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上杉送回銀海花園的時候已經快接近六點了,電梯上遇到住在同一層的新婚夫婦,彼此友好的笑着打了打招呼。</p>
等一等。</p>
爲什麽那麽個男的,看上去有些眼生?</p>
黑沢鏡再次擡頭看了一眼被女子挽着臂彎的男人。</p>
新婚婦還是那個新婚婦,不過新婚夫卻不是那個新婚夫。</p>
雖然平時跟兩人見面不多,但黑沢鏡也不至于認錯人。</p>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p>
不過明天就打算搬走的黑沢鏡,本也不打算管什麽閑事。</p>
回到家,草草收拾了一下房間,也沒什麽特别需要注意的。</p>
東西也不多,甚至根本不需要搬家公司,唯一稍微值錢的也就是那台筆記本電腦,除了電腦以外其他所有東西加起來,恐怕都不比不上給搬家公司的運費貴。</p>
十幾分鍾後,收拾好東西的黑沢鏡打開電腦,進入聊天軟件。</p>
“事情辦的怎麽樣了?”黑沢鏡給大田剛史發過去一條消息。</p>
“你說的十二家重點目标全部考察完了,我們之後又跑了十五家非重點目标,跟你預料的差不多,後面那些非重點的公司基本沒什麽出售意願。”對方很快回複。</p>
大田剛史随即發來了一個電子表格。</p>
黑沢鏡點開看了看,對方将一家家公司的信息整理在了表格裏。</p>
幹得還算不錯,這表格的制作水平超出了黑沢鏡對高中生要求的預期。</p>
“今天你訪問了幾家?江藤訪問了幾家?”黑沢鏡随口問道。</p>
“我訪問了14家,江藤訪問了13家。”大田剛史在聊天軟件上回道。</p>
黑沢鏡給對方打過去電話,電話被接通後,黑沢鏡又一次一字一頓的問道,“今天你訪問了幾家?”</p>
電話那頭的大田剛史沉默了幾秒,才回道:“20家。”</p>
這次他沒有撒謊了,電話裏黑沢鏡充滿壓迫的語氣,下意識讓他覺得對方已經看穿了一切。</p>
“這麽說,江藤訪問了7家?”</p>
“對。”</p>
“他幹什麽去了。”</p>
“他可能運氣不好吧,他說他訪問的那幾家,都見不到負責人,等了好久,浪費了不少時間。”大田剛史有些不确定的回答。</p>
黑沢鏡沒多說什麽,隻是道,“明天上午你跟我來,以後不用叫江藤了。”</p>
“哦哦。”大田剛史哦了兩聲,語氣聽上去多少有點失落。</p>
挂了電話後,黑沢鏡開始認真看電腦上打開的表格。</p>
有明确出售意願的紡織廠有三家,還有搖擺不定的一家。</p>
這些廠子大多屬于虧損企業,甚至有的還有負債。</p>
搖擺不定的就是那家有負債的紡織廠,名叫珍珠路紡織廠。</p>
聽說有人要來調查收購意向,他們的老闆藤井平的第一反應并不是出售,而是想融資,也就是讓大田剛史買他企業的股份。</p>
在大田整理的内容裏,按照藤井平的說法,他們廠子有美好的未來。</p>
但就是缺錢,銀行也不肯借貸給他們,廠子已經快發不起員工工資了。</p>
但隻要在熬一年,就會熬出頭,從此飛黃騰達雲雲。</p>
大田問對方怎麽飛黃騰達,對方給的答複是讓能做主的負責人跟他面談,他才肯說。</p>
藤井平的說辭倒确實引起了黑沢鏡的興趣。</p>
好家夥,你手裏難道也掌握着财富密碼?</p>
第二天一早,黑沢鏡就約好了和大田在珍珠路紡織廠面前彙合。</p>
“黑沢.....桑。”大田剛史笑着跟黑沢鏡打了個招呼,臉上肌肉卻很僵硬,顯然不太适應兩人之間的關系。</p>
給初中生打工的感覺,就很奇怪。</p>
“今天讓你出來,可沒工錢給你拿。”黑沢鏡笑着拍了拍對方的肩膀。</p>
大田剛史連連擺手,“幫你一點小忙罷了,你之前給的夠多了,我還要什麽工錢?”</p>
兩人來得很早,紡織廠還沒上班,就等在門口,閑聊起來。</p>
“抽煙嗎?”大田把煙遞了過來。</p>
黑沢鏡打着哈欠謝絕,“你今年高三吧?”</p>
大田點了點頭。</p>
“考大學有戲嗎?”</p>
大田剛史搖搖頭,“我不是學習那塊料,從小就笨,學不會。”</p>
黑沢鏡聞言隻是笑笑,也沒多說什麽。</p>
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在逃避學習差帶來的社會壓力的借口罷了。</p>
學習并不是萬能的,不動腦思考才是最緻命的。</p>
學習的最大好處,就是讓人習慣性的遇事動腦思考。</p>
基礎教育打好地基,讓人有更大的思考空間和思考習慣。</p>
很多人覺得高中以上的數學,學他幹嗎?以後也用不到。</p>
他們顯然是沒真正動腦思考過的。</p>
但凡動腦思考一下,也能思考出“數學是最鍛煉人動腦思考能力的科目,沒有之一。”的結論。</p>
上了社會,你可以沒有學曆,但如果不動腦思考,那麽注定成爲被其他人使用的工具罷了。</p>
如果沒有機會再去學校學習,那麽就請努力的動腦去思考。</p>
“畢業之後打算做什麽?”</p>
大田翻了翻死魚眼看了黑沢一眼,撓了撓腦袋。</p>
如果是一般的初中生,在這跟他家長裏短的問他這些讓他煩躁的問題,恐怕他早就一拳打過去了。</p>
但見識到黑沢鏡直接用球棍把兇惡的殺人犯爆了頭的場面,大田剛史覺得自己在面對黑沢時,氣勢上就不自覺的弱了三分。</p>
甚至心裏産生一種,跟着這樣的人混,覺得還不賴的感覺。</p>
在極道的邏輯裏,從來都是強者爲王。</p>
“大概會跟着老爹出海捕撈吧。”大田摸了摸鼻子。</p>
“哦,你老爹是漁夫?”</p>
“什麽漁夫,是極道頭目。天鶴組的四代目,我以後也是五代目。”</p>
“極道頭目現在都學會下海摸魚了嗎?”</p>
“你可能不太了解現在的極道,現在的極道除了那些歌舞伎町有産業的大幫派,其他的小幫派日子并不好過,隻能在灰色地帶做做髒活。”</p>
“像是我老爹,就領着組裏二十幾人,開着小漁船,每天跟海關鬥智鬥勇,下海去偷撈海參去,然後轉手賣給那些水産商。”</p>
“可以,你以後也是可以成爲海賊王的男人。”</p>
海、海賊王?聽到黑沢鏡的調侃,大田的臉都不由漲紅了幾分。</p>
陸陸續續已經有不少紡織廠的工人進去上班了。</p>
而沒過多久,藤井平也開着他那輛開了十幾年的二手桑塔納,進了珍珠路紡織廠。</p>
“開什麽玩笑?我讓你找能談事的負責人,你就給我找來一個穿校服的初中生?”</p>
見到黑沢鏡時,藤井平擡高八度的聲音讓大田剛史心中也不由莫名發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