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台風眼範圍内,風靜谧的都有些可怕,完全沒有了之前那種狂暴的氣勢。
這也正是黑沢鏡斟酌的關鍵。
有風才有威力,沒風難道隻能快樂了?
“東京の變态棍勇柳下惠,我準備好了。”源靜雪聲音忽然飄了過來。
黑沢鏡正要應答,源靜雪的歌聲再次響起。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
甚至包括源靜雪在内。
她沒有在唱歌,但她的聲音卻響徹起來,這空靈的歌聲似是來自蒼穹之上,巨大的音浪不止響徹在哈森莊園,更是傳遍四面八方。
【就連你的歎息我也要将它變成春風,騎着車,載着那些與你遺忘的記憶,蹬上灑滿陽光的坂坡。】
東京街頭躲在商場避雨的路人好奇的向櫥窗外張望,想要窺探聲音的來源,“誰在放歌?”
高速公路休息區上的貨車司機關掉收音機,也沒有中斷這奇怪的歌聲,隻能把腦袋探出車窗,循着聲音疑惑的看向天空。
“根據記者深入的調查了解,兩分鍾之前,包括文京、千代田、江東、江戶川、品川區等東京多地天空中傳來奇怪歌聲,我們可以看到現場很多路人們正拿着手機對着天空錄像,盡管除了聲音什麽也錄不到,該現象尚未有專家做出解答,或成今年櫻島最大靈異事件。”
拿着錄影設備正準備實時報道台風的電視台記者,面帶喜色的在攝像頭前播報。
【啦啦啦啦啦,輕聲哼唱,塗着口紅前進,祈禱遇見你的幸福。】
整個東京都在歌聲之中回響。
“是那隻鐮鼬。”白沢鏡表情戲谑,笑的相當愉快,
“鐮鼬,風的主宰,它通過控制風使空氣震動來模拟源靜雪唱歌的聲音,這對它來說輕而易舉。”
“所以它這是在幹什麽?給源靜雪開露天演唱會?”黑沢鏡神情古怪。
“你可以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一隻小貓,走到你的面前,對你發出喵喵叫的聲音,這時候你聽不懂小貓叫聲的意思,你又想跟小貓講話,你會怎麽辦?”白沢鏡挑眉問道。
“我會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黑沢鏡思考道。
“沒錯,現在源靜雪就是那隻貓,而鐮鼬就是你,它聽不懂人類說話唱歌的邏輯,無法解讀其中的内容和情感,但又想迫切與小貓進行交流,所以隻能當複讀機。”白沢鏡點點頭。
一曲歌終畢,天空再次響徹起“源靜雪”的話。
【媽媽,姐姐,你們看,我已經可以控制它了。】
【變态の東京棍勇柳下惠,我準備好了。】
這正是源靜雪剛才說過的話。
但此時天空中傳來的空靈聲音卻讓哈森莊園在場每一個人都有些瘆得慌。
源靜雪瞪大眼睛,擡頭望天,顯得有些迷茫,“鐮鼬先生?”
【鐮鼬先生?】
同樣的話被放大幾萬倍的聲浪席卷至東京各處,蒼穹降下的天音中,人們驚歎莫名。
雪風聞言,平靜的臉上忽而駭然色變,“二小姐,你在和誰說話?”
“鐮鼬先生,是幫了我的鐮鼬先生。”
【鐮鼬先生,是幫了我的.......】
聲音漸漸渾濁,随後戛然而止,頭頂的晴空的圓月之下,空間驟然扭曲起來,嗚咽的風聲再次響起。
嘩!突如其來的勁風讓莊園内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很多黑傘被直接螺旋着卷上了天空。
半空中,黃色的巨大漩風憑空出現,一隻巨大的爪子張牙舞爪的生長開,将皎白的月光一撕兩半。
巨大的怪物盤踞在衆人的頭頂,衆人能隐約看到旋風中的那隻怪物正在四下掃視的猩紅雙目。
那目光很快落在了源靜雪身上,它疾碩的身影朝源靜雪的位置撲了下來,又僵在了半空,慢慢退了回去,重新伫立在狂風中,一動不動的凝望着源靜雪。
鐮鼬這一動一徐的場面,讓在場所有人都捏了把冷汗。
雪風身體在發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掐在手中的符篆終究是沒敢放出去。
黑沢鏡也慢慢放下手中蓄勢待發的長刀。
“源靜雪被它盯上了。”白沢鏡一臉幸災樂禍。
“那它爲什麽沒繼續攻擊?”黑沢鏡微微繃緊身體。
“恐怕是感知到了天照大禦神的氣息,你們的決鬥血契已經生效,幹擾決鬥的任何行爲視爲與神爲敵,這隻鐮鼬自然也不傻。”白沢鏡笑眯眯道。
“但你們的決鬥一結束,恐怕......”
黑沢鏡心中蓦然一沉,通過源靜雪來制約源氏不失爲一種好手段,但如果源靜雪要是死了,不但自己保命的底牌沒了,恐怕源氏無論如何都會把他碎屍萬段。
“怎麽解決?”黑沢鏡問。
“這還用問,當然是殺了鐮鼬啊。”白沢鏡哈哈大笑。
黑沢鏡看着他那有些得意洋洋的樣子,冷哼一聲。
這家夥心懷鬼胎,黑沢鏡顯然并不打算優先考慮對方的方案。
按照黑沢鏡的分析。
源靜雪的精神值爲24,意味着她此刻的精神海位置恰好在鐮鼬【22-77】的精神海感知區間内。
換而言之,如果源靜雪的精神值降低到22以下,鐮鼬很可能就會失去察覺捕捉目标的能力。
這樣看來,似乎解決問題的方法很簡單,晴夜隻要消失,源靜雪的追月神特質就會一同消失,她的精神值就會降到8,鐮鼬就丢失目标。
隻要兩人在一個小時之後,鐮鼬丢失目标後再決鬥,問題迎刃而解。
但這樣的話,源靜雪幾乎和認輸了沒什麽區别,源氏會答應嗎?
而且這隻是他一廂情願的分析,很可能這樣并不能解決問題。
黑沢鏡目光向源氏衆人那邊投了過去。
此時的源氏衆人早就亂成一團,他們顯然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靜雪,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惹上這種家夥?”雪風的神情顯得有些陰沉。
她聯想到之前宛如神迹般出現的台風眼,直到此時她才幡然醒悟,原來是鐮鼬。
“師傅,鐮鼬先生是來幫忙的。”源靜雪回答的很小聲,顯然有些心虛。
“果然,是你把它引過來的?”雪風神情顯得很痛苦。
“隻有這樣,我才能在今天的決鬥裏發揮出應有的實力。”源靜雪咬着嘴唇。
“陰陽師守則第四條是什麽?說!”雪風厲聲喝道。
“絕對不可以以任何形式與非通人類的深海靈進行交流。”源靜雪身體發顫。
“你明知故犯!你是怎麽做到的。”
“鐮鼬先生隻是.......隻是想聽我唱歌,它回應了我的歌聲,我能聽懂他說的話,他說會幫我的。”
“果然是觸發了言靈嗎?你的天賦.......真是沒用在有用的地方上啊!”雪風神色複雜的歎氣。
“雪風,到底發生什麽了?情況很嚴重嗎?”,源伊久美焦急的問,她是看不到鐮鼬的,但在衆人的轉述中,也基本弄清了情況。
“雖然很難判斷出鐮鼬的行爲邏輯,但可以确定的是,它的目标是源靜雪,夫人,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雪風慢慢垂下眸子。
“心理準備?什麽心理準備?”源伊久美渾身跟着一顫。
“喂,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暫時休戰吧。”黑沢鏡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向雪風提出建議道。“等到源靜雪的精神降下去,鐮鼬會丢失目标吧。”
白沢鏡忽而發出譏笑,卻一言不發。
雪風盯着他看了看,而後微微搖頭,“那将會是最糟糕的局面。”
“這是何意?”
雪風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冷眼轉向源伊久美,“這件事我必須上報長老會,夫人,請做好心理準備。”
尚未等怅然的源伊久美回答,雪風的身形随之如霧般消失。
身後白沢鏡卻替她回答了黑沢鏡的問題,
“鐮鼬是一種很執着的深海靈,不達目标不罷休,如果它丢失了目标,一隻盛怒的鐮鼬做出什麽都不奇怪。”
“所謂的丢失目标也隻是讓它分不清源靜雪和其他人的區别,它無法從蟻穴中找到一隻叫‘源靜雪’的螞蟻,但它卻能知道蟻穴的位置,因爲有一隻愚蠢的螞蟻已經把蟻穴的位置告訴它了。”
“在這種情況下,它很可能會無差别的攻擊所有螞蟻。”
“如果我是鐮鼬,大概會借助這場台風,引起海嘯淹沒區内大部分爲零海拔地帶的江東區。”
“就像淹掉螞蟻窩那樣。”
“這種情況下,你覺得螞蟻們會怎麽做?”白沢鏡譏笑聲愈加猖狂,并向黑沢鏡發出靈魂的質問。
“殺掉鐮鼬,或者.......”黑沢鏡眼角瘋狂抽動,
“向鐮鼬獻出源靜雪?!”
幾乎一瞬間,黑沢鏡心中豁然明了,難怪雪風會用那種古怪的眼神看着源靜雪,那是痛苦之中做抉擇的眼神。
難怪雪風要讓源伊久美做好心理準備。
他蓦然想起美神裏加說過,想要殺掉鐮鼬并非做不到,而是犧牲很大。
至于多大?
他也不知道。
所以這個心理準備的意思,是做好犧牲一人顧全大局的準備。
“那麽問題來了,這兩個選擇,哪一個能讓你這隻螞蟻活着?”白沢鏡的笑意怎麽都掩飾不住。
黑沢鏡擡頭望着天上盤踞着的碩大旋風,他作爲人類的身高甚至沒有鐮鼬亮着猩紅光芒的眼睛直徑長。
對于這隻鐮鼬來說,人類似乎真的就是蝼蟻。
源靜雪不能死。
所以,對黑沢鏡來說,唯一的抉擇就是.......
殺掉鐮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