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億,我知道你無法理解他如何在五年之内賺這麽多錢。”但大河悟隻是繼續幽幽道:
“具體操作我也不太清楚,檔案裏描述寥寥無幾,其實他隻幹了兩件事,買賣虛拟貨币,還有預測一場經濟危機的開始和結束。”
“在華爾街海嘯結束之後短短兩個月時間,他手裏的錢從五億變成了五千億,翻了一千倍,當時孤兒院裏所有知情者都稱他爲金錢魔術師。”
“那我反而有些不理解了,這樣的人你父親居然沒把他控制起來?”鸠山龍雀仍舊有些狐疑。
“我老爹當時覺得堵不如疏。”大河悟搖頭笑道,
“雖然隻是被迫去賺這五千億,但對方當時也算是拯救了櫻島的英雄,在燈塔國利用美元霸權在這場經濟危機後靠印鈔瘋狂掠奪世界财富的時候,他是唯一一頭能跳出豬圈的豬。”
“當時如果沒有他這五千億,虧空的東京中央銀行就得合并重組了,這錢對當時的櫻島經濟起到了巨大的支撐作用,要知道當時櫻島财政部的國庫賬戶上也隻不過隻有四萬億日元。”
“我老爹覺得,對這樣的人如果實行手段控制,可能會使一些人寒心。”
“當時作爲東京中央銀行的行長,上杉芥木真的打算去跳樓了,被偶然去了天台的黑沢鏡勸了下來,他們也就是那時候認識的。”
“那之後,上杉就對他感恩戴德的,恨不得把人家當兒子養,但後來聽說上杉芥木那老家夥不知怎麽坑了他一下,兩人關系一直不溫不火的。”
“所以,我根本無法把這樣的人當做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來看待,不少人都知道,我都叫他黑沢桑的。”大河悟随即揶揄的笑了笑。
鸠山龍雀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大概明白大河悟的意思了。
“你和他關系怎麽樣?”鸠山龍雀沉思片刻,又問道。
“關系算不上多好,但也差不到哪去,因爲那五千億的原因,我父親倒是給了他一個自由承諾,怎麽,你對他有什麽想法?”大河悟問。
“不如賣他人情?”鸠山問。
“他可能會覺得這是麻煩,不是人情,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對權利癡迷渴望,你要是想拉攏他,還不如讓你女兒來,反正對你來說,孩子也隻是可以犧牲的籌碼。”大河悟語氣帶着幾分嘲弄。
“如果是你,你怎麽辦?”鸠山龍雀在思考時,十指下意識的反複交握。
大河悟的話似乎有些無理,但鸠山也沒惱,他喜歡說實話的人,哪怕态度惡劣點也沒關系。
“我會當做沒看見這個。”大河悟指了指手中的遺書。“就當做什麽也沒發生。”
“我剛才說的這些事情也算是機密,也沒有什麽實證,你要是想用5000億這個理由讓他進入猛鬼議會,恐怕仍難以服衆,而且我不認爲他有能解決我們現在麻煩的能力。”大河悟繼續搖頭。
“他那賺錢的法子,在我看來隻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哪怕抓得住機會,也隻不過隻能用一次。”
“東京中央銀行的天也要變了。”
“之前星河集團建設飛機場的貸款沒能拿下來,小泉他們就在從中作梗,現在上杉芥木去世的這麽突然,小泉的的裙帶,那個叫前川大野的常務長恐怕會在銀行擁有絕對控制力。”
“這是今天早晨我的人給我的消息,我集團旗下公司-寶山路橋的銀行貸款申請直接被駁了回來,這個時間點很微妙。”
“是小泉的人做的?”鸠山皺眉。
“嗯,如果拿不到那筆貸款,寶山路橋的資金鏈就會出問題,這會影響接下來橫濱-神奈川附近三條高速公路修建的競标。”
“而他們的競争對手,西嶽路橋,是小泉死忠天野茂的産業,本來關東這一代的交通網建設是輪不到他們插手的,但如果我們這邊出了問題,那對方确實很有機會。”
“修三條高速的錢,你還墊的起吧。”鸠山擡頭瞥了他一眼。
“是啊,如果隻是三條公路那确實沒什麽。”大河悟苦笑,“但出問題的可不止寶山路橋,南鄉重汽和宮海能源的借貸也都被銀行卡住了,接下來還不知道哪裏會被動手腳呢,小泉那邊可是蠢蠢欲動啊。”
“不是有合同嗎?他們敢不給?”鸠山龍雀黑着臉道。
“不給倒是不敢,但拖上幾個月,故意卡關鍵的時間節點,不打傷害,隻打控制,惡心你一下,有時候幾個月都足以拖出大問題了。”大河悟繼續歎氣道: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小泉既然已經開始盯住咱們的錢了,那多半會有大動作了,最近恐怕不好過啊,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錢的事情,我會想想辦法,你别自亂陣腳。”鸠山龍雀語氣看似不鹹不淡。
大河悟卻意外的看了鸠山龍雀一眼,他難得從對方語氣中察覺到一絲焦躁之情,相處這麽多年,對方的情緒波動自然瞞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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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沢鏡有點佩服這個交警的敬業精神了,無論黑沢鏡怎麽說,都必須讓他家長來接。
黑沢鏡也不能責怪對方什麽,世界上敬業的人還是多一點比較好。
但事攤在自己身上,就是煩得慌。
黑沢鏡不想打電話給安藤秋葉,對方在辦理上杉芥木的後事,忙的不可開交。
恰好在這時,黑沢鏡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朝比奈江美。
在交警的注視下,黑沢鏡剛接起手機,對方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甚至帶着點哭腔。
“老闆,出事了,我女兒失蹤了。”
黑沢鏡第一反應是有些莫名其妙,你女兒失蹤了,你打電話找警察啊,你找我幹什麽?
話到嘴邊,黑沢鏡忽然靈機一動道,“啊,你過來接我一下吧,我被交警扣在交通機動隊了,就在朝見町這邊這個。”
話閉,黑沢鏡就趕緊把電話給扣了,随即在line上給對方發去消息,“我被人扣在這了,你冒充一下我的家長來把我接走。”
還沒過二十分鍾,朝比奈江美就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
她是打出租直接過來的,跟她一起進警局的還有出租車司機和另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老交警。
“在交通機動隊門口都敢超速,你真行啊。”老交警笑眯眯的看着出租車司機,拿出一張罰單讓對方簽字。
出租車司機一副氣急的樣子,“她說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我這不才超速的嗎?”
“來接自己兒子也算生死攸關的大事?”年輕的交警顯然樂了樂。
“我沒讓你超速,我隻是說越快越好,給了你雙倍的打車費而已。”朝比奈搖頭表示并不接鍋。
“行行行,算我倒黴。”光頭的出租車司機也有些啞口無言,最後隻能自認倒黴。
又花了十幾分鍾功夫,被交警教育了一番的朝比奈江美才把黑沢鏡領了出去。
一出來,朝比奈江美的神色就顯得有些焦躁起來。
“怎麽回事?”黑沢鏡開門見山的問。
“我女兒失蹤了。”
“失蹤了多久?”黑沢鏡想了想,對方确實有個女兒,好像還和她一個學校。
當時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黑沢鏡還尋思着學校裏哪個女生姓朝比奈,最後想了想,也沒能對号入座找到對方。
“昨天晚上的事情。”
“也就是說失蹤了一晚上?”
“嗯嗯。”
“報警了嗎?”
“警察說可能是離家出走,讓我不要着急,等等看,等過了24小時再來找他們。”
爲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社會資源浪費,确實有諸如此類的規定。
如果沒有明确的證據證明失蹤者可能會有人身安全危險或受到侵害,必須滿24小時才會以失蹤案立案。
黑沢鏡是很理解這項規定的。
但它的弊端也很明顯,失蹤案的調查時間自然也是越早越好,失蹤第一天的24小時可以說是黃金救援時間。
當案件真的發生後,争分奪秒都未必能把人救回來,這要是再拖上一天,那如果真的遇到什麽不法分子,人都可能已經涼透了。
“我不太了解你女兒,你覺得是離家出走嗎?”黑沢鏡又問。
朝比奈臉上徹底慌了神,哪還有之前半點堅強女強人的模樣,語氣都有些哽咽,
“不可能的,珂珂從小到大都很聽話的,從來沒在外面過夜,不管有什麽事情都打電話跟我說的,從來沒這麽長時間不聲不響的情況。”
黑沢鏡耳朵陡然一束,“什麽?你剛才說什麽,珂珂?”
朝比奈點點頭,“珂珂是我女兒的名字。”
“朝比奈珂珂?”
“紅月珂珂,我因爲離婚的原因,把姓氏改了回來,所以才姓朝比奈。”朝比奈江美解釋道。
黑沢鏡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怎麽了?”朝比奈看着他略微古怪的神情也微微疑惑。
“沒什麽?你女兒在學校可是風雲少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久仰久仰。”
“是嗎?”
黑沢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紅月珂珂就是朝比奈口中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兒。
在黑沢鏡看來,這位東京灣淡水魚養殖協會的會長,星野中學的綠茶海王,哪怕不是抽煙喝酒燙頭的不良少女,也至少是那種不聽家裏人話的叛逆少女。
對方一周之前找人要黑道少年揍他的往事還曆曆在目呢。
當然因爲自己當着他們面棍殺相岸夫的原因,那事情也沒了後續。
黑沢鏡覺得紅月珂珂這人怎麽都和乖巧懂事完全沾不上邊。
不過看朝比奈江美的樣子,顯然是不知道自己和紅月珂珂算是談過戀愛的‘老相好’了。
“那你找我是......”黑沢鏡還是有些不太明白,這個事情她找他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幹什麽?
“老闆,你一看就屬于那種見過世面的人,家裏往來的可能都是些有頭有臉有社會地位的大人物,我想請你幫幫忙,看看能不能讓你父母幫忙一下,讓警察早點把這案子立了......”
對方這麽一說,黑沢鏡就明白了,這是來托他找關系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有人情的地方就有關系。
很多時候關系便可以遊離于規則之外,這在哪裏哪個社會都不例外。
黑沢鏡不像對方想象中家裏那麽有錢有勢,但認識的大人物倒也真不少,這點小事若是出上他的臉皮,哪怕是去給安藤秋葉打個電話,讓安藤秋葉來找人辦這個事,都不難解決。
這真不算什麽大事。
看着朝比奈那副因爲擔心女兒一夜未眠顯得有些憔悴的臉,黑沢鏡倒是忽然生出另外一種想法。
哪怕他和紅月珂珂關系并不好,涉及到這種人身安危的大事,他也得考慮一下一個母親的心情。
找警察也不是萬能的,如果真出了事,立案也不代表能把人安然無恙的找回來。
等到三五天之後,哪怕真的找到人,那時候可能也做什麽都于事無補了。
剛剛經曆過上杉芥木去世的黑沢鏡痛恨這種于事無補的感覺。
他或許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見黑沢鏡猶豫,朝比奈江美當即就發出哀求,甚至不顧周圍異樣的目光,就要給黑沢鏡跪下,“拜托了,老闆,請一定幫幫我的女兒。”
黑沢鏡趕緊抓着她的肩膀,沒讓她真的完全跪下,“你誤會了,我不是不幫你,我覺得我有更好的辦法來幫你。”
“更好的辦法?”朝比奈江美聞言,微微怔住,做洗耳恭聽狀。
“失蹤案調查這種事,比起直接找警察,我倒是認識幾個信得過的私家偵探,他們辦事的效率更快。”黑沢鏡道。
朝比奈江美先是錯愕,随即心裏明白了什麽,但她的神色隻是微微糾結了一瞬,就咬牙道:“行,老闆,你說多少錢。”
朝比奈江美也不是剛踏入社會什麽都不懂的雛兒,她心裏跟個明鏡似的,找人辦事要拿錢這點道理她還是明白的,但她還是沒想到黑沢鏡會暗示的這麽直接,甚至都不通過他的父母。
“什麽多少錢?”
“雇傭私家偵探的錢。”
黑沢鏡也是微微愕然,明白對方似乎誤會了什麽,而後忽而笑道,
“我的這些私家偵探,不但不要錢,還給我訂閱打賞、投月票、投推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