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橫井又趕緊跑過去接聽。</p>
不一會兒,回來的橫井面色有些古怪。</p>
這一次他并沒有用平常的聲音講話,而是悄悄附在服部優子的耳邊,輕道:</p>
“警部長說,把人暫時扣下來。”</p>
服部優子眉角猛然皺起。</p>
“這話我可不能當做沒聽到。”黑沢鏡手中打着哈欠擡起頭,筆尖微微停頓,繼續道:</p>
“目擊者衆多,對方持刀傷人在先,殺人動機明确,見義勇爲行爲清晰,無論是現場路人拍攝還是學校監控都有足夠的證據證明。”</p>
“而且,即使不以見義勇爲論,也是對方持刀先對我進行攻擊,我隻不過也是被迫反擊,算作正當防衛。”</p>
“配合你們調查是我的責任,但無論如何,你們都沒有扣留的權利。”</p>
“當然,你們要是強行扣留,我也不會做反抗,隻不過之後會通過法律手段追究責任,請你們做好被追責的準備。”</p>
橫井也是愣了愣,他沒想到對方居然能聽到他講話。</p>
這家夥聽力還真好。</p>
兩人之間的距離并不近,爲了防止嫌疑犯暴起傷人攻擊警察,做筆錄的桌子都很寬大。</p>
大概有兩個臂長,服部和橫井在這頭,黑沢鏡在另一頭。</p>
而他說話聲音也不大。</p>
對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讓橫井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甚至還威脅上了他們。</p>
威脅警察?簡直不像一個初中生能幹出來的事。</p>
服部優子也搖了搖頭道:“他說的沒錯,即使疑罪還從無,更何況對方的行爲跟犯罪扯不上半點關系,我們沒什麽權利扣人。”</p>
“可小泉部長那邊......”橫井略顯焦急。</p>
“警部長也要依法行事,對方沒犯罪,難道還要讓我編個理由扣人?”服部優子瞪了橫井一眼。</p>
“服部姐,就是因爲你總是這樣,才會從警視廳貶到警局,又貶到交番所。”橫井語氣有些忿怨。</p>
“你可以不跟過來,我也沒逼着你跟過來。”服部優子隻是淡淡道。</p>
橫井不說話了,隻是有些賭氣的坐回辦公桌前的座位上。</p>
“寫完了。”黑沢鏡将案情陳述表填好,推給了服部優子,順便多看了對方兩眼。</p>
她畫着淡妝的臉看上去有些冷淡,眸子中帶着些許倦色,像一隻受傷的羚羊。</p>
“嗯,留一下聯系方式,你可以回去了。”服部擺了擺手。</p>
“那就先告辭了。”黑沢鏡笑着點點頭,書寫上号碼後,站起身轉身離開警局。</p>
走出交番所沒幾步,黑沢鏡便開始微微喘着粗氣。</p>
使用【神之一秒】後,精神值直接掉到了3.</p>
極低的精神值讓他被劇烈的疲勞感所侵襲,他盡可能維持着不讓他人看出過多異狀。</p>
面前的視野都有些發暗,腳下像是灌了鉛一樣。</p>
太煎熬了。</p>
但也并非不能忍受。</p>
想睡覺還不能睡。</p>
這種狀态下,黑沢鏡懷疑一旦睡着,估計沒有十個小時醒不了。</p>
黑沢鏡強打精神,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p>
“哈森莊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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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醬——”校門口,紅月珂珂對樹下站着的裏堂原野揮了揮手,裏堂臉上才終于露出笑容。</p>
紅月珂珂笑吟吟的走了過來,“不知道爲什麽延長放學了。”</p>
随即紅月珂珂目光又掃了掃裏堂原野身邊的大田和江藤,有些沒好氣道,“你們兩個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搗亂的?”</p>
大田和江藤其實都不太喜歡紅月珂珂,但礙于裏堂的面子,此時隻是跟裏堂揮了揮手,“我們走了。”</p>
兩人走後,紅月珂珂才對着裏堂微笑起來,“我在老地方等你,一定要把那個家夥帶過來,好好教訓一頓。”</p>
“珂珂醬,我......”裏堂有些欲言又止。</p>
“怎麽了?”</p>
“我打不過他。”裏堂抿了抿嘴。</p>
紅月珂珂聞言,眉頭一皺,發出冷笑,“是大田和江藤兩個家夥讓你這麽說的吧?”</p>
“你就眼睜睜的看着我被這麽欺負?”</p>
“好,那我問你,我還有大田和江藤同時掉進水裏,你選擇救誰?”</p>
“我隻給你一次回答機會。”</p>
裏堂原野有些汗顔,大家怎麽都喜歡問這個問題。</p>
“珂珂醬,我是真的打不過他。”裏堂看上去有些垂頭喪氣。</p>
“還沒打,你就知道打不過?”紅月珂珂繼續抱胸撇着嘴道。</p>
“他剛才,殺了人。”裏堂一字一頓道。</p>
直到此時裏堂原野還有些心有餘悸。</p>
他恐怕這輩子也忘不掉黑沢鏡迎着刀将球棍狠狠劈在相岸夫腦袋上時的表情。</p>
像一隻龇出尖牙利齒的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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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森莊園别墅露天陽台上,源伊久美在碩大的太陽傘下一邊喝着紅酒,一邊擺弄着桌上的平闆電腦。</p>
閑來無事核算一下源氏家族旗下産業的财物賬目,算是她爲數不多的消遣小愛好。</p>
這些賬目其實都有專業的會計去做,經營則交由智囊團打理。</p>
源伊久美隻是怕自己的腦子時常不用生了鏽。</p>
而且這個小愛好有時候還是能獲得意外之喜,比如揪出幾個吃賬的蛀蟲。</p>
但今天的意外之喜顯然并不來自于賬目。</p>
“真是個不得了的大新聞。”在一個标志特殊的聊天軟件上,源伊久美點開雪風發來的視頻鏈接,短短一分多鍾看完,源伊久美感慨道。</p>
視頻畫面正是黑沢鏡和相岸夫生死搏鬥的一分鍾。</p>
“人生總是充滿驚喜和驚吓。”伫立在源伊久美身後的福岡叔也贊歎着感慨。</p>
“福岡叔,黑沢鏡的劍道水平如何,我想聽聽你這個大師的看法。”源伊久美啜了一口紅酒。</p>
“以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标準來看,已經算是劍道天才了。”福岡叔沉吟着回答。</p>
“啧啧,又是一門天才,那以大師的标準來看呢?”</p>
“各宗流大師們的的劍道都經過幾十年的沉澱,自帶真意,又有豐富的實戰經驗,這個恐怕不好比較的。”</p>
源伊久美點了點頭,“可能看出師從何處?”</p>
福岡面色明顯是猶豫了一下,才道:“說來也奇怪。”</p>
“奇怪?”</p>
“步态和劍勢看不出從屬的宗流,但又明顯有章法,應該不應是藉藉無名的流派,但這種流派我卻聞所未聞。”</p>
“更奇怪的是,黑沢君最後用的那一計緻勝的殺招,有點像咱們源氏早就已經失傳幾百年的家族劍術,明滅天流裏的燕返。”</p>
“哈?”這個萬萬沒想到的回答讓源伊久美臉色驟然變得古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