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明依微微握緊了拳頭,臉色緊繃。
房間裏的氛圍一下子變得有些詭異起來,莫小蝶挑了挑眉,自然聽出了月明心話中的意思。
她竟是要主動站出來,做那個領導江湖各門派反對虞常山的那人!
她沉思了半響,問:“月門主,我冒昧問一句,貴派先前,可是與虞……盟主有什麽過節?”
月明心輕笑一聲,“夫人果然明察秋毫!那男人,根本不配被稱爲盟主,他就是個禽獸!”月明心精緻明豔的臉上現出一絲痛苦的神色,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此事我本不願再讓其他人知曉,但夫人和蕭大俠,對我來說意義不一般。
我曾經有一個師姐,我們一起長大,情同手足,可就在一年半前,她竟被虞常山那個禽獸用藥迷暈,奪去了清白!我師姐不忍受辱,竟就這樣跳崖自殺了,自那之後,我就發誓,有生之年,我一定會讓虞常山血債血償!”
莫小蝶聽得有些恍惚,她想到了同樣慘死的靜心,月明心的痛苦,她能理解。
“爲了徹底扳倒虞常山,我開始做各種準備,”月明心眼含淚光,低聲道:“後來被我查到了,當初虞常山竟是毒殺了自己師父才奪得的飛雪樓,在那之後他立刻以血腥的手段清理了飛雪樓中不願意追随他的人,慕秋水慕公子作爲飛雪樓名正言順的少主,自然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幸好慕公子及時察覺,在幾個老樓主的心腹幫助下逃了出來,此後他一直隐居江湖,暗暗積累力量,等着把飛雪樓再次奪回手中。此次武林大會,衆多門派打算反虞常山這個消息,是我叫人傳出去的,目的是引出慕公子,我想讓慕公子站出來,引領江湖門派把虞常山拉下來!由他出面,有名有份,何況他當初也得了老樓主飛雪七式的真傳,若他能出手對付虞常山,能盡量減少我們的損失,我覺得最爲合适。
可惜,可惜啊……”
難怪明明如今沒有人願意明着反對虞常山,卻已經有消息傳出,很多門派已經打算反虞常山了,原來這一切都是月明心所爲!
莫小蝶嘴角微抿,道:“所以如今,你打算親自出面?”
月明心點了點頭,忽地擡眸,一雙美眸緊緊盯着莫小蝶,“夫人,我已經跟慕少主留下的人接洽過,他們此時十分悲憤,認爲那林微君定然是虞常山派過去埋伏在他們中間,就等着找機會殺了慕少主的,他們原本打算就這樣沖過去找虞常山尋仇,被我攔了下來。
我也與此次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各門派溝通過了,他們知曉慕少主被殺了,也是憤怒非常,并表示若有人牽頭,他們定會響應!這是最好的,扳倒虞常山的時機!
如今虞常山便在這普蘭鎮郊外的他的一處莊子裏,明天的武林大會便會在莊子裏舉行,若夫人和蕭大俠願意加入我們,明天的武林大會,将不是武林大會,而會變成審判虞常山的場所!”
莫小蝶一直認真地聽着,月明心雖面容平靜,隻是從她的語氣中,能感受到她情緒的激動。
好半響,她才嘴角輕揚,淡聲道:“便是沒有我們支持,你們明天也會繼續這個行動罷?我卻是不懂,爲何月門主非要得到我與我夫君的支持?我們也不過是普通的遊俠,聽聞今年的武林大會在此舉行,來看看熱鬧罷了。”
月明心似乎被她問到了,默了默,笑道:“江湖上講求多一個朋友,多一份幫助,何況,我總覺得,蕭大俠與夫人都不是普通人,能得蕭大俠與夫人的幫助,說不定我們成功的機會更大呢?”說着,她暗暗觀察着莫小蝶的臉色,道:“你說可是,夫人?”
莫小蝶挑了挑眉,淡淡道:“月門主說錯了,我與我夫君隻是紅塵中一對普通的夫妻。月門主今日的話,容我下去與我夫君商量商量,再給月門主答複。”
月明心從莫小蝶臉上看不出什麽,心下有些失望,卻也沒有勉強,笑了笑,便起身離開了。
慈心站在門邊,确認她們走遠後,才走回來低聲道:“閣主,你覺得這月明心說的話可不可信?”
莫小蝶沉吟半響,道:“我瞧着,她說的話應是真的。”當初在警校,她學過專業的微表情鑒定,方才月明心的所有情緒都是自然流露的,應該不是說謊,“隻是她一門心思拉着我與蕭楚睿加入,是不是有旁的目的,卻還需要慎重考慮。
虞常山也不是個沒腦子的,雖說月明心他們人多勢衆,但我總覺得虞常山此次選擇這個地方召開武林大會,十分不尋常,而且,江湖中一直有虞常山背後有官府支持的傳聞,而他一直在收集清靈珠,很可能……”
莫小蝶眼神微微一肅,輕輕喚了一聲,“青龍。”
青龍立刻從屋檐上跳落,心裏有些小激動,自從這兩個聽音閣的女子來了夫人身邊,夫人便甚少想起他了!
他覺得自己失寵了,此時終于再次被夫人傳召,他感動得簡直想跪倒在夫人腳邊。
“你去暗中查查月明心,設法聽到她與别的門派之人的對話。”
“是!”青龍應了一聲,頓了頓,道:“夫人,其實一年前,月門主曾找過我們飛燕閣。”
莫小蝶一愣,就聽青龍繼續道:“她拜托我們飛燕閣查清前飛雪樓樓主之死的真相,因此那件事,是我們飛燕閣查出來的,後來不知爲何,逐漸在江湖中傳開了。”
莫小蝶沉吟半響,點了點頭道:“明白了,你去做事罷。”
……
稍晚時分,蕭楚睿裹着一身外頭的寒氣回來了,他脫下大氅,讓身上的寒氣散了散,才拉過莫小蝶,道:“那林微君身上,果然有梅花的印記,在他的右肩膀處,平時無法輕易見到。”
莫小蝶知曉他方才去了縣衙一趟,聽到他這麽說不意外,隻心情微微一沉,“莫非,那慕少主也是……”
蕭楚睿挑眉,輕笑,“看來你已經知曉了死者的身份,倒是省得我另外說了。”他輕輕撫着女子細膩的手背,舒心地喟歎一聲道:“他應該不是與你來自同一地方之人,我派人去查探了他這個人,他從沒表現出什麽特立獨行之處,我能肯定,他便是在這裏土生土長的人。”
莫小蝶皺了皺眉,那她過去的推斷豈不是錯了?她原本以來,那個族群爲了隐瞞自己的身份,輕易不會與外界接觸,便是殺人,也隻會殺自己的目标人物。
畢竟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若他們當真如此肆無忌憚,也不會直到如今也不爲人所知!
忽地,她想到了什麽,張了張唇,有些凝重道:“若我先前的推斷沒錯,他們不會輕易對自己目标之外的人下手,他們此番刺殺慕少主,便十分耐人尋味了,很可能是……”
莫小蝶輕輕吸了口涼氣,“這是一場交易,他們與慕少主之間無怨無仇,爲何要殺他?真正忌憚慕少主的是虞常山!很可能,他們與虞常山因某些事情聯手了!”
蕭楚睿眯了眯眸,輕笑一聲,笑容涼薄,“看來,确實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他本來便沒打算放過那群處心積慮要他夫人命的人,如今他們主動送上門來,卻是省得他四處去找了。
忽地,他察覺到自己握着的那隻手有些涼,不禁微微一蹙眉,把女子抱坐在自己懷裏,低聲道:“莫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
莫小蝶一愣。
雖然因爲丹朱的事,她對那個族群的人産生了陰影,但她自認不是那般脆弱之人。
然而不知道何時起,她總覺得自己在這男人眼中,成了一個需要随時撫慰保護的柔弱女子,這情形,卻是讓她有些哭笑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