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的突然倒下讓亞爾維斯的豎瞳即時呈現出緊縮狀态,他的異能威壓幾乎在一瞬間就籠罩了整個府邸,并且極限地繼續向外擴散開,重重壓在在這一整片區域。
以這座私人府邸爲中心往外的近千米區域頓時都像被一陣可怕的無形重壓持續壓迫着,感受到這陣異能威壓的所有蟲族腦子裏都隻剩下唯一的一個字。
王——
這陣異能威壓屬于亞爾維斯,但是是什麽樣的原因才會使得正陪伴在顧淮身邊的亞爾維斯在本該是絕對安全區域的圖瑟星做出這種反應。
答案隻有一個,顧淮受傷了或者是出現了什麽别的問題。
感受到這陣威壓的蟲族們甚至都不需要進行思考。對王最初始的保護本能告訴他們,他們必須馬上趕到他們王的身邊。
最先趕到大廳的無疑是另外三名軍團長,他們一眼看見正面色略有蒼白倒在亞爾維斯懷裏的顧淮,豎瞳立即呈現出同樣的收縮反應。
“陛下。”卡帕莉娅最先想要靠近,但在她将要靠近到一米距離的時候,一條銀灰色的尾巴忽然一下甩動,速度快得連殘影都難以用視覺捕捉,重重砸落在雙方之間。
雙方中間的那塊地闆頓時被“砰”一聲砸進去一個大型深坑。
比起剛才隻是側臉略略緊繃,很快被顧淮安撫下來的狀态,這時的亞爾維斯可以說是每一根神經都在緊繃着。
像被最大限度拉扯開的弦,完全處于一個臨界狀态,再多一絲扯動都會崩斷。
亞爾維斯表情冰冷,身後的銀灰色尾巴擡高到了一定的高度,但這并不是心情高興時的那種反應,而是一種表現出攻擊性的姿态。
毫無疑問,此時的亞爾維斯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放出異能威壓是亞爾維斯爲了保護顧淮所做出的一種本能反應,但他很清楚從剛才到現在爲止,周圍不可能有任何敵人侵入。
因爲他一直在顧淮身邊,沒有人能夠無知無覺越過他的防線去傷害顧淮。
顧淮現在失去意識倒在他懷裏是自己身體的問題,可清楚這一點,亞爾維斯在這時卻不自覺更加情緒緊繃。
同樣是a階級的蟲族,卡帕莉娅與艾伊還有悉摩多不至于在亞爾維斯的異能威壓下受到太大影響,但壓迫感同樣是在那裏的。
“控制一下你的力量,亞爾維斯。”卡帕莉娅的神情同樣是冷若冰霜,“陛下需要馬上接受身體檢查。”
因爲對顧淮的擔憂,卡帕莉娅尖刀形态的左手一直僵直着。
塔克蟲族在戰鬥中經常會進入狂暴狀态,容易被激怒,但卡帕莉娅一直以來仿佛都不受這個族群特性的影響,她會将怒火壓制在冷靜之下,因爲某種過分強烈的情緒而僵直身體這種事情從來不可能發生。
本來就守在附近地方的其他蟲族也相繼趕到,他們在亞爾維斯充滿攻擊性的異能威壓下會有點難受,但他們對顧淮的擔憂更勝于此百倍。
亞爾維斯并不回應,但他面無表情地把放出的異能威壓收回了,代表他并不是對卡帕莉娅的話毫無反應。
參謀長急忙啓動他的個人終端:“屬下馬上讓醫療團隊過來。”
亞爾維斯将他剛才展現出攻擊姿态的尾巴圈到顧淮身上,然後緩慢收緊至剛好圈住的程度:“不用了,已經在路上了。”
早在反應的第一時間傳呼了醫療團隊,然後亞爾維斯才放任自己的狀态被推到臨界點,但他依然維持着相對的理性。
亞爾維斯把顧淮抱到房間床上,醫療團隊很快到達,在一衆蟲族迫切的目光注視下對顧淮進行了非常詳細的身體檢查。
但結果并不那麽順利。
“陛下的身體狀況很正常,各項指标都是健康數值……”負責做檢查的蟲族同樣因擔憂而繃着臉,“突然暈倒的原因我們檢查不出來。”
身體檢查的結果讓原本就已經足夠着急的蟲族們更加憂慮,他們一個個都緊繃着身體,注視着床上青年的視線滿是擔心。
尤其他們當看見顧淮的臉色略微有些蒼白,像是正在經受着某種疼痛那樣,周圍蟲族的内心就更加如同受到炙烤。
“那要怎麽辦?”悉摩多看起來非常兇狠的臉龐在擔憂情緒下少了許多兇惡感,聲音悶沉。
艾伊原本就顔色極淺的金色豎瞳仿佛有一瞬變得更加虛幻,他大概是所有蟲族裏情緒最爲平靜的一個:“陛下不會有什麽事,我們隻要守着陛下醒來就好了。”
在他所看見的更遙遠的未來裏,顧淮都是好好的,所以艾伊能夠保持冷靜。
但這并不是說他不擔心顧淮,他同樣是擔憂着的,隻是比其他蟲族更多一份确信。
悉摩多馬上急切追問:“你看見了?但是艾伊你的預知能力不是隻能預見幾秒後的未來……”
這也是蟲族裏,乃至整個星際中都衆所周知的事情。
艾伊安靜不語,幾秒後,他開口說:“很早的時候……在真正見到陛下之前,我做過一個預知夢。”
這件事情艾伊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因此周圍聽見的幾名軍團長,包括亞爾維斯在内都表情微動。
“跟陛下有關,那是在比這更遙遠的時候,所以我認爲陛下這次不會有什麽事。”艾伊并不詳說預知夢的内容是什麽,隻是直接說出他的結論。
聽見艾伊這麽說,周圍蟲族頓時都定了定神,把心稍微放下來了一點。
艾伊很偶爾會做預知夢這事,位于高層的部分蟲族也是知道的。
和平時使用的預知能力不一樣,艾伊通過夢境能看見的是更爲遙遠的未來,而這個未來是确定的。
隻要預知了這個未來的艾伊自身不去主動做出任何改變未來的事,他所預見的未來就一定會發生。
那是必然會到來的場景。
在顧淮失去意識的昏迷期間,蟲族們每分每秒都在細心看護,而看護得最緊密的是一直收縮着猩紅眼睛圍在床邊的塔克蟲族們。
這些身軀龐大的塔克蟲族守在床邊寸步不移,它們聽不懂預知夢什麽的事情,這些塔克蟲族隻知道,它們看護的幼崽生病了,需要它們的照顧。
顧淮昏迷過去這件事情對這些塔克蟲族的刺激很大,它們是處于臨近戰鬥狀态的邊緣,也是随時能夠狂暴的狀态,因爲要保護生病着的幼崽,所以這些塔克蟲族本能地對外顯示出一種威脅态度。
亞爾維斯安靜守在旁邊,側臉顯得十分冷漠,但他将他的銀灰色尾巴移到前邊來輕輕搭在顧淮身上。
整個蟲族都因爲顧淮突然昏迷的這件事而躁動不已,外界的人不知道這件事,要是知道了,大多數人可能還隻是議論,但新羅公司的人一定會受到驚吓,然後開始惴惴不安。
蟲族的王在剛接受完他們的采訪以後就突然昏倒,萬一蟲族認定這事兒是跟他們公司的采訪人員有關系,那他們不就完了!
以蟲族對他們王那份保護欲的強烈程度,在這種情況下,蟲族可不一定會跟他們講道理。
還好是不知道,新羅公司的全體職員在這一天才能夠心情正常地繼續工作。
顧淮昏迷了接近一天時間,在這失去意識的過程中,他就像第一次接收到傳承記憶時那樣,被動地接觸到了某種信息。
是關于世界意志與規則。
這是屬于更高維度的東西,本來顧淮不應該接觸,但偶然事件造成了他存在的特殊性,因此他受到了這兩者的“關注”。
偶然事件是指他穿越到這個世界的事情,而存在的特殊性指的是他的靈魂不屬于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裏的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
不過隻是非常模糊的接觸,顧淮了解不到更多東西,他被世界意志和規則共同關注會有什麽影響,顧淮暫時也不知道。
要不蟲族們考慮到顧淮需要比較安靜的休息環境,可能每一個蟲族都會想24小時守在顧淮的房間裏不走。
顧淮的意識在一段時間以後逐漸恢複,意識回籠的一刻,顧淮極緩慢地睜開眼,第一眼就看見了守在他床邊的亞爾維斯和塔克蟲族們。
“嘶嘶……”
一雙雙看起來相當兇戾可怕的猩紅豎瞳都像是泛起了微小的光亮,看護在顧淮床邊的塔克蟲族們在看見顧淮醒來的時候馬上從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嘶聲。
幼崽睡了這麽久才醒來,一定很餓了。
這個想法讓一隻塔克蟲族馬上快速移動到小餐車旁邊,伸出它鋒利前臂的延伸部件去鉗住一份盛着食物的碟盤,然後把這份食物小心翼翼遞進到顧淮面前。
小餐車上的食物是每隔一定時間就會重新準備,這是爲了讓顧淮在任何時候醒來都能吃到營養豐富的食物。
顧淮先把這個碟盤接過,他的臉色還是略微有一點蒼白,不過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
做完這個舉動以後,顧淮安撫地對在周圍緊緊盯視着他的塔克蟲族們說:“我沒事了。”
聽見顧淮聲音的這些塔克蟲族再發出比剛才要更長一些的低啞嘶聲,即使并不擁有語言能力,這些塔克蟲族的嘶聲其實也會表達它們的情感。
要安撫的對象很多,最難安撫的恐怕是旁邊這隻銀色大貓。
顧淮醒來就發現他的身上正輕輕搭着一條銀灰色尾巴,這條尾巴在他睜開眼睛坐起身來的時候圈住了他的身體,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顧淮發現守在他床邊的亞爾維斯又用黑色的綁帶将眼睛蒙起來了。
已經許久沒看見亞爾維斯再使用這條黑色綁帶,顧淮意識到他這次昏倒對亞爾維斯的心情影響的程度。
不知道是不是昏迷前的那陣鈍痛感太過強烈,顧淮不動也覺得還有一點點疼,動了就更疼了,但他此時還是伸手去輕輕碰到亞爾維斯眼睛上蒙着的那條黑色綁帶。
和第一次不太一樣,顧淮第一次去解亞爾維斯蒙在眼睛上的這條黑色綁帶的時候是先輕碰着不動,在得到亞爾維斯的默許以後,顧淮才真的開始動手去解開。
但這一次,顧淮碰到了以後,直接就順着再伸出另一隻手,很快把亞爾維斯的這黑色眼罩解開并摘下來。
顧淮把這條黑色的綁帶收在他的手心裏,然後他對上亞爾維斯那雙淺金色豎瞳。
這雙眼睛在注視着他,顧淮可以很容易在亞爾維斯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的倒映,而顧淮發現,對方眼睛的倒映裏也似乎除了他以外沒有其他任何的事物。
顧淮其實從最開始的時候就覺得,亞爾維斯的這雙淡金色豎瞳非常漂亮,即使眸光冷冽也不影響這雙眼睛的好看程度。
而在隻認真地注視着一個人的時候,這雙淺金色豎瞳的目光會讓人很難以拒絕。
“别擔心。”
忍耐着身體上還算輕度的疼痛感,顧淮靠近過去溫柔地親了親亞爾維斯注視着他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當淮寶第一次生病
蟲蟲們(渾身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