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在幼崽形态下被親額頭,亞爾維斯是利用空間轉移離開,隐匿起身形躲藏在陰影裏,等顧淮睡着以後才回應親吻了下對方的指尖。
之所以要偷偷這麽做,除了因爲顧淮所認爲的“害羞”,還因爲亞爾維斯的自我認知。
總是處在失控邊緣的自己即使在蟲族裏也是異類,亞爾維斯認爲顧淮會願意親吻他隻是因爲他回溯成了相對無害的幼崽形态。
如果是以成年形态回應親吻,亞爾維斯覺得他這樣的觸碰會被讨厭拒絕,所以他沒有在顧淮清醒時這麽做。
又因爲這是并不光明正大的親吻,亞爾維斯當時隻輕啄了下對方的指尖。
自己是随時會丢失理性的異類,本來應該有意識遠離對方,但亞爾維斯始終被顧淮吸引着。
他的視線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去追逐顧淮的身影,就連身體也會不受控制地行動起來去跟随。
而在這一次被顧淮那麽溫柔地親吻了尾巴的一刻,亞爾維斯難以控制住讓自己不立刻去回應。
那種盤踞在他心頭上令他不能理解的情感忽然就塞滿了他的心髒,心髒非常熱烈地跳動了起來,如果不馬上這樣親吻青年的臉頰,亞爾維斯甚至會因爲這些熱烈得仿佛快要溢出的奇異情感而感到疼痛。
臉頰被吻,顧淮是直接措手不及地進入呆愣狀态,在回神時反射性擡手捂住自己臉上剛才被親吻的地方。
“會要求我離開嗎?”亞爾維斯低着聲音詢問,冷淡低沉的聲線特質變得更加突出。
顧淮還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就又聽對方說:“不能不離開,要求我去做别的事情?”
比起被親了臉頰和被壓制着躺在沙發上這事,顧淮先對亞爾維斯的話感到困惑:“我爲什麽要要求你離開……?”
“因爲我剛才這麽做會讓你讨厭。”亞爾維斯回答。
和擁抱不同,親吻在蟲族裏具備着特别的意義,亞爾維斯知道這個行爲不能随便做出。
比起再問對方爲什麽會這麽覺得,顧淮在這時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但是我沒有覺得讨厭。”
說完顧淮就有點想咬自己舌頭了,他的這句話雖然沒說錯,他确實沒有讨厭,但是在這個語境裏聽起來總覺得怪怪,像是他很願意被亞爾維斯親吻那樣。
顧淮都沒來得及給自己這句話打補丁,他看見亞爾維斯似乎是思考了下,對他垂着眼,求證地問:“不讨厭嗎?”
顧淮噎了噎,幾秒後放棄地點點頭:“……不讨厭。”
而顧淮這麽回答的結果就是,在下一刻,他的臉頰又被亞爾維斯輕輕地吻了吻。
不知道爲什麽,剛才猝不及防被親吻臉頰,顧淮隻是呆愣住,而這一次他卻騰地一下微紅了耳尖。
“等、不是……不讨厭不等于可以這麽做。”顧淮難得顯得有些局促,語序都淩亂了,慌張表現和平時的鎮定自若不同。
顧淮偶爾會對某些事情感到失語無奈,但那也是他能夠容納接受的,隻有這次是不在鎮定範圍内。
亞爾維斯在聽見顧淮剛在說“不讨厭”的時候就無意識甩動了下他的尾巴,現在一眼不眨地注視着顧淮,并且又略微偏頭,動了動唇準備開口——
“不可以問爲什麽。”在對方說話前,顧淮提前快速打斷道。
顧淮說完都覺得自己有點強詞奪理,但在他眼前的這隻銀色大貓這時卻很乖。
“哦。”亞爾維斯表情不變,很輕地應了個單音。
顧淮在不知名的局促中松了口氣,推了推亞爾維斯的肩,試圖讓自己脫離被壓制着的狀态。
以顧淮的力量,亞爾維斯并沒有被推動分毫,但他還是慢吞吞順着顧淮推他的方向起身。
同樣是注視,顧淮之前不覺得被亞爾維斯一直安靜注視有什麽特别感覺,現在卻稍微有一絲不自然。
亞爾維斯的目光冷淡,但在這片冷淡表象下,那依然是一種追逐的視線。
而且追逐得很熱烈,盡管視線的主人自己都沒能發現這一點。
顧淮耳尖上的那點熱意還沒完全揮散,他現在又不能刻意回避亞爾維斯的注視,隻好随便扯個話題掩飾自己的不自然:“翅膀是因爲太小了飛不起來,所以在進階到成年期的時候就沒有了嗎?”
生物在進化過程中會淘汰掉不需要的部分,顧淮感覺亞爾維斯在幼崽時期的那雙小翅膀是完全支撐不起身體飛行的,搞不好撲騰着飛起來一點點就要掉下去了。
說起來,幼年期的亞爾維斯其實有點像……巴、巴達獸?
短暫一晃神,顧淮突然想起某經典作品裏的這個幻想生物,除了絨毛和眼睛顔色不一樣,還多了條銀灰色小尾巴以外,外形是挺像了。
亞爾維斯沒馬上回答,他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顧淮臉上,然後下一秒,從他背後擴展出來的巨大銀灰雙翼告訴了顧淮答案。
這雙銀翼和對方的尾巴一樣,同樣看起來有着冰冷的金屬質感,放在亞爾維斯身上卻一點違和感都沒有,反而有種異樣美感。
如果幼崽時期的-->>
小翅膀沒有被淘汰,在成年期就該是這個樣子的了。
“很好看。”顧淮發自内心地誇獎了一句。
對這雙漂亮的銀翼實在有點好奇和觊觎,顧淮忍了忍,沒克制住問:“能讓我碰?”
亞爾維斯一聲不吭把自己的雙翼往顧淮身邊前傾垂落,冰冷的銀翼幾乎将青年圍攏起來,營造出一個半封閉的狹小空間。
如果亞爾維斯想,他其實可以用這雙銀翼将顧淮完全圍攏。
顧淮完全沒感覺自己被這雙銀翼圍攏着有什麽不對,他接收到亞爾維斯對他表達的默許意思,現在很有興緻地開始研究對方這結構漂亮的雙翼。
“戰鬥的時候會用到嗎?”顧淮看着銀翼問。
“很少。”亞爾維斯輕耷着眼皮,“對手太弱,沒有用到的機會。”
亞爾維斯此時面無表情,并不刻意表現出漫不經心的态度來顯示自身的強大,而隻是平淡陳述。
說是研究,其實就是顧淮單方面在那雙冰冷的銀翼上這兒摸摸、那兒摸摸,隻摸了幾下,顧淮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記聲線低沉的悶哼聲。
翼部對觸碰很敏感,對亞爾維斯來說,他平時不會展現出來的這雙銀翼比他的尾巴擁有更加敏銳的感知度。
用于戰鬥,身體的每個部件當然是越靈敏越好,但這是在戰鬥之外,亞爾維斯第一次被人這樣撫摸他的雙翼。
動作是細緻而溫柔的,在銀翼被顧淮這樣任意觸摸時,亞爾維斯被動感受到一陣像被微小電流竄過身體的感覺。
麻麻的,會有點難以忍耐,但亞爾維斯沒有在顧淮的觸摸過程中挪動他的雙翼。
“會癢?”顧淮擡起眼,說完就有點不好意思地準備收回自己亂摸的手了。
亞爾維斯略微緊繃着下颌線,唇角也緊抿着,但這時他把自己的銀翼更近地垂放到顧淮手邊。
得到無聲同意,顧淮繼續東摸摸西摸摸了好一會。
亞爾維斯在被撫摸銀翼的時候沒有讓自己再因爲那種異樣感覺而悶哼出聲,他的表情是好似完全不受影響的冷淡,于是顧淮也毫無自己正在耍流氓的自覺。
除了極少數的戰鬥需要,亞爾維斯沒有在其他人面前展露雙翼的意願,但顧淮的好奇和要求對亞爾維斯來說是不一樣的。
一直到顧淮摸夠了放下手,亞爾維斯才面無表情收回了他的翼部。
“改天再給我看一次吧,你的背翼。”顧淮微紅着的耳尖已經恢複了正常膚色,他已經鎮定下來,此時在亞爾維斯的注視下鬼使神差地提出這個要求。
顧淮在潛意識裏已經明白亞爾維斯不會拒絕他,因此他沒有用詢問語氣。
“好。”亞爾維斯答應了,低沉好聽的聲音有一點不易察覺的微啞。
對方答應得實在太輕易,顧淮不自覺更得寸進尺一點:“下次也會碰,這樣也可以?”
亞爾維斯點頭:“嗯。”
穿着軍裝,在顧淮眼前的銀發蟲族看起來高大又冷漠俊美,亞爾維斯順從的反應和臉上的表情形成了極大反差,顧淮不止一次覺得這種反差很犯規。
這隻大貓太乖了,乖到讓顧淮覺得可愛。
“你這麽聽話會被人欺負的。”望着亞爾維斯,顧淮已經被這隻銀色大貓在他面前的溫順表現蒙蔽了雙眼,此時語重心長地認真教育道,“你看我剛才那句問話就差不多是在欺負你,這樣你還答應了。”
顧淮是真心實意這麽覺得,但假如在場有其他人能聽見顧淮的這句話,這時一定都會露出古怪複雜的表情。
因爲無論是“聽話”還是“會被人欺負”都是完全不可能和亞爾維斯搭上邊的東西,大概也隻有從來沒見過亞爾維斯冷酷一面的顧淮才會這麽認爲了。
受到這番教育的銀發蟲族輕輕眨動了下眼睛,若有所思片刻以後,亞爾維斯用平靜緩慢語氣回應說:“嗯,你可以欺負我。”
亞爾維斯是在表明自己不會反悔剛才同意的事,而顧淮已經有點受不了地擡手去捏住對方的臉頰了:“你是故意的嗎。”
不是故意的,就隻能是吃可愛多長大的了。
被顧淮用手輕捏住左邊臉頰的亞爾維斯動都沒動,完全不掙紮,隻不出聲繼續注視着顧淮。
過分單純直接的視線也很讓人遭不住,顧淮下意識松開捏着亞爾維斯臉頰的手指,改爲橫着擋住對方的眼睛。
剛才被捏着臉頰都不反抗,亞爾維斯在這時卻拉下了顧淮擋着他眼睛的手:“我想看見你。”
顧淮:“……”
顧淮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沒辦法逃避亞爾維斯的視線追逐,因爲他并不忍心把這隻乖乖跟着他的大貓趕走。
“剛才說的話你沒有聽明白。”以上暫且不論,顧淮用認真的表情和語氣繼續他剛才的教育話題,“我的意思是說,你不能這麽聽話,不然……”
沒等顧淮說完,亞爾維斯小幅度甩動了下他的尾巴,稍微低下頭。
“我隻聽你的話。”陳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