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蝶沒想到這看起來比軒兒大不了多少的男子一進來就讓她出去,蕭楚睿沒與他說她的事?訝異之餘,不禁眉眼一厲,道:“你……”
“阿福,出去!”
她的話才開了個頭,就隻聞一個沉冷的聲音,帶着一絲隐忍的怒氣響起。
已經走到了床榻邊的阿福動作猛地一頓,轉身驚訝地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後的俊美男子,愣了一瞬道:“郎君,這女子……”
蕭楚睿眯了眯眸,細長的眼眸中,是一片激流暗湧,“我說了,出去。”
看他那動作,他若是晚來一步,會如何?
想到那女子現在的模樣會被别的男子看了去,蕭楚睿就心頭一冷,一股戾氣油然而生,壓不住,他也不想壓。
明明主子的語氣平淡依舊,阿福卻分明聽出了明晃晃的殺氣,他身子一抖,下意識地大聲應了句:“是!”
便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娘唉!到底怎麽回事!那個女人是誰?!莫非他是主子帶回來的?
主子帶回來的!
阿福走到了外頭,被冷風一吹,頓時清醒了,想到這個可能性,他一時有些如夢似幻,呆站了半天,才瘋了似地跑了起來。
阿貴!阿貴!啊啊啊,他要告訴阿貴這個好消息!
他們估摸、可能、也許要有女主子了!!
……
房間裏,莫小蝶見阿福走了出去,終于松了一口氣。
她還以爲要清白不保了!
也不對,她這個樣子坐在蕭楚睿的床上,哪還有清白可言?
莫小蝶糾結地擰了擰眉,看了看走到她面前的男子,有些無力道:“不是說要給我拿衣服?”
傳說中的衣服呢?
“太晚了,不知道去哪裏給你找女子的衣服。”方才,他一心想着給她找衣服,卻哪裏想過,他這院子裏常年沒有女人,他平素又是不管這些家務事的,能去哪裏給她找一套幹淨的女子衣服,顯見方才的腦子實在不好使。
蕭楚睿看着聽到他的話,眉毛一揚又要開始發怒的女子,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卻轉瞬即逝,低聲道:“你稍等,我讓人給你找一套過來。”
阿福便是總管他這院子裏頭大小事務的,可他一時惱怒,直接把人罵出去了,現在還是要把人叫回來才是。
他走到房間的廳堂裏,喚了一聲,“玄武。”
玄武立刻從屋梁上跳了下來,“主子。”
“叫阿福找一套幹淨的女子衣服來,身高五尺多一些,身材偏瘦,隻是……”蕭楚睿回想了一下方才的畫面,淡聲道:“胸圍與臀圍處較豐盈。”
他雖竭力說得平淡,俊臉上還是浮上了兩抹潮紅,莫小蝶在寝室裏聽得真真切切的,差點羞惱得把旁邊的鯉魚戲水紋軟枕給扔出去。
這混蛋,到底看到了多少?
玄武眼觀鼻鼻觀心地應了聲:“是。”
看來主子豔福不淺,嗯,這莫非就是傳說中讓英雄折腰的溫柔鄉?
但溫柔鄉也有上等和次等之分,主子這個,分明是讓戒嚴多年的和尚都要爲之軟一下腳的大殺器。
玄武正準備離去做事,忽地卻聽自家主子微涼的聲音響起,“方才,你可有看到些什麽不該看的?”
玄武一愣,緩緩地搖了搖頭,出口的話真誠得不能再真誠,“屬下什麽都沒看到。”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屬下近日腦子不好使,方才主子說的話,屬下估摸很快便會忘了。”
他方才的眼光剛觸到魏娘子的臉,便立刻閉上了眼睛,哪裏敢多看。
好吧,其實隐隐約約還是有抹瑩白在眼前一晃而過的,但身爲一個優秀的下屬,就要懂得主子什麽時候想聽什麽話。
蕭楚睿眯了眯細長的眼眸,他知道玄武便是看到了也無法責怪他,這事發生得太突然,鮮少有人能立刻反應過來,但他心頭就是有些不快,此時聽他這麽說,雖然頭發絲都知道這是他說來哄他的話,心頭的不快還是消散了些許,淡淡地“嗯”了一聲,讓他離去辦事了。
他随即回到了寝室裏,便見一個物件朝他迎面飛了過來,下意識地伸手一接,發現竟是自己的枕頭,不由得失笑,擡眸一看,便見床上的女子已是縮到了角落裏,怒氣沖沖地側過了頭去,隻露出一邊滿臉紅霞的俏臉,嘴角緊抿,分明是羞惱到了極點。
他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心知此時的她不能随便招惹,輕撩衣擺,姿态閑雅地坐到了一旁的榻上,半倚靠背看着她道:“我已是命人拿幹淨衣服過來,你再忍耐一會罷。”
莫小蝶聞言,心頭的惱怒散了一些,然而今天這事到底觸到了她的底線,她看向蕭楚睿,眉頭微蹙,語氣有些冷,“是誰把我擄過來的?我那兩個婢女呢?”
“你的兩個婢女無事,我向你保證。”蕭楚睿溫言道,嘴角微勾,隻覺得她這氣呼呼的模樣分外可愛,“今天擄你過來的應是……太子殿下。”
前些日子他便聽玄武說太子殿下在調查魏家二娘子,但魏二娘在替他們做如此機密的事情,太子殿下不放心,派人去調查她實屬正常,也便沒有過問。
現在想來,太子殿下去調查她的原因,跟他想的有些不同。
太子?莫小蝶有些訝異,不禁抿了抿唇,“他爲什麽要這麽做?”
這樣擅自把她擄了過來,還把她打扮成這般模樣,這種被人當做物件随随便便對待的感覺,讓莫小蝶心裏很不痛快。
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也沒資格這麽擺布她。
蕭楚睿暗歎一聲,他自是知道面前的女子最厭惡這種事情,便連他派人到她身邊,她也會膈應,她不是那等逆來順受的女子,“我也不知曉太子殿下這麽做的原因,但其中該是有什麽誤會。”
雖然太子殿下曾開玩笑地說過,若他有了心儀的女子,定會把她綁了來送到他床上去,但他知悉那人的性子,那不過是句玩笑話,他不是那等仗勢欺人之徒。
若他是,他也不會如此耗費心機輔佐他。
原因,他其實已是想到了,大約是跟楊磊有關,楊十一郎是太子妃娘娘的親小叔,他估摸是查到了他和楊十一郎同時對魏二娘有意,以爲這其中存在着什麽陰謀。
不過,太子殿下不是那般魯莽之人,不會因爲一個不确定的猜測便沖動行事,這其中定然還有什麽原因。
蕭楚睿眸中閃過一絲鋒芒,微垂雙眸掩去了,不管如何,在人正坐在他床上的時候,他不想提别的男人的名字。
莫小蝶輕哼一聲,明顯不買他這個解釋的賬。
不過蕭楚睿見她的臉色終是緩和了一些,想來便是她有意見,也不會是沖着他來的,眸中頓時蕩起了淺淺的笑意,未免她自個兒鑽牛角尖,便輕巧地轉移了話題,和她說了自己先前闖蕩江湖時的一些見聞,見她從一開始的不屑一顧,到後頭漸漸被他吸引,轉過頭來,眼睛亮閃閃地看着他,便知道她愛聽,又多挑了一些好玩的事情與她說了。
例如江湖上現在有多少個門派,哪個門派最有錢,哪個門派最窮,哪個門派最愛裝面子,江湖上有哪些人人景仰的大俠高手,現如今的武林盟主出自哪裏,聽聞他是個好色之徒,專做寵妾滅妻之事雲雲。
蕭楚睿雖然平日裏不愛與人說這些江湖轶事,但他闖蕩江湖多年,見聞真真不少,有意說起來,那是滿肚子趣事,随手一拈便是一個,莫小蝶聽着聽着不禁入了迷,一時竟忘了自己的處境。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敲門聲,随即是一個熟悉的少年嗓音,結結巴巴的帶着顯而易見的緊張響起,“主……主子,衣服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