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人約好在京都彙合的位置,便急匆匆去了大都會的入口處離開。
“要一起過去嗎?”鸠山櫻雪臨走前問。
“不了,還有事。”黑沢鏡倒也想去長長見識,可他人根本不在京都,這點鸠山櫻雪應該還不知道。
“謝謝你,鏡。”鸠山櫻雪語氣認真。
黑沢鏡對她眨眨眼,“就沒有什麽獎勵嗎?”
“人太多,等回學校吧。”鸠山櫻雪左右環顧人群後垂下腦袋。
這樣貌似害羞的動作讓黑沢鏡不由有些期待了。
果然是成年人獎勵吧?部長大人越來越上道了啊。
學習了《戀愛大師的108小秘招》的鸠山櫻雪可愛度飙升100%!
“當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這麽打情罵俏,我看你是想死。”身後傳來源靜花的聲音,黑沢鏡心中不由咯噔一聲。
回頭看了看源靜花翹着腿坐在人群裏的一個大光頭上,晃悠着她的裸足,大光頭毫無察覺,那個位置很奇怪,奇怪到黑沢鏡幾乎一瞬間就察覺到是白沢鏡在惡作劇的程度。
黑沢鏡便瞪了他一眼。
“該走了。”白沢鏡笑嘻嘻的又化成他的樣子,來到他身邊。
“走?”
“你已經在這呆了八小時了,現在已經入夜了,你不還要跟那小姑娘決鬥嗎?”白沢鏡提醒道。
“培養螢火的材料還沒買呢。”隻是短短八小時,黑沢鏡就賺足了接近六萬達摩币,賺錢賺得倒是過瘾,但他還沒來得及花呢。
“你把大都會給人搞成這樣,還上哪買去?你看看周圍還有一個擺攤的嗎?”白沢鏡譏笑道。
黑沢鏡借着分開的人群向外看去,周圍自由市場上所有的攤位基本上都收攤了,人群基本上皆聚集于此處,不由也覺得有些好笑。
“培養的材料可以下次再買,本來今天其實也隻是帶你來見見世面的,沒想到大開眼界的卻是我。”白沢鏡饒有興緻的看着他,随即又恢複了招牌的嘲諷式笑容,
“不過你這賺錢的法子着實有些愚蠢,鑒定一件靈物才賺多少?既然有這個能力,偷偷花最少的錢,把最有價值的東西買過來,悶聲發大财,這才是王道,真是目光短淺。”
黑沢鏡也嗤笑着反擊道:“靠着信息壟斷,壓榨其他人的價值,導緻市場越來越卷,注定走不遠。到時候被他人發現後,被上面打,下面罵,成爲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成爲其他人依賴的不可替代的支柱,先富帶動後富,實現共同富裕,這才是王道,你才是目光短淺。”
白沢鏡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嘴上卻依舊揶揄道:“你這語氣和蠢女人一号一樣,說的好像你在布局一盤很大的棋一樣,其實隻不過是另一種自以爲是的愚蠢罷了。”
“誰更愚蠢時光自會證明一切。”黑沢鏡淡然道。
“你還有最多十分鍾的時間,找一個隐蔽的地方,否則你在衆目睽睽之下憑空消失可能會引起一些麻煩。”白沢鏡不再多說。
“如果被懷疑上,即使是‘黑客’也會被那些陰陽師們反向查出入侵的位置,你不想把這些麻煩帶回東京,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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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遁真是屢試不爽的招式。
借着上廁所的功夫,黑沢鏡的身形緩緩消失在大都會的廁所裏,直到過了接近一個小時。
大都會的人們才在讨論了半天如何解決陰陽師便秘的職業病問題的氛圍中,意識到鑒寶師大人偷偷溜了。
黑沢鏡再次睜眼,窗外一片電閃雷鳴,陰雲之下的電光如同銀蛇般舞動,狂風把行道樹吹得左右搖擺,雨下的像是天上有人在用桶直接倒。
此時屋内的場面卻給人帶有溫馨的安全感。
螢火和美神裏加正坐在他床上,美神裏加似乎正耐心的給螢火講授陰陽術。
見黑沢鏡瞥了過來,美神裏加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嘲諷笑容。
能露出這種看上去就令人不爽的表情,那這人就不是美神裏加了。
看樣子螢火已經學了好一會兒了,可剛才白沢鏡還跟他在一起。
還有螢火爲什麽能看到這個家夥?
“怎麽,你似乎很驚訝?”身後白沢鏡身影突然顯露出來。
“一個你就夠讓人讨厭的了,你還能變成兩個,就更讨厭了。”黑沢鏡指了指美神裏加。
白沢鏡笑道:“一個鏡子想要變成兩個三個甚至成千上萬個都并不難,這是優勢也是缺點,當初蠢女人一号就是利用我的這個缺點,才做出那個自以爲是的愚蠢決定。”
黑沢鏡沒理他,打開電腦查詢了一下天氣,在氣象局發布的衛星氣象圖上,螺旋狀的台風雲已經遮蔽了大半個東京,未來一天之内即使在某刻不降雨,也根本不可能看到晴天。
決鬥就在今晚的話,源靜雪無論如何是發揮不出追月神的特質的。
就很奇怪。
“那隻鐮鼬你知道吧?”黑沢鏡突然開口問。
“嗯,怎麽了?”白沢鏡懶懶答道。
“那隻鐮鼬有辦法讓這場台風在短時間之内消失,或者控制着它短時間内離開東京的範圍嗎?”黑沢鏡問。
“不太可能,鐮鼬對台風的幹擾隻能在台風初期進行,就像從雪山上向下推雪球一樣,雪球向下滾動,大小不大速度不快時,還可以人爲的影響一下雪球行進的路徑。”白沢鏡繼續答道,
“但當雪球足夠大的時候,去阻止雪球的滾動無疑是自尋死路。”
“那就奇怪了,還有其他能制造晴天的辦法嗎?”黑沢鏡疑惑着又問。
白沢鏡指了指窗外,“是指的在這種天氣裏制造晴天?”
“嗯。”
“如果有足夠多的密度夠大的靈素,我可以做到,但那隻鐮鼬肯定不行。”
“足夠多?密度夠大?”
“比如如果你能殺了那隻鐮鼬,在他靈質消散過程中,優質的靈素不停流出,那時候我可以借用它的靈素制造一個大晴天。”白沢鏡向他投去期待的目光。
“那你要是自殺呢?你能不能自殺了給我制造一個大晴天啊。”黑沢鏡回以更爲期待的目光。
白沢鏡:“?”
“不和你扯皮了,外面我不能長待,今天算是破例,炎魔和螢草我先帶回去調教了,算是給你vip客戶的免費福利,你要是需要幫忙就默念一聲鏡,隻要你付得起價錢,一切忙我都願意效勞。”
白沢鏡帶着禮貌的笑。
話畢,不止是他,就連螢火的身形也瞬間消失在屋内。
“鏡?”
在黑沢鏡試着喊了一聲後,血浪凝成的長刀陡然從他的手掌心中長了出來。
“我就知道你會直接喊我,想要把它收回去,就再喊一聲鏡。”這一次白沢鏡并沒有在他身前出現,隻是聲音在他的腦海中淡淡回響。
黑沢鏡再次喊了一聲,長刀便緩緩在手中消融。
倒也方便,不用擔心如何過地鐵安檢了。
黑沢鏡再次把目光落在放在桌面展開的卷軸上,按照美神裏加所說的血契使用方式,他用小刀将手指割破,血液滴向卷軸。
在血液接觸卷軸的一瞬間,這滴血液轉瞬間化爲一道遊走的紅線,沿着美神裏加書寫的細小符篆開始流淌,将所過之處的黑色文字染紅。
隻是片刻,卷軸上所有的篆文就又黑轉紅,在所有篆文全部轉紅的一瞬間,紅色篆文又像慢慢熄滅的木炭一樣,又暗了下去,直至重新恢複黑色。
黑沢鏡從兜裏取出一個小瓶子,裏面的血液經過氧化沉澱,已經變得有些暗紅。
他将瓶子中的血滴到卷軸上的時候,紅色的篆文再次挨個亮起。
黑沢鏡眉頭微皺,他的耳邊開始傳來尖銳的耳鳴聲。
在耳鳴聲持續了幾十秒之後,奇異的意象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讓他瞬間明白了這個契約卷軸上内容的意思。
這種感覺很奇異,這是一份決鬥血契,你明明不知道每個篆文的意思,卻明白血契表達出的決鬥條件和勝利方式。
大概隻有一個詞可以描述這種奇特的感覺——感知。
他感知到了契約的内容。
【決鬥者:黑沢鏡;源靜雪;】
【決鬥時間、地點:由源靜雪決定,在今天夜晚,19點30分-23:30分之間,哈森莊園。】
【決鬥方式:由黑沢鏡決定,暫未決定,請盡快決定,限制選擇内容:自古以來任何的陰陽師之間的決鬥方式。】
【見證巫女:美神裏加。】
【見證神明:天照大禦神】
【見證者宣告:見證巫女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則,在雙方自願的情況下主持這次決鬥契約,若偏袒維護任何一方,則由損失所有【命格】和【氣數】。】
【該決鬥受到天照大禦神的庇護,契約完成後,一切蓄意幹擾決鬥進行者都将受天照大禦神制裁。】
感知到這黑沢鏡不由一頓,他不太了解血契的具體樣式,居然還有見證巫女這麽一說?
可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他自我感覺美神裏加應該是偏袒他了。
但這份血契是美神裏加手書的,那應該就沒問題吧?
【請盡快決定決鬥内容。】
血契似是在催促。
黑沢鏡嘴角微微勾起,将自己的感知傳遞了過去。
【我選擇的決鬥方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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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内的源靜雪在那股奇異的耳鳴中赫然擡起頭。
【對方選擇的決鬥方式是“陰陽生死鬥。”請問是否接受并同意?】
源靜雪呼吸倏得一滞。
陰陽生死鬥?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黑沢鏡會選擇這種決鬥方式。
所謂陰陽死鬥,指的是陰陽師彼此之間可以以任意術式形式決鬥,但結果隻能以一方死亡告終。
而陰陽生死鬥比陰陽死鬥多了一個字,也是多了一條路,判定方式仍然爲一方死亡告終,但決鬥期間雙方可以随時認負來終止生死決鬥。
但認負後,勝利者可以随意決定失敗者的生死。
所以這種決鬥方式往往用于決鬥雙方都有深仇大恨的情況下,才會使用。
源靜雪不知道對方爲什麽會選擇這種決鬥方式,她有些不能理解。
因爲這個決鬥方式對黑沢鏡來說,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因爲黑沢鏡若是赢了,按照血契的要求,【若黑沢鏡勝利,可以在接下來的3年内随時命令源靜雪做任何事,如果做不到,黑沢鏡可以使對方死亡,且期間黑沢鏡死亡時,源靜雪同樣會死亡。】
所以說黑沢鏡赢了本就能決定她的生死,這個決鬥内容完全是畫蛇添足。
而她的勝利後的契約要求是【若源靜雪勝利,黑沢鏡将在三天内主動引導螢草和源靜雪完成式神契約,如果無法完成,就會死亡。】
現在的這個陰陽生死鬥,反而是讓她在赢了之後,能立刻決定黑沢鏡的生死。
她當然不會殺了黑沢鏡,但這也太奇怪了一點。
而且這份血契的見證神明居然是天照大禦神,能和這個神明訂立見證契約的巫女,她真的隻在傳說中聽說過,美神學姐的身份在她眼中瞬間高深莫測起來。
天照大禦神可是正統的上位神,不是那些山野中的阿貓阿狗能比拟呢。
想讓天照大禦神這種上位神回應契約的巫女,不但自身要有讓神認可的實力,巫女給神提供的契約貢品可能也是天文數字!
很可能貢品的價值就已經超出螢草本身了。
源靜雪怎麽也沒想到兩人之間的決鬥契約,居然有這麽重的分量。
好、好離譜啊。
但同樣的,這份契約受到神的保護,任何企圖破壞契約的術式、手段以及對決鬥進程的幹擾行爲,都視爲與見證神明爲敵。
如果沒有弑神的能力,誰也不敢對其幹擾破壞。
而以人類的能力,誰能殺了天照大禦神?
哪怕是源氏最精銳的陰陽師團,恐怕也不敢破除這份契約。
感歎之餘,源靜雪又微微有些興奮。
這也太刺激了。
沒想到自己陰陽師人生的第一次決鬥,就這麽隆重。
這才是人生啊!
源靜雪想也不想,直接在感知裏對契約做出回應。
【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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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伊久美坐在沙發上,看着推門而入的落湯雞,不由笑道,“黑沢君,這種惡劣的天氣,你打個電話請個假就好,就不需要過來了。”
源靜花整個身體躺在柔軟的沙發裏,慵懶的伸手把茶幾上的提子放入口中,看向黑沢鏡的眼睛微微眯起,“看來是喜歡上被我調教了。”
源伊久美似是嗔怪的推了推女兒,“不要當着長輩的面把這麽奇怪的詞說出來,給黑沢君留點面子。”
黑沢鏡收起被狂風吹折了的傘面,捋了捋搭在額頭上濕哒哒的劉海,看着這對一唱一和的母女,也笑道:“夫人,我今天來不是來上課的,是來赴約的。”
“赴約?”源伊久美看着黑沢鏡那與以往不同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隐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