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學習如何侍寝。”
“??”
“可以嗎?”
“小夜,我上次是開玩笑的,其實你沒有必要逼迫自己……”
“不,我并沒有逼迫自己。我……我想了很久,身爲靈使,如果連最基本的服侍主人起居的能力都沒有,又怎能做好其它更複雜、更重要的任務呢?”
“可這……”
“主人,你說過的,什麽要求都可以。對吧?”
“話雖如此……”
“所以,你會答應我的吧?”
“……好吧,容我考慮考慮再給你答複。”
——
……
看着陸靈秋十分頭痛地帶着拉齊娜先行離開的樣子,金瑜好奇地瞧了瞧他的背影,又回過頭來看了看滿眼期待之色的炎夜,忍不住問道:
“小夜子,你跟他說了什麽呀?怎麽神神秘秘的……還非要用傳音講。我都很少見到主人露出那麽爲難的表情。”
“沒什麽,不過是采納了你剛剛的建議而已。”
隻見炎夜重新整理了下思緒,認真說道。
“啊?我剛剛的建議?你是指……欸?欸——?!!”
金發蘿莉登時一驚,再次打量了下身旁這位看上去無比清純的姐妹,不禁在心底對她刮目相看。
“可以呀可以呀!想不到你居然真的要出手啦?”
她饒有興趣地揪了揪炎夜的袖口,追問着:
“難不成,早就有了些什麽規劃?”
卻見少女微微一怔,面現愁容地搖了搖首:
“那倒沒……就,單純的腦子一熱,想着‘如果對主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到底會不會被他接受呢?’然後、然後就……”
她話音漸弱,有些不知該如何解釋。
但能肯定的是,她所言非虛。
其實,之前在金瑜的鼓動下,她就有深思過自己到底“爲何而戰”的問題。
答案很顯然,是爲了主人、爲了讓他滿意。
可雖然每次在任務完成之後都會被誇獎,偶爾也會被他當着其她姐妹們的面表揚,但那……真的是自己最想要的嗎?
炎夜有在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能夠感受到,身邊的姐妹們對于“如何取悅主人”這一領域,各個都比自己擅長。二代之中,就連不怎麽主動找主人搭話的小绫,也比自己更能得到他的關注。
這樣與日俱增的危機感,饒是她曾無數次告誡自己“不要得寸進尺,主人對我已經夠好了,我不能貪心……”,卻也難以壓制得住心中的躁動。
如果說這樣的心理變化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那應該就是西海那次事件之後吧。
身爲情報使,在對一些細節的捕捉上,炎夜遠超常人。
她雖不像白雪那般喜歡默默觀察其她姐妹,但卻能在西海歸來之後的一段時間裏,精确地從水蓮和主人每次交談的目光當中感受到,他們之間存在的那一層絕對超越主仆的暧昧關系。
不止如此,就連身邊這位表面上想要幫助自己的、作爲閨蜜的金瑜,也同樣是自打之前被主人照顧了幾晚過後,在與他對視時的眼神裏出現了些許不同。
這些異常,炎夜全都看在眼裏。
未經人事并不代表她完全不懂。在這方面,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可能除了小绫,她們倆早就和主人更進一步了吧。”
炎夜如此想道:
“難道我,真的要等到最後、甚至連三代和四代都陸續修成正果了,也依然遲遲不去主動嗎?”
——那樣,在其她姐妹們眼裏,一定很傻吧。
深知陸靈秋精力有限的她,并不想再繼續等待下去了。
她沒有花鈴那樣永恒的時間可以去選擇無視任何情感威脅、去一直守候着他。
身爲朱雀,她雖有九命,卻也非常珍惜每分每秒。這次的契機,可以說是她近百年來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機會了。
“小夜子,既然如此,那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嘛?”
金發蘿莉的聲音将她從沉思中拉回到現實。
隻見少女站在原地想了想,突然點了點頭,用看不出情緒的表情說道:
“嗯,如果可以的話,請告訴我‘服侍’主人之前要做的全部準備。”
“啊,那個啊!那當然沒問題!”
金瑜一拍胸脯,正要表示“包在我身上”,卻突然意識到了某些不對之處——
“……诶?等等!你……你套我話?!”
——
……
另一邊。
聖靈洞府内部。
當陸靈秋重新躺回到自己那柔軟的床墊上、并将頭埋進超級舒服的白羽仙枕中時,這些天來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的疲憊,都在這一刹那被緩解了許多。
“啊……真難得啊。”
感慨一聲過後,能夠感覺到,身體變得有些沉重了。
現在的他,隻想暫時放下其它一切的困擾和苦惱,直接先睡一覺。當然,最好是能睡到自然醒。
然而他知道,這并不現實。
“……”
偏過頭來看向這安靜空間内唯一的“外來之人”,他有些不知該如何繼續先前的話題。
此刻,拉齊娜正在默默地打量着主人的卧室,一言不發。能夠從她那平靜無波的目光中看出,她對這裏很感興趣。
畢竟,萬年以來,進入過這裏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僅有金瑜、沙绫、奚飛鳥,以及秦詩音。
雖然五靈守護的洞府近在咫尺,但陸靈秋卻并不會經常邀請她們到自己的房間中逗留。畢竟在他眼裏,私人空間是很重要的,就像他也不會總去靈使們的房中參觀一樣。
——他非常尊重孩子們的個人隐私。
而在此基礎上,金瑜曾借着約酒的名義擅闖聖靈洞府,并成功将他灌醉;
沙绫則是受到他的邀約,前來領取屬于自己的玩具——“小三角”,并被他親口允諾,得以在那段時日裏經常來找他玩;
奚飛鳥是在不久前出于彙報任務的目的,被他接見過;
至于秦詩音……
絕對是所有靈使當中,唯一一個睡過主人那張大床的存在了。(天山夜裏那次意外除外)
拉齊娜雖不知這些細節,但她很清楚:
花鈴是進不來的,憑依……可能也并沒來過此處。
一想到自己可以長時間地和主人共處在同一個屋檐下,她就頓覺心情舒暢,并隐隐有種“在水月殿囚禁着的幾千年或許沒有白熬”的誇張想法。
因爲她能隐約感覺到,主人似乎是抱着“彌補傷痛”的心态來做出如此決定的。
畢竟這種待遇,對每位靈使來說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不過她也清楚,主人經常會因爲一些自認爲錯誤的決定而陷入自責狀态,并會在那之後對他覺得虧欠的靈使進行過量的補償……
“拉齊娜,我先眯一會兒,一個時辰過後再起來出去辦事。到時候你記得叫我哦。另外,這些天裏,你就把這兒當成自己家就好,有什麽不明白的都可以問我,我不在的話也可以去找金瑜她們。在熟悉外界生活的過程當中,大家都會幫助你的。”
陸靈秋忍着困意,對一直站在卧室門口的她囑咐道。
“嗯,我知道了。主人,您睡吧。”
拉齊娜輕輕回應了句。
“好。那我……”
他話未說完,就在劇烈的疲倦感中合上了沉重的眼皮。僅僅一息,便人事不知了。
“呼——”
他的呼吸聲舒緩而又悅耳。
凝視着他的睡顔,感受着這久違了的氛圍——
拉齊娜無聲地一步步走到床邊,悄然坐在了他的身側。
“主人,一定很累了吧。”
心中這樣想着,她俯下身子,将那絕美容顔一點點湊近。
一息,兩息,三息……
十息,百息,一刻。
能夠看到,他的眼睫毛在随着均勻的呼吸而微微顫動着。
心髒,亦是在有節律地跳動。
曾經自己夢寐以求的二人世界,曾讓自己不惜付出巨大代價去搶奪的生活,在此刻、在今日,竟然如幻覺般具現在眼前。
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寬恕與容忍之下的。
對此,她清楚得很。
“主人,真好啊。”
拉齊娜無聲擡起一隻手,以極度柔和的動作,輕撫了下他的面頰。
“唔……”
感受到冰涼的皮膚觸感,陸靈秋并未睜眼,甚至沒什麽明顯的反應。
“看來,已經睡得很沉了。”
見此,拉齊娜不再猶豫。
而是直接伸出柔軟雙臂,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半個身體環在了自己懷裏。
——
迷迷糊糊中,陸靈秋依稀聽見耳畔傳來她的低語:
“主人,抱歉。”
“關于那件事……并非不想告訴你。”
“而是我……我們——
都再也不想,
從您身上看到那樣失望和痛苦的表情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