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蝶自然察覺到了他們的視線,不由得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抹厭惡。
一旁的魏子瑜也臉色微微一變,這兩個就是她的表哥?難怪母親很少帶她回娘家,因此她也是頭一回見到這兩個表哥。
不過——雖然她很讨厭他們看她的眼神,憑什麽他們隻有見到那小賤人時才吹口哨?
郭氏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她自然是知道娘家這兩個混世魔王的名聲的,這兩個家夥是出了名的色胚子,還男女不忌,行事荒唐得很,但偏偏能入滕王的眼,郭家一衆小輩中,就數他們跟滕王關系最好,因此烨兒跟他們走近一些,她樂見其成,子瑜卻是萬萬不可。
頓時不動聲色地給一旁的司琴使了個眼色,司琴立刻上前,小聲地和魏子瑜說了句什麽,笑着對衆人道:“今天天氣轉涼,娘子有些不舒服,奴婢先扶她上馬車歇息歇息。”
郭氏點了點頭,魏子瑜便由司琴慢慢扶走了,郭四和郭五對看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他們這位可愛的姑姑還以爲他們當真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呢。
郭四嘴角微牽道:“小表妹真真是水做的人兒,嬌弱得很,不知道小表妹可定下人家不成?”
郭氏心頭微亂,滕王在女色上一向毫無顧忌是全襄陽城百姓都知道的,光是側妃通房便可組成一支娘子軍了,據說滕王的後宅也亂得很,這一點連郭左丞相也無可奈何,曾當着官家的面斥責他荒唐,所幸滕王吃了自己是官家第一個兒子的福,且好女色這事也說不上是涉及品行的大事,官家再惱火也不至于就此不待見滕王,然而,這在某方面上,卻是縱容得滕王在女色一事上越發荒淫無度了。
而自家這兩個侄子,據說與滕王是蛇鼠一窩,還暗地裏替滕王做一些不好的勾當……郭氏勉強地揚了揚嘴角,道:“姑姑正在找呢,南平候府的門第雖比不上一些世家大族,但也不算差,我隻有這一個女兒,無論如何也想爲她挑一個最好的。”
說着,忽然眼眸微轉,看着莫小蝶身旁的辛夷道:“今天起風了,你去給你家二娘子添件衣服罷!”
郭四郭五臉色一變,立刻皺眉看向莫小蝶,眼中流轉着訝異和深思。莫小蝶心裏一咯噔,暗暗地咬了咬牙,郭氏這分明是禍水東引,以南平候府二娘子最近在襄陽城中的知名度,她如今說出了她是侯府的二娘子,幾乎不會有人不知道她是誰。
隻是,她卻是不明白,爲什麽郭氏對自己這兩個侄兒如此忌憚。
忽地,她想起這些天通過自己的消息網絡得知的一些信息,她知道出自郭家的淑妃有兩個皇子,因此郭家一向與太子不對付,而她名義上的前夫,如今可是太子面前的大紅人!
郭四郭五自然會對她的身份敏感!
郭氏可是考慮到這點才故意說出她的身份?應該不會,郭氏怎麽看都隻是一個普通的後宅婦女,她估計真的隻是爲了替魏子瑜轉移郭四郭五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卻是沒想到,一擊就中了要害!
眼看着郭四郭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嘴角慢慢牽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莫小蝶眸中劃過一絲厲色,心頭快速彌漫開一股不安。
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個寬厚的背影,莫小蝶微愣,一看,才發現是袁鴻傑,不由有些意外,隻見袁鴻傑擋在她面前,淡淡地對一旁的辛夷道:“今天的風确實大了些,你還是先扶子宜到馬車上罷,别着涼了。我看這時間也差不多了,承軒也是時候進去了。”
魏承軒自然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不禁擔憂地看了莫小蝶一眼,莫小蝶朝他安撫地笑笑,便乖順地由着辛夷扶她上了馬車。
魏子清見莫小蝶上來了,很是有些訝異,莫小蝶怕她擔心,沒跟她說方才在外面發生的事情,用袁鴻傑給她找的借口糊弄過去了,魏子清也沒有多想,原本她想拉着莫小蝶的手幫她取暖,被丁香警告地看了一眼,才讪讪地放棄了,讓丁香把水壺遞給莫小蝶,裏面的水還溫着,剛好可以暖身子。
莫小蝶笑着和魏子清說話,心裏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郭四郭五那毒蛇般黏膩的目光,她不會看錯,那是,蛇鎖定了獵物時的眼神!
她暗暗地抿了抿唇,來到這個世界後,她一直生活的環境都太平和舒适了,便是郭氏一直看她們姐弟不順眼,郭氏也隻是一個内宅婦人,對付她于莫小蝶來說,隻是費一下時間和精力的問題。
然而,若郭四郭五背後的是郭家,甚至是更一手遮天的勢力,她自認靠如今的自己,是完全沒有自保能力的,甚至很可能,會連累身邊的人。
郭氏的這個仇,她記住了!
就在這時,馬車的簾子被掀開,袁鴻傑走了上來,魏子清剛想迎上去,卻發現自家夫君臉色發黑,不由得一愣,有些着急地問:“夫君,發生什麽了?可是軒兒……”
袁鴻傑仿佛這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軒兒沒事,他已經進貢院了,我瞧着他進去的。”
說着,他忽然看向莫小蝶,沉聲道:“子宜,你别怪姐夫多事,俗話說長姐爲母,我身爲你姐夫,說一句要充當起爲父的責任也不爲過。本來這件事不應該那麽早提出來……要是姐夫說想爲你找一門好親事,你怎麽看?”
原本魏子清聽得糊裏糊塗的,完全不知道袁鴻傑在說什麽,聽到最後一句,她臉色微變,緊了緊手中的帕子道:“發生什麽了?”
莫小蝶也沉着臉一聲不吭,袁鴻傑把方才在馬車外頭的事簡要地說了,猶豫了一會兒,才接着道:“那郭四郭五……跟滕王走得很近,朝中有傳聞,他們時常在民間替滕王搜尋各種美麗女子,然後把她們……弄到滕王面前。”
見魏子清臉色刷一下變白,袁鴻傑連忙道:“當然,這隻是傳聞,但不管怎麽說,防範于未然,子宜遲早也是要嫁人的,早早籌謀起來也不是壞事。”
袁鴻傑說完後,馬車裏沉靜了一會兒,莫小蝶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卻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天降之災。
嫁人,她不排斥,反正遲早是要嫁的,但她着實排斥被人這樣趕鴨子上架。
魏子清咬了咬唇,忽然道:“子宜,這事我原本想過兩天再與你說,如今,卻還是早早告訴你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