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黎甯憋住了笑,全當自己沒有聽到。
杜如生見她沒做反應,隻以爲她沒聽到剛才的導遊們說的話,沉默了一會就又恢複了常态。
先比之前,唯一出現的異常就是比之前走得更快了。
杜如生帶領幾個人往前走着,對于周圍的一切隻是匆匆地略過,像是在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裴黎甯看了一眼被自己幾個人甩得遠遠的導遊,無奈地聳了聳肩。
有的人确實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生怕再次丢臉。
裴黎甯看了一眼對周圍指指點點的杜如生,怎麽也覺得這種是沒有用的。
依照杜如生這個信口胡說的本領,再翻車也是遲早的事。
裴黎甯一眼看穿他的外厲内荏和草包内涵,然而其他人沒能見證他打臉的那一刻,現如今卻被他的的确确地唬住了。
“哇,杜老師是怎麽知道這麽多的啊。”短短幾天,賀輕舒已經被忽悠得成爲了杜如生的腦殘粉,連看着他的眼神都冒着星星。
“隻要讀書,知道的東西自然會越來越多。”杜如升笑了笑,放在鏡頭裏,活像一個儒雅的書生。
……才怪!
裴黎甯無奈地歎了口氣,幾乎想跑過去揉搓賀輕舒的小腦瓜,讓她的眼睛對準一旁的告示牌。
剛才杜如生講的一切不都在上面寫着的嗎?!他跟賀輕舒唯一的區别就是多認識了幾個外文罷了。
看着杜如生又跑去忽悠别人,裴黎甯跑過去拍了拍賀輕舒的肩,示意她看着不遠處懸挂的牌子。
賀輕舒茫然地看着那一串完全看不懂的文字,然後茫然地望着身旁的人。
……好吧,忘記了她的腦袋和人一樣清純。
裴黎甯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賀輕舒沒看懂裴黎甯的意思,身後跟着她們的攝影師卻注意到了裴黎甯的舉動,當即把鏡頭對準了那塊告示牌。
想來到了播出後,少不了有人發現這塊牌子的奇妙之處。
另一邊,裴黎甯悄咪咪把賀輕舒拉到了角落裏,把剛才的事情解釋了一番。
賀輕舒雖然還是有些将信将疑,她還是覺得杜如生看上去不像是那種人,但裴黎甯就更不可能說謊了。
用不着怎麽權衡,賀輕舒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離杜如生遠點,望向對方的眼神也多了點審視的目光。
杜如生對着一切毫不知情,帶着一行人風風火火地奔往了下一個旅遊地點。
下一個目的地是當地有名的教堂,他們幾個雖然并非是教徒,但把這一教堂當做遊覽的景點倒也不錯。
如果帶路的杜如生沒帶錯路的話。
“你走反了……是這個方向。”裴黎甯指了指自己的左手邊。
而另一邊的杜如生就要帶着一行人往右走去。
“我認識一點點常用的I國文字,這個告示牌的确說的是那個方向是教堂。”杜如生微笑了一下,試圖談起自己學習I國語言時的故事。
說了半晌,在句末還又加了一句“年輕人别偷懶,少休息一下也沒關系。”
很好,這很爹味。
裴黎甯皺了皺眉,試圖讓自己嫌棄沒那麽明顯。
她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在哪裏學習的I國語言,但她卻知道在西幻世界裏,自己打小用的就是這種語言。
雖然因爲時間或者說是空間跨越,這些語言多多少少有些變化……但也不至于把左變成右吧。
怕不是這位信口開河的大叔,明明記不清自己學的是什麽,還非要嘴硬地把人往另一邊走吧。
“好巧,我也學過,教堂在左邊。”
裴黎甯挑了挑眉。
衆人遲疑了,但除了賀輕舒跑過去抓住了她的手,其他人都隻是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絲毫不打算離開杜如生的旁邊邊。
畢竟裴黎甯事前絲毫沒有提起過自己曾經會I國語言的事情,這時候說起這事,反倒更像是嘴硬。
裴黎甯倒也不怎麽糾結:“那要不我們兵分兩路?看看誰最先抵達教堂。”
她瞥了一眼頭頂灼熱的太陽,縱然有遮陽帽和墨鏡,她也不願頂着這麽大的太陽去繞遠路。
杜如生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内心裏早就暗罵了裴黎甯不知多少句。
之前兩位武導說得果然沒錯,這位女明星真的是又矯情又煩人,半點苦都吃不得。
既然如此,他當然要随她的願望了。
畢竟他清楚的記得那個單詞就是右轉的意思。
等一下……那個單詞是右邊的意思吧……
一瞬間的疑慮從他心頭劃過,很快又飄了過去,剩下的隻有笃定。
杜如生點了點頭,帶着剩下的四個人轉身離開。
裴黎甯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卻沒急着走路,而是跑到一旁的中餐店裏點了些吃的。
“不急着走嗎?”賀輕舒小心翼翼地開口。
這幾日他們爲了參觀盡可能多的景點,也沒多少次好好吃過東西。
“大中午的不先吃飽東西,怎麽能有力氣趕路?”裴黎甯慢悠悠地點了餐。
甚至還有空跟身旁的路人聊了兩句。
裴黎甯原本還奇怪怎麽會在異國他鄉會有人認出自己,聊了兩句後那男人原本隻是來搭讪的。
發現一直緊跟着兩人的攝影機後,才遺憾地搖了搖頭,然而卻還不死心地想要跟裴黎甯合影。
裴黎甯爽快地答應了,任憑對方按下快門,甚至還接受了對方丢來的飛吻。
這一番下來,裴黎甯回過頭來才注意到賀輕舒驚訝的眼神。
從始至終,裴黎甯使用的都是對方的語言,輕車熟路絲毫看不出是外國人。
“怎麽,現在才相信我真的會說嗎?”裴黎甯托了托下巴,“我可是從不說謊的。”
賀輕舒猛地點頭,沖着裴黎甯豎起了自己大拇指。
飯菜不一會就送了上來,兩人一邊談話一邊吃完了這一餐,賀輕舒覺得這一會就是這幾日來最輕松的時刻。
“這才總算有了點旅遊的感覺嘛。”後面的抱怨雖然收了回去,但是足以讓人聽出其中的不滿。
裴黎甯笑了笑,帶着她去了不遠處的教堂。
期間賀輕舒有意無意間提到了另外幾個人幾句,雖然沒有直說,但裴黎甯看得出來,她有些擔心走向另一條路的幾個人。
“話說也不知道白稚他們吃飯了沒有,這邊是高處,我剛才看那邊都是荒野,怕不是要餓一天肚子。”
這已經是第三次她一開口就提起别人了。
裴黎甯無奈地笑了笑,正要開口提出去找他們,不料一直安靜無比的手機反倒先響了起來。
“喂?”是一個陌生的号碼。
除了裴黎甯外,另外幾個人語言不通,都還是國内的電話卡,因此他們之間聯系起來并不容易。
“黎甯,是我!”裏面傳來的是梁若的聲音,“我們借了路人的手機,不好跟你細說,我們現在迷路了,節目組不管我們,想讓你來找我們可以嗎……”
梁若不好意思說太久,匆匆地聊了幾句他們所在的位置就挂斷了電話。
緊接着就滿臉抱歉地把手機還給了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
杜如生正站在男人的旁邊不斷地道謝。
在剛才梁若打電話的期間,杜如生一直用自己記憶裏那幾個零零碎碎的詞彙試圖與對方交流。
對方的表情相當的禮貌又克制,杜如生卻把他看做了對自己的肯定,還不住地說着。
而在旁觀者的眼中,分明就是早就對他的塑料語言不耐煩了,卻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
若不是對方似乎也在這裏等人,怕不是早就擺擺手離開了。
經過這一次的迷路和跟對方的交談,剩下的四個人算是看明白了。
杜如生就算是曾經學過一點I國的語言,但也有限,怕不是早就還給自己的老師了,現如今完全不夠用了。
“明明是個半吊子……那還那麽笃定地走這邊。”
周勒心直口快,小聲嘀咕了一句,被梁若橫了一眼,然後就識趣地閉上了嘴。
别人雖然沒說出來,但心裏多少也對杜如生有些不滿,原本的那幾份傾慕和崇拜一掃而光。
原先吹自己吹得那麽厲害,怎麽反而翻車了?
此時再看他和别人交談的模樣,就再也看不出什麽遊刃有餘,隻覺得他在死鴨子嘴硬強撐着。
看來,現在隻能指望裴黎甯了。
說起來,她也說自己會說I國話呢。
應該會比杜如生靠譜點吧。
白稚歎了口氣,看了一眼快要掉下地平線的太陽。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吃上飯。
“人生走得每一步都不是彎路,我們至少碰到了這位先生。”杜如生試圖灌雞湯,“他是一位詩人,來到這裏欣賞景色尋求靈感,多麽浪漫的一件事啊。”
然而卻沒人搭理他,杜如生自讨沒趣,繼續試圖跟身旁的外國人搭話。
一行人心思各異地停在原地,時不時還張望着。
突然,一陣飯菜的香味傳來。
白稚朝香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看見兩個越來越近的身影。
“黎甯!黎甯和輕舒來了!”她忍不住叫了起來,然後往兩人的方向跑去,嚴嚴實實地抱住了一手飯菜的賀輕舒。
“甯?!”
這才開口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位一直沉默的外國男人。
“那諾夫?!”
裴黎甯驚訝地笑了笑,然後跟身旁一臉驚訝的衆人介紹道:“這是我之前認識的艾互資本的部門經理那諾夫。”
“想不到居然在這裏見面了。”這一句卻是用标準的I國話講出的。
兩個人很快就交談了起來,隻剩下其餘的幾個人看來看去。
剛才,是誰說這人是個詩人來着?
杜如升突然覺得……臉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