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莫小蝶一大早就去了大理寺,直奔袁鴻傑被關押的牢房,袁鴻傑見她又來了,驚訝得手中吃到一半的包子掉到了地上,頓時一臉心疼。
莫小蝶:“……”這姐夫心也大!這種時候怎麽還有空心疼包子!
她湊到牢房前,問:“姐夫,你先前不是說,大概一個月前,就總有一種在被人尾随之感,你可記得,在有這種感覺之前,僵屍案可曾發生了?”
袁鴻傑正撿起地上的包子吹掉它上頭的灰塵,聞言微微一怔,皺眉想了想道:“如果我沒記錯,當時僵屍案的第一個案子剛發生沒多久,城裏傳得沸沸揚揚的,在那之後,我才有了那種被人尾随之感。”
僵屍案第一個受害者,是城外一條村落中的農家小娘子,那小娘子日常會去山裏采些草藥到城裏賣,某天她進山采藥,卻再也沒有回來,她爹娘直覺她出事了,叫了村裏的人一起進山裏找人,卻沒想到,找到被淺淺掩埋在地下的,已經再沒有了呼吸的女兒。
要不是去找人的村民中有一個眼尖的,瞅見那個地方的土地有些凹凸不平,仿佛前不久才被人鏟松過,這可憐的女子可能也不會被發現,就這麽靜靜地在土裏腐爛,最後化成一副白骨。
接下來受害的女子,有兩個也是在山裏被發現的,都是獨自一人入山遭遇的禍害。
唯有最後一個女子最爲特殊,是城裏花樓的一個妓女。
當時她原本在服侍客人,誰料兩人纏纏綿綿地恩愛到了半夜,那客人突然說想吃妓女親手做的長壽面,那天是客人生辰,妓女不忍拂了他面子,便披上衣服去了後廚,誰料,再也沒有回來。
直到第二天,她才被人發現死在了前往後廚的一個小院的假山後。
袁鴻傑說着,有些緊張不解地看向莫小蝶,“子宜,你覺得我被尾随這件事與僵屍案有關?可是,那時候我還沒接滕王……”
“跟滕王無關!”莫小蝶打斷他的話,耐着性子跟他說了宮裏和宮外的僵屍案是兩回事這件事,以及昨天大理寺的人在袁家搜到的物件。
袁鴻傑越聽臉色越沉,忍不住握拳狠狠地一敲欄杆,憤怒道:“我何時買過什麽狗頭!簡直血口噴人!子清……你大姐沒事罷?”
莫小蝶道:“我沒跟大姐說這件事,但她和恬恬都覺得你很快便能出來了,要是你一直不出來,她們定然會察覺到不對。
所以,姐夫,你要配合我,我定會查出真相。我懷疑那個尾随你的人,是僵屍案真正的兇犯!”
袁鴻傑一愣,皺眉道:“不可能罷,他爲什麽要尾随我?我、我又不是負責查案子的,我不過是翰林院中一個小小的編修,莫非,他是想對我下手?”
莫小蝶搖搖頭,“應該不是,宮外僵屍案的兇犯選擇受害者有很明确的目标,他挑選的都是年輕貌美的小娘子,他會尾随你,隻有一個可能。”
頓了頓,莫小蝶表情肅然道:“很可能,你在什麽時候無意間發現了他作案的線索。
當時兇犯剛犯下第一個案子,從他的手法看,他對殺人這件事也并不熟練,所以第一個死者的屍體,他處理得很粗糙,輕易便被發現了。
跟他後面幾個案子比,很明顯,他在成長。”
後面同樣在山裏被發現的兩個受害者,屍體藏得就比第一個受害者好多了,隻是因爲有了第一個受害者的例子,那兩個受害者的家屬都有意地往自己女兒可能會被藏匿的地方去找。
一個女子是在一個樹洞裏找到的,另一個女子,也被埋了。
這次被埋的很深,地面松動的土也被細心地整理過,幸好那戶人家養了隻獵狗,那隻狗聞到了小主人的味道,在那塊地方徘徊不去,不停哀凄地叫,他們這才順利找到了女兒的屍體。
聽到“他在成長”這句話,袁鴻傑莫名地打了個冷顫,卻也明白了莫小蝶的意思,“所以,你覺得在他犯下第一個案子,正是心情最爲心虛不安、疑神疑鬼的時候,被我無意間撞到了他作案的線索,所以他才尾随我?想看看我是否真的撞破了他的罪行?”
袁鴻傑曾做過地方上的父母官,也有過查案判案的經曆,腦子自是轉得比一般人快,他不禁順着這個思路分析下去,“可是我對這件事全然沒有印象,所以很可能,是我當時無意間的某個動作,或說的某句話戳中了他的心窩子,讓他心虛了,不安了,才有了後頭的那些舉動。”
莫小蝶忍不住要贊一聲妙了,若他們之間現在不是隔着木欄,她可能要忍不住拍上袁鴻傑的肩膀,“就是如此!姐夫你快想想,大概一個月前,你是否遇見過什麽怪事,或者感覺不對的事,才會無意間招惹了這僵屍案的兇犯!”
袁鴻傑蹙眉沉思,如果那件事并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視,那得無意到什麽程度?
而且,那件事竟與僵屍案有關,又與昨天來他家裏的兩個同僚有關。
忽地,他腦中靈光一閃,臉上現出微微驚訝的神色,“子宜,你說,昨天來我們家的兩個郎君,一個姓葉,一個姓何?”
莫小蝶看他那樣子,便知道他想到了什麽,立刻點了點頭。
袁鴻傑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大概一個月前,有一回,我事務比較多,便多留了一會兒,當時翰林院的人都快走光了,就剩我和另外幾個同僚。
後來,天都黑了,我看事情忙得差不多,便想收拾一下回家,收拾到一半的時候,我去了一趟茅廁,回來時,裏頭隻剩了三個人,其中便有和我同爲編修的葉杉,和作爲檢讨的何亮!
他們當時模樣很是奇怪,葉杉似乎在寫什麽東西,見到我進來,有些緊張地看了我一眼,便把那寫到一半的紙收了起來,我看着,像是一封信。
何亮的桌子前常年擺着堆成山的書冊,我一進去時沒見到他,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他躲在那仿佛牆壁的書山後,在看一本書,察覺到我的存在,他似乎很是驚訝,手中的書都掉到了地上,還語氣不好地說了我一句,怎麽走路像鬼混似的無聲無息。
我聽着不太舒服,隻随便敷衍了他一句便回到自己位置上了,倒是沒有去瞧那掉在地上的書是什麽樣子,但那書掉下去的時候,我掃了一眼,上面似乎畫着一些小人。”
莫小蝶聽着,慢慢皺起眉頭,這兩人都明顯藏着什麽秘密,看來要讓張侍郎好好審問一下他們才行。
就在這時,袁鴻傑又倒吸了一口涼氣,沉聲道:“但我覺得,這都不是最重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