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星野中學站的公交車上,大田和江藤看着窗外呼嘯着警笛飛奔而過的警車。</p>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湧起不祥預感。</p>
“不是吧......”江藤愕然喃喃。</p>
大田剛史沒好氣的瞥了江藤一眼,“我說打出租去,你不聽,爲了省錢坐公交,現在晚了吧?”</p>
江藤也有些傻眼,“大哥,這還沒下課呢,原野那小子總不可能可能跑進人家教室裏去給人打一頓吧?”</p>
“他還真像是能幹出這種事的人。”大田歎氣道。</p>
江藤心裏也犯着嘀咕,就不說話了。</p>
沒過一分鍾,公交車司機又換道讓過去一輛救護車。</p>
兩人神色更難看了。</p>
“沒事,興許隻是巧合。”</p>
大田剛史的這句自我安慰沒過幾分鍾便失效了。</p>
公交車即将到達星野中學站時,正好看到警車從星野中學校門口駛出,鳴着警笛原路返回,而身後便跟着那輛救護車。</p>
兩人怔怔的望着救護車離去的背影,甚至都忘了下車,差點坐過站。</p>
“怎麽辦?要返回交番所看看嗎?”下車後,江藤有些煩躁的抓了抓腦袋,随即眼角餘光瞄到了什麽似的,猛然吸了一口氣。</p>
江藤捅了捅大田的腰,把手指朝遠處指了指。</p>
大田順着江藤的目光看去,星野中學的清潔工正提着水桶洗滌劑,用拖把拖校門口不遠處那一地鮮血。</p>
“怎麽這麽多血......”大田剛史的聲音也有些發顫。</p>
江藤咽了咽唾沫,“現在已經是放學時間了,學校裏卻一個學生都沒出來......”</p>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他們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麽。</p>
隻有在校門口發生重大暴力事件,才可能對學生實施延長放學的管制。</p>
以前江藤所在的神京公立高中,當時學校裏就發生了一起家長因爲女兒在學校被欺負,持刀沖進學校的惡性傷人事件。</p>
當時正上體育課的學生,都被老師們叫回了教室。</p>
所有班的學生放學延遲,學校報警的同時,還組織了一群男老師拿着鐵棍守衛在教學樓門口,防止未被制服的家長二次傷人。</p>
“要不是警車和救護車來了,我還以爲在拍電影呢。”周圍有讨論的路人指着那團血迹指指點點。</p>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血咕咚咕咚往外冒,怎麽會是拍電影?”</p>
“你沒看那兩個人打架的時候,刀光劍影的,帥呆了,看過浪客劍心的電影版嗎?拔刀齋劊子手也不如過如此吧......”</p>
“對對對,最後那一招,像不像劍心殺死刀狩的飛天禦劍術·龍卷閃·旋?”</p>
聽着路人們指指點點的讨論,大田隻覺得腦袋嗡嗡的。</p>
裏堂他在校門口持刀殺人了?</p>
就在此時,江藤又推了推他,大田才順着江藤見鬼一樣的目光,看到了樹下伫立的裏堂原野。</p>
兩人趕忙跑了過去。</p>
“裏堂,你殺人了?”江藤喘着粗氣問。</p>
裏堂原野聞聲,隻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擡起頭,沒有焦點的目光僵硬的掃過兩人的臉,又發起了呆。</p>
“不對吧,裏堂要是殺人了,應該已經被警察帶走了,到底發生什麽了?”</p>
“你倒是說啊。”大田抓着裏堂原野的身子狠狠搖了搖,裏堂才稍微回過神來。</p>
“有人在星野中學門口殺人。”</p>
“殺人.......”兩人聞言,心中咯噔一聲。</p>
裏堂原野又不确定的說了句,“應該是殺了,兩個人都被救護車帶走了。”</p>
大田剛史拍了拍裏堂的肩膀,“你沒事就好,你看今天這也不吉利,咱就别堵黑沢了,聽哥一句,行不?”</p>
大田剛史發現裏堂原野的身體驟然僵了僵,肩膀上的肌肉都緊繃起來。</p>
裏堂原野目光猛的顫了顫,緩緩擡頭,說話都有些不利索。</p>
“殺人的......”</p>
“就是黑沢。”</p>
江藤哈哈幹笑兩聲,“裏堂,你也學會開玩笑了啊。”</p>
可等了幾秒鍾,裏堂僵硬的臉上依舊沒有笑意。</p>
大田和江藤的目光才跟着顫了顫,“不是吧......”</p>
暖熏的微風刮過來一陣血腥和洗滌劑混合在一起味道,兩個少年的瞳孔不自覺的散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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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p>
“黑沢鏡。”</p>
“年齡?”</p>
“15歲。”</p>
“性别。”</p>
“女。”黑沢鏡瞥了面前的女警一眼。</p>
對方的這個問題,讓他已經懷疑描寫自己這本書的作者在水字數了。</p>
“女?”服部優子瞪大眼睛,下意識的看了看對方嘴唇,胸口,然後是脖子上的喉結。</p>
“請認真回答問題。”服部優子已經有點生氣了。</p>
“請問點認真的問題。”黑沢鏡回道。</p>
服部優子搖着頭在表格的性别一欄上填寫上男。</p>
“小同學,你不用緊張,事情的大概我們已經了解了,你這是見義勇爲,不用擔心什麽,隻是例行要做個筆錄。”</p>
“那就快點,我還要回家寫作業呢。”</p>
“咳咳,好好配合我們,我們可以打個電話給你的家長說明情況,今晚你就不用寫作業了。”</p>
“我沒有家長。”</p>
“沒有家長?”</p>
“孤兒。”</p>
“......”服部優子目光顫了顫,下意識的覺得對方順眼了許多。</p>
大概是同類相惜吧。</p>
“事發當時正是上課時間,有目擊者稱,你戴好護具,拿着棒球棒從學校裏面走了出來,你爲什麽會在那個時間全副武裝的出現在校門口?”</p>
服部優子幹脆直接從關鍵問題開始問。</p>
服部優子确實有些想不通,黑沢鏡這種莫名其妙的出場時間和方式,就像是知道相岸夫要在校門口行兇一樣,充滿疑點。</p>
“前幾天,我跟相岸夫發生了點矛盾。”</p>
“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我上廁所的時候透過學校的栅欄,看到了學校外面坐在花壇下的相岸夫,他手裏拿着個布條包裹的長棍,我以爲他要揍我。”</p>
“然後我就去了超市買了點工具防身,本來是打算先去門口和保安說說情況,看看能不能讓保安把對方趕走,沒想到走過去的時候......”</p>
服部優子突然想起前幾天相岸夫那個案件的卷宗,好像确實提到了黑沢鏡這個名字。</p>
黑沢鏡跟相岸夫在課堂上發生矛盾,相岸夫去校長辦公室要說法,結果被拒絕後,對久野行兇。</p>
這個理由确實也很充分,對方最後一節課确實也是體育課,操場上的一些特定角度也能看到校外。</p>
“好的,大緻情況我也明白了,你寫下案發經過,就可以先回去了。”服部優子點點頭,将案卷表推到了黑沢鏡面前,指了指案發陳述一欄。</p>
黑沢鏡點點頭,接過筆,刷刷寫了起來。</p>
另一側辦公桌前,挂斷電話的橫井突然起身走了過來。</p>
“服部姐,剛才醫院那邊的電話。”</p>
“久野惠子隻傷了腸子,搶救後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p>
“相岸夫腦部出血嚴重,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死亡了。”</p>
服部優子聽着橫井的話時,全程看者對面的黑沢鏡。</p>
這個距離不遠,對方應該也能聽到橫井的話。</p>
但聽到相岸夫死亡的消息,對方連眼皮都沒多眨一下,寫出的字迹不帶一絲顫抖,就跟寫作業一樣。</p>
這像一個十五歲的殺了人的少年?</p>
服部優子記得她第一次跟歹徒搏鬥殺了人後,整整兩天兩夜沒睡好,吃什麽吐什麽。</p>
大家都是孤兒,怎麽孤兒與孤兒之間的差别這麽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