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呣啾。”絨毛被舔,睜着玻璃球般圓溜金曈的黑色幼崽頓時像是呆住了,瞳仁倏忽放大許多,伏在被褥上縮成一團的身體動也不動。
在幼崽形态下,渾身都毛絨絨的,當然看不出有沒有臉紅。但如果是類人形态,顧淮現在應該是臉紅了的。
在仔細梳理好了一處翹起的毛毛以後,要是顧淮不動,不表示拒絕的話,亞爾維斯就會繼續這個行爲。
被舔舐絨毛會讓顧淮覺得癢癢的,可是從亞爾維斯的認真态度,顧淮雖然不清楚這項行爲在蟲族裏的具體意義是什麽,他卻能隐約感覺到,這應該一件很重要、很特别的事情。
所以盡管顧淮覺得有點癢,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拒絕亞爾維斯,不然這隻大貓變回類人形态的時候估計又要對他一聲不吭地抿着嘴角了。
亞爾維斯表現出不高興的時候,确實總是讓顧淮覺得很可愛,但顧淮沒有想過在這種有特别意義的重要事情上故意讓對方不高興。
其實也不完全隻是癢癢的,還感覺挺舒服,顧淮忍耐着癢癢感沒有動,繼續保持把身體縮成一團的姿勢,任由亞爾維斯靠近過來舔舐它的絨毛。
在旁邊的黑色幼崽身上翹起的毛毛不止一撮,亞爾維斯用它的淺金豎瞳盯了盯這些不聽話的絨毛,很快伸舌把這些絨毛一一舔順了。
被梳理絨毛是件很舒服惬意的事情,于是忍耐過了最初那有點癢癢的感覺以後,接受着舔舐梳毛的這隻黑色幼崽逐漸把它圓溜溜的金眸微眯了起來。
黑色幼崽在這被梳理着絨毛的整個過程中一直很安分地沒有亂動,完成了梳毛以後,給它舔舐絨毛的另一隻幼崽啾了一聲,稍微擡高了身後的銀灰色小尾巴。
然後兩隻幼崽在柔軟的被褥上親近貼靠着,左邊的黑色幼崽先睡着了,在右邊的亞爾維斯沒有入睡,它不需要這麽頻繁睡眠休息,但爲了陪顧淮睡覺,它在這時也跟着閉上了眼睛,僞裝成睡眠狀态。
在顧淮沒能變回類人形态的這段時間裏,蟲族們的幸福指數可謂是達到了一個高峰。
即使不是居住在圖瑟星,而是生活在别的星球上,這些蟲族士兵每天接收到由參謀長發送給他們的直播影像,心情也肉眼可見地相當高昂。
關于自家王幼崽形态的記錄影像都太寶貴了,他們之前有多遺憾沒能看見自家王真正的幼崽模樣,現在就有多高興。
王是在一個廢棄星球上出生的,這件事情一直讓蟲族們耿耿于懷。
廢棄星球的條件那麽艱苦,星球上還有那麽多的危險,他們的王根本不應該待在這樣的地方。
對蟲族們來說,他們覺得在顧淮還是一顆幼崽蛋的時候,他們就應該将這顆幼崽蛋保護在他們種族守備力量最強大的星球。
然後他們可以每天守護着這顆幼崽蛋,一直到他們的王從這顆蛋裏破殼出生。
爲什麽顧淮一出生就是成年期的形态,雖然在蟲族裏誰也沒有去讨論過這個問題,但蟲族們有時候總是忍不住猜想,會不會是因爲幼崽蛋曾經受到什麽傷害,才會出現這種異常情況。
而一想到幼崽蛋可能受到過傷害,他們就會感受到一種陌生的難過情緒。
現在他們親眼看見了顧淮的幼崽形态,雖然不是看着顧淮以這個形态從幼崽蛋裏破殼出生,但他們莫名地終于放心下來一點了。
他們的王很健康,以後也會在他們的保護下很好地長大。
顧淮對自家蟲族們最近的心情不是一無所知,他的感知能力并沒有因爲回溯到幼崽形态而丢失,而且就算不動用感知能力,他光是看周圍蟲族望着他時亮起的眼神也能知道他們是什麽心情了。
就因爲之前一個心軟導緻了底線降低,顧淮在最近這段時間裏,可以說是沒什麽底線了。
比如說,不知道誰教他家的蟲族們去買了戰艦模型,放到絨毯上給他拆着玩。
睜着圓溜金眸待在絨毯上的黑色幼崽沒辦法,也不想拒絕自家蟲族的一番心意,隻好意思意思地玩一玩。
然後有一天,顧淮在這幼崽形态下還穿上了小恐龍衣服,當然隻穿了一下下,滿足周圍蟲族的記錄願望以後,顧淮就掙脫了這件衣服。
要問這些蟲族在這段時間每天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那一定是拿小梳子給自家幼崽形态的王梳毛毛。
家長爲幼崽梳理絨毛是表達寵愛,所以每一名對顧淮有着家長心态的蟲族都想這麽做。
今天是輪到卡帕莉娅。
頂着冷若冰霜的表情,卡帕莉娅尖刀形态的左手此時靜靜垂放着,而右手拿着一把木質的半圓形小梳子,一隻毛絨圓乎的黑色幼崽正趴伏在旁邊沙發上。
卡帕莉娅看似非常冷靜,但在她正準備開始給幼崽梳毛的時候,她右手拿着的小梳子被她咔嚓一聲捏斷了。
面無表情地換了另一把梳子,卡帕莉娅給這隻黑色幼崽梳毛的動作完全是小心翼翼的,等仔細地全部梳完一遍以後,卡帕莉娅才稍微放松了她的神情。
這兩個多月時間,圖瑟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在與許多種族開展貿易以後,圖瑟星上引進了不少商鋪,好些個與蟲族簽訂了友好盟約的種族也在圖瑟星進行了各類投資,圖瑟星的商業圈正在逐漸建立。
圖瑟星的旅遊業發展也提上了日程,在蟲族對外形象已經有所改變的現在,蟲族的首都星不出意外會成爲一個極大的噱頭。
然而顧淮最近都沒法出門去好好看看圖瑟星的變化,幼崽形态還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午覺的習慣讓顧淮在午後又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亞爾維斯最近一直都陪着顧淮睡覺,也包括午覺時間。
回溯到幼崽形态兩個多月時間了,顧淮還是沒找到讓自己變回去的方法,這讓他不免有點糾結。
在這段時間,顧淮都還沒仔細觀察過自己幼崽形态的樣子,于是他此時在趴伏于被褥上的姿态下扭過頭,顧淮先看見了自己的尾巴。
是一條毛絨絨的尾巴,和旁邊亞爾維斯的尾巴就很不一樣。
亞爾維斯的尾巴已經褪去了絨毛,銀灰色的尾巴看起來有着冰冷冷的金屬質感。
顧淮在想,他的尾巴在接近下一個成長階段的時候,應該也會變成像亞爾維斯的這樣吧。不過他在類人形态的時候并沒有保留這個特征。
他現在頭上其實還有兩個小犄角,但因爲身上毛絨絨的,這兩個犄角又很小,不仔細看的話就很難發現。
同樣的,他的類人形态也沒保留這個特征。
顧淮盯着自己的尾巴看了一會,他感覺這條尾巴總是不太聽他的話,不像亞爾維斯那樣能夠很好地掌控自己的尾巴。
這麽想着,顧淮就覺得自己是不是該多練習練習,他在這時嘗試着動了動自己這條還毛絨絨的黑色尾巴。
而在剛動一下的時候,顧淮看見另一條銀灰色尾巴靠近了過來。
這條質感冰冷的銀灰色尾巴一開始隻是靠近一點點,在确定了他并不移開尾巴之後,就又更加靠近一些,直到貼靠在他的尾巴旁邊。
等到最後,這條銀灰色尾巴像是态度非常鄭重地……在他的尾巴上打了個圈。
“啾?”顧淮沒太看懂亞爾維斯這個動作所表達的意思。
但剛啾一聲,顧淮就又再被動接受亞爾維斯對他身上絨毛的梳理,他不由得又反射性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金色豎瞳是圓溜溜的,縮成一團的身體看起來也更加圓乎,又一次被梳理絨毛,顧淮不由得思考起一個問題——他是不是該禮尚往來一下?
但顧淮在旁邊幼崽身上觀察了一圈,發現對方身上的絨毛都很聽話。
顧淮找了好一會才勉強在亞爾維斯身上找到一撮算是翹起了點弧度的絨毛,回想了下對方是怎麽做的,顧淮湊近過去,模仿着把這一小撮絨毛給輕輕舔舐梳順了。
“啾。”銀灰色尾巴因爲圈着很重要的事物,所以不能亂動翹起來,但這隻幼崽在這時很明顯收縮了下它的淺金豎瞳。
隻是被梳理頭上的絨毛的話,顧淮還隻是感覺一點點癢,但如果是被舔舐背脊上的絨毛,顧淮就有點受不了了。
很癢……
癢癢的感覺越來越難以經受,等到達某個忍耐點時,這隻黑色幼崽倏忽變換了形态。
變回來了……?
顧淮都有點沒反應過來,他微愣着躺在床上望着天花闆,而下一秒,同樣變回類人形态的亞爾維斯遮擋住了他望向天花闆的視線。
爲什麽能遮擋住,這是因爲亞爾維斯現在幾乎是将他壓在身下的姿勢。
盡管并沒有實際壓着,這個姿勢由于距離過近也顯得有點微妙。
“尾巴……”知道在類人形态下的顧淮是沒有尾巴的,但亞爾維斯還是抿着嘴角用視線找了找。
發現找不到,亞爾維斯頓時把他的嘴角抿得更平,眉眼也跟着微垂下來。
看見亞爾維斯的這個反應,顧淮想到對方剛才好像非常鄭重地在他尾巴上打了個圈,他不由得暫時忽略了雙方的微妙姿勢,開口問:“爲什麽要圈住尾巴?”
亞爾維斯垂着眸,他的神情冷淡,但回應的語氣認真又鄭重:“交尾。”
顧淮聞言愣了一下。
不等顧淮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亞爾維斯就又注視着他說:“想和阿淮交尾。”
在亞爾維斯的理解裏,交尾是和心愛的人才能做的最親密的事情。
“心愛”的什麽意思,對一名蟲族而言,無論是要他們去理解“心”還是理解“愛”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亞爾維斯從顧淮身上理解了這個形容詞的所代表意義。
他心愛的人是顧淮,所以他想和對方做這件事情。
顧淮:“……”
顧淮在失語和失笑的狀态中反複橫跳,這并不隻是因爲他聽見亞爾維斯直接到這種程度的話語,更多的是因爲他在想——
到底是哪個人告訴這隻大貓,“交尾”就是把尾巴交纏在一起的??
顧淮現在真的是無奈了,他眼前這隻大貓得是純潔到什麽程度,才會認爲交尾是單純地把尾巴圈在一起。
“交尾不是把尾巴圈在一起的意思啊……”顧淮表情有點不太自然地說着,雖然他以前是人類,但“交尾”是什麽意思他還是知道的……
聽見顧淮的話,亞爾維斯微微動了下他的尾巴。
不是把尾巴圈在一起,那是要怎麽做?
亞爾維斯的視線相當于一種無聲詢問,顧淮被對方這麽注視着,忽然就有點說不出話來,耳尖也莫名微微發燙:“……”
這種事情就算他知道要怎麽做,也不可能跟對方說出口的好嗎,這是要他怎麽解釋……
但顧淮艱難思考着,他面前這隻大貓卻毫無心理負擔,甚至在這時湊近過來親了他一下,并且開始犯規:“啾啾喜歡阿淮,想和阿淮交尾。”
顧淮頓時滿臉通紅。
作者有話要說:啾啾:啾啾要和阿淮交尾(尾巴打個圈)
淮寶:……(眨眼看着纏在一起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