,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對顧淮做什麽。
顧淮也感覺到了亞爾維斯的身體反應,他的臉頰頓時變得像發燒症狀還沒消退時那樣,頰邊都隐約紅了起來,而同時他也看出了亞爾維斯冷淡表情下的克制。
“換個時間,之後也……可以。”把這句話說出最後兩個字的時候,顧淮差點想咬一下自己的舌尖。
亞爾維斯聞言又無意識動了動他的尾巴,淡金色的豎瞳垂落注視着在他下方的顧淮。
亞爾維斯并不錯過顧淮的話,他追問說:“可以交尾?”
亞爾維斯是想聽見顧淮主動點頭同意才這麽問,而顧淮看了眼亞爾維斯的表情,想到他還要哄這隻大貓,于是兩眼一閉。
“……嗯。”顧淮點下頭,總之先簽了一張空頭支票。
“之後的什麽時候都可以?”亞爾維斯更進一步追問。
顧淮被問卡殼了,但在眼前這隻銀色大貓的持續注視下,顧淮最後還是無言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昨天對你說的那些話,你……”
顧淮還是放心不下這事,覺得得有一個準确回應,沒等他把話說完,亞爾維斯開口說:“沒有不高興。”
這樣總應該是哄好了。
顧淮在心裏想着,然後他看見亞爾維斯主動遠離他半個身體的距離,就連圈着他的尾巴也移開了。
對亞爾維斯來說,他身體感知最爲敏銳的部位,除了銀翼就是尾巴了,因爲這兩者都是徹底作爲戰鬥武器而存在的。
要讓身體反應消下去,他的尾巴不能讓顧淮碰觸。
顧淮愣了一秒以後也反應過來了,知道了亞爾維斯現在完全不接觸他的原因以後,他不自覺眨了下眼。
兩個人待在房間裏這麽互相看着,顧淮在這陣氣氛裏,看着亞爾維斯正以一副冷淡表情在壓抑着某種沖動,忽然鬼使神差地開口道:“除了交尾,也可以用别的方法……”
話一說出口顧淮就想閉眼了,但亞爾維斯現在盯着他看,顧淮萬分艱難地迎接這隻大貓的目光。
他爲什麽要多嘴說這個?!
多說這一句話的下場就是,顧淮的左手在接近一個小時以後幾乎都感覺不是他的手了。
要是能重來一遍,顧淮一定管住自己這胡亂說話的嘴巴。
雖然沒有實質地占有,亞爾維斯垂眸看了看顧淮的手,豎瞳在渴望占有的念想得到滿足以後也呈現出微微收縮的狀态。
哄好了這隻大貓,值得高興嗎?
那當然值得。
可再想想外邊還有一群需要道歉安撫的家長呢?
顧淮眼神一呆,爲自己的處境感到悲傷。
剛結束一個火葬場,又要去面對另一個,顧淮實在沒想好他要怎麽面對。
雖然昨天做的事情,顧淮都有記憶,可因爲是受種族天性影響才做出來的事,顧淮恢複成正常狀态以後總有種不真實感。
他怎麽會對自家蟲族說出那種話,如果是正常狀态的他,他是絕對不會說的。
就因爲這種不真實感,明明确實是自己做的事,顧淮卻有一種一覺醒了突然背鍋的感覺。
你看這鍋,它又大又圓……
忐忑着,顧淮決定先用他的精神力去感知一下自家蟲族們的情緒,他好做個心理準備。
此時在這座府邸的一樓大廳。
“陛下醒了嗎,醫療團隊的人說陛下吃了藥,睡一晚就能退燒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就能病好了……”
“我想上去看看,但我們再進去房間的話,王是不是會不高興啊。”
“那我們站在門外邊聽一下房間裏的動靜行嗎?不進去,就聽一下,這樣王應該不會不高興。”
大廳裏的蟲族們都躊躇着不敢上樓,他們都很想去看顧淮,如果可以的話,應該是二十四小時都陪護在旁邊的。
王生病了,無論是工作還是别的任何事情,都不能成爲他們不陪在自家王身邊的理由,但現在是王不允許他們待在旁邊……
一想想這事,府邸裏蟲族們的心情就又低落得不行了。
顧淮擴大範圍去感知到的情緒也就都是一片低落。
顧淮:“……”
這鍋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要怎麽樣才能挽回這個局面,顧淮費勁思考了良久,最終找到了一個方法。
不知道這個方法行不行,總之試一試吧——
在一層大廳裏躊躇着的蟲族們最終還是被内心的擔心想法戰勝,無論怎麽樣,他們一定要上去看一看自家王的身體好點了沒。
想法一經決定,聚集在大廳裏的蟲族們就以參謀長爲首,準備往樓上走。
但就在這個時候,從樓梯上一格格下來的一團黑色生物吸引了大廳所有蟲族的注意力。
這隻黑色毛絨絨一團的生物目标明确地往蟲族們的方向靠近,靠近得差不多以後,這隻黑色幼崽擡起腦袋,對這些蟲族展示出它那像玻璃球一樣圓溜溜的金色眼睛。
“啾……呣啾!”
注視着蟲族們,這隻黑色幼崽對他們發出了幾記幼軟啾聲。
作者有話要說:酷寶:溜了溜了。
突然背鍋的淮啾(企圖萌混過關):啾~呣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