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王學走路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可以沒有記錄下來?!
參謀長雖然剛才倒下去了,但在顧淮被亞爾維斯護航着學習走路的時候,他用堅強的意志讓旁邊的蟲族士兵把他給扶了起來。
不行,他說什麽也不能錯過看自家王學走路的這個過程,他還必須得全程錄下來才行——
勉強站起身之後,參謀長全程注視着床上那隻黑色幼崽學走路的樣子,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自從第一次給顧淮拍記錄影像以後,參謀長就特地給他的這副眼鏡增加了個錄像功能,随時都能夠開啓。
要記錄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參謀長想着。
自家王在幼崽時期的整個成長過程對蟲族來說都是非常具有意義的,這個成長過程隻有一次,錯過就再也看不到了,無論是學走路還是别的事情……
參謀長冷靜地穩了穩他的眼鏡,爲了這個光榮的任務,他不能倒下!
顧淮在亞爾維斯的護航下努力學走路,當他以黑色毛絨絨一團的幼崽形态在床頭和床尾之間用前爪加後腿走來走去……或者說爬來爬去的時候,他還完全不知道自己學走路的過程已經被完整記錄了下來。
他們王這麽快就學會走路了。
當床上那隻睜着圓溜金瞳的蟲族幼崽能夠靠自己平穩走路,不需要旁邊的另一隻幼崽用銀灰色尾巴給它調整身體平衡的時候,圍在床邊的蟲族們的眼神隻能用閃閃發亮來形容了。
其實放在蟲族裏,幼崽學會走路本來該是理所當然的,完全不是什麽特别的事情。
蟲族的幼崽相對于其他種族的幼崽來說,一出生就已經具備一定攻擊能力了。
假如是普通人類在不裝備任何武器的情況下對上一隻蟲族幼崽,逃跑也是正常的事,畢竟蟲族幼崽一出生的鋒利牙齒和咬合力就已經能夠咬穿合金與鋼鐵。
對一隻一出生就會戰鬥的幼崽,走路這事當然不需要關注了。
可是王不一樣。
幼崽形态的王看起來不會戰鬥,而且和成年期一樣,身體都沒有什麽防禦能力。
即使是蟲族也知道,生物在幼崽期遠比成年期要脆弱得多,因此現在圍在房間裏的蟲族們一個個都是打起了十二萬分小心翼翼的看護心态。
“陛下,屬下能不能把關于您的影像直播發送給正待在圖瑟星和其他星球的士兵?”參謀長在床邊半跪下身體,讓自己的視線至少能夠跟床上的那隻黑色幼崽平行,“這主要是爲了公平起見。”
雖然做不到絕對的公平,但參謀長還是盡量爲其他沒能跟着顧淮來到萊文星的蟲族們考慮。
聽見參謀長的話,床上剛剛學會走路的那隻黑色幼崽像是呆了呆,本來就已經圓溜溜的金色豎瞳仿佛還更加睜圓了點。
直播什麽的,這未免太公開處刑了吧……
但在周圍蟲族集體亮起着的眼神注視下,顧淮想到在他離開圖瑟星的時候,被留下來的蟲族們眼巴巴望着他的樣子,最後還是選擇了同意。
“啾。”反正也不是複雜的表達,在床上安分蹲着的那隻黑色幼崽沒建立起精神鏈接,而是直接對參謀長啾了一聲,表達了它的同意。
直接受到這個啾聲沖擊,參謀長一瞬間再也繃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他轉過頭去努力呼吸了幾下才又迅速把視線轉回來。
得到顧淮的同意,參謀長開始給在其他星球上的蟲族士兵們群體發送影像連接。
接收到由參謀長發送到個人終端的影像連接,正待在其他星球的蟲族士兵們原本是照常表情冰冷的狀态,但當他們接受連接,一眼看見那隻出現在影像裏的蟲族幼崽以後,這些蟲族士兵就一個個都走不動路了。
除了直播影像以外,他們的終端上接收到的還有一份記錄影像,這份記錄影像包括了幼崽形态下的顧淮在床上向前走時不小心歪倒身體的畫面,以及這隻黑色幼崽被一條銀灰色尾巴護着身體,開始學習走路的畫面。
“呣啾!”
當聽到這個叫聲時,許多正在觀看記錄影像的蟲族士兵和參謀長一樣,受不了地直直往後倒了下去。
灰塔的士兵們也同樣接收到了這兩份影像,心情什麽的别問,問就是高興得想去給星盟炸個隕星。
當然隕星是不可能炸的,炸炸煙花倒是可以。
看着顧淮在幼崽形态的模樣,生活在艾維星上的灰塔士兵們決定開始制作一個新的煙花,炸開來的煙花形狀就是顧淮幼崽形态的樣子。
星盟要是知道這些灰塔士兵想幹什麽,現在大概就隻有一個想法。
——你們蟲族的基因是有毒吧?!
由于在這次帝國學院被反叛軍襲擊的事件裏,蟲族幫了菲爾茲人很大的忙,菲爾茲人的執政官在将事情妥善處理的第二天準備親自向蟲族鄭重地道謝,還有他們該商議一下雙方種族建交的事情了。
說實話蟲族們現在的狀态就是根本不想理人的狀态,他們的心情整體可以概括爲:
别cue我們,沒空,沒興趣,忙着養幼崽。
眼看着自家王變回了幼崽形态,這個形态還不知道能維持多久,搞不好随時就變回去了,他們看一眼少一眼,哪兒有空管别的事情。
當顧淮跟他們表示自己暫時找不到方法變回去的時候,在場蟲族們雖然表面上還是一副冷着臉的表情,可實際心裏都在暗暗高興。
顧淮其實不是看不出來,自家這些蟲族很明顯是特别喜歡看他現在的樣子,所以他也逐漸從鴕鳥心态裏走出來了。
其實仔細想想,也不是那麽丢人……
不就是剛才走路摔倒,重新學走路嗎,隻是一點點小尴尬而已。
這麽說服了自己,顧淮開始正常看待自己現在的幼崽形态。
以顧淮現在的形态,他沒辦法直接和菲爾茲人的執政官談話,再說蟲族們現在說什麽也不肯離開他身邊,于是執政官一過來就面對着蟲族極大的陣仗。
執政官的内心有點忐忑,他用視線搜索着應該被蟲族們簇擁的黑發青年的身影,但始終沒搜索到,不過他發現在場所有蟲族的目光都指向着同一處。
順着這些蟲族的目光看過去,執政官看見在爲首那隻身軀龐大的塔克蟲族肩上,有兩隻一黑一白,看起來毛絨絨又圓乎乎的幼小生物待在上邊,并且似乎是蹭靠在一起。
左邊那隻幼崽還把它的銀灰色尾巴護在右邊的黑色幼崽身上,像是防止這隻黑色幼崽會從塔克蟲族的肩上不小心掉下去那樣。
事實确實也是這樣,避免顧淮控制不好身體的平衡掉下去,亞爾維斯用他的尾巴把旁邊幼崽盡量往自己身邊裹,于是也就造成了兩隻幼崽此時親密無間地蹭在了一起。
複雜的想法就不方便用啾聲傳達了,顧淮還是用上了精神鏈接。
于是接下來是這樣的場面——
三名軍團長和參謀長一起坐在菲爾茲人執政官的對面,在他們中間隔着的桌上,一黑一白的兩隻幼崽蹲在靠近蟲族一方的位置。
執政官看見這兩隻蟲族幼崽深淺不一的金色豎瞳,頓時愣了愣。
“陛下現在不方面和您直接對談,不過我可以作爲中間人給您傳遞陛下的話。”參謀長坐在對面說。
本來該是很鄭重嚴肅的場面,執政官現在實在有點反應不過來,他頓住了好幾秒才開口說:“首先我代表菲爾茲人向蟲族表達我們的謝意,非常感謝你們在這次暴動事件裏對我們種族的幫助……”
“啾。”桌上的黑色幼崽啾了一聲。
在執政官對面的所有蟲族先是齊齊眼神飄忽一秒,然後參謀長勉強恢複表情,推了推眼鏡說:“陛下接受了您的緻謝。”
執政官:“……”
實在是沒面對過這種外交場面,菲爾茲的執政官又說:“那麽關于我們雙方之前談論過的,蟲族和菲爾茲人建交的事情……”
對方話沒說完,顧淮覺得他現在這個狀态也不适合進行什麽官方談話,于是幹脆快一點給出了回應。
“啾啾。”桌上的黑色幼崽再次發出啾聲。
在場蟲族們的眼神頓時一片明亮亮,難爲參謀長這時還得繃住表情,用冷靜口吻回複:“陛下同意您的說法,我們兩個種族應該建立起友好交往。”
“我們雙方盡快拟定好友好盟約,請問執政官閣下您還有别的事情嗎?”參謀長不動聲色地問。
執政官不至于看不出眼前這些蟲族現在壓根不想理外人的态度,這也不是在針對他,他基本是看出來了,這群蟲族現在完全是“宇宙毀滅了也别來找我”的心态,滿心滿眼隻有他們的王。
于是執政官走得很爽快,他不留下來讨人嫌。
一覺睡了這麽久時間,加上在之前的戰鬥裏巨大的精神力消耗,顧淮現在覺得有點餓了。
不等顧淮開口,參謀長在菲爾茲人的執政官離開以後馬上說:“屬下已經爲您準備好了食物。”
說這句話時,參謀長被擋在眼鏡下的眼睛高度亮起,包括屋子裏的其他蟲族也是同樣的反應,但顧淮卻沒有注意到。
“啾。”幼崽發出了幼軟的叫聲,很安分地繼續窩在桌上。
顧淮很安分,直到他看見自家參謀長拿過來一個小奶瓶……
瞬間睜圓了玻璃球似的金眸,桌上的黑色幼崽下意識把身體往後縮了縮,躲到亞爾維斯後邊:“啾,啾啾——!”
誰來告訴他,爲什麽這裏會有奶瓶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