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馬當先,騎着馬飛快地沖進了叢林之中。幾名護衛也是策馬揚鞭,緊跟其後。隻有李懷恩一人,明明身下是高頭大馬,但是被他騎着之後,就覺得他變成了張果老倒騎驢,那馬悠閑地邁着小碎步正在散步。
“嗖嗖——”的箭聲傳來,隐隐可以聽出裏頭正在進行一場真正的狩獵。候在外頭的女子們卻是三三兩兩湊在一處說着話,不少人都在讨論這次的狩獵,究竟誰能拔得頭籌,得皇上垂青。
沈妩幾人就坐在一起,一旁的崔瑾忽然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套在她的耳邊道:“右邊第三位穿湖藍色羅裙的姑娘,就是北定侯府的嫡姑娘。也就是沈王府未來的世子夫人。”
沈妩微微一驚,下意識地就擡起頭來,細細瞧過去。封茜是随着北定侯夫人一起來的,此刻乖順地坐在那裏,臉上并沒有露出太多的表情,手托着腮有些失神地看向遠方。
沈妩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按理說封茜與沈安陵定了親事,就不該再抛頭露面了。此刻卻堂而皇之地坐在這裏,讓她有些費解。不過瞧着封茜那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顯然并不是很情願來這個地方。
沈妩并沒有再猜測下去,而是舉起手邊的茶壺,替自己的茶盞斟滿了,又将崔瑾手邊的杯子續了茶水。拿起自己的被子對着崔瑾的碰了碰,便揚起頭将那一整杯茶水慢慢倒入口中,就像是在飲酒一般。
沈妩碰杯的動作做得十分隐秘,也隻有坐在她身旁的崔瑾瞧清楚了。崔瑾自然知道她是在慶賀上回将賢妃和沈王妃處理掉的事情,便也不推辭,端起茶杯幾口喝幹。
一個時辰總算是到了,林子裏的男人們也陸陸續續回來了。果然還是一襲黑衣的皇上打頭陣,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侍衛,帶回來不少獵物,顯然都是皇上獵殺的。
齊钰稍作收拾,便坐到了主位上。男女席是分開坐的,因爲隻是爲了比賽男人獵物多少的,所以中間也未用屏風遮擋鳳勾情:特工世子妃。太後的位置就設在皇上身旁不遠處,她偏過頭面上帶笑,似乎在跟皇上說着什麽。齊钰的眉頭微微皺擰着,顯然并不怎麽贊同,不過卻還是耐着性子聽。
待衆人的獵物清點完畢,李懷恩才騎着馬慢慢地走了出來,面色慘白。好容易哆哆嗦嗦地下了馬,立刻就有小太監把狩獵的結果呈了上來。
“李總管,就等着您來宣布呢!”那個小太監點頭哈腰的,雙手托着聖旨伸得老長,舉到他的面前。
瞧着李懷恩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就沒有多少人敢靠近。生怕他吐了别人一身。
李懷恩身上直冒冷汗,他壓抑着胃部的翻湧。顫抖着接過了聖旨,揚高了嗓音将裏頭的前三甲名字以及賞賜念了出來。待聽完了,四周俱是一片恭賀聲。皇上和太後還在說着話,兩人的交談聲壓得很低,不過從兩位的面色看來,看樣子進行得并不是很順利。
沈妩她們幾個也發現了,便下意識地看過去,臉上皆帶着幾分探究的神色。究竟是什麽事兒,讓太後和皇上在這種場合就開始讨論了起來。
最終是太後輕咳了兩聲,臉上帶着幾分笑意,像是要開口說話的模樣。衆人瞧着這副樣子,也知道肯定是皇上妥協了。
“其實是這樣的,方才哀家與皇上說。總是男人們狩獵比試,讓諸位女子等着,總覺得不盡興。不如讓女子們也來一場狩獵比試,幾位妃嫔也跟着參加,這樣才算是來過圍場一圈了!”太後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她輕聲建議了幾句,眸光十分明亮,慢慢地掃了一圈周圍坐着的命婦、姑娘們,眼神最終停留在沈妩幾人的身上。
太後的話音剛落,底下就議論開了,這可真算是一次創新了。雖說不少命婦都有些心動,畢竟對于騎射這樣的新鮮事物,接觸一回日後回去了,也好當做炫耀的資本。不過需要擔憂的地方,也着實不少。圍場裏面的安全問題,以及她們大多數人都未接觸過射箭,騎馬也隻是略微懂一點。
“如果諸位有興趣的話,圍場裏面自然會清理,裏頭隻留下兔子、山羊一類溫順的動物,也會留幾日讓諸位學習騎射。”太後見那些人議論紛紛,眼眸裏皆帶着幾分興奮的意味,可是面上卻露出爲難的神色,自然是顧慮太多。
她便再次揚高了聲音開口,頗有幾分安撫的意味。這回不少女子便都點頭了,甚至還嘻嘻哈哈地在說些什麽。讨論的氣氛變得越發熱鬧起來。
沈妩、崔瑾和許衿三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太後口中的妃嫔也要參加,可不就指得她們三個麽?太後好端端的要來一次女子狩獵大賽,原本就惹人懷疑。或者隻是單純地想讓她們進入樹林之中,在騎馬射箭之中接受磋磨?
雖然她們猜不出太後的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但是幾乎已經斷定了,這憑空冒出來的女子狩獵,絕對不是什麽好玩意兒。
“上回進貢上來的東海珍珠,有不少足有小娃娃的拳頭大小,若是将那些磨成了珍珠粉,想來定是效果極好的。就拿那些東海珍珠做彩頭好了,三日後将再次舉行狩獵!”太後的臉上始終都是一副笑吟吟的神色,她的聲音溫和,擺足了慈祥親和的模樣。
沈妩不由得冷笑起來,太後爲了搞這個東西,可真是煞費苦心啊。連這樣好的彩頭都拿了出來,東海珍珠每年出産的全部進貢到宮裏頭,一向都是由太後和妃嫔們擁有。這些命婦、小姐們哪怕腰纏萬貫,也無法享用到。此刻太後拿出來當彩頭,自然是一項極具誘惑力的賞賜。
看着底下這些女人一臉心花怒放的神色,齊钰的臉上閃過幾分不耐。他的眉頭皺得緊緊的,眼光下意識地往沈妩那邊瞥,畢竟上回去避暑的時候,就是臨時冒出了個什麽賞花尋人的新玩法兒,才被人鑽了空子,導緻沈妩受了傷。這一次,他不想慘劇重演。
沈妩擡起頭,下意識地看向主位上坐的人,兩人四目相對,皆是一怔。平日裏膩在一起不覺得,此刻剛有幾日刻意地回避着不說話,竟是如此的别扭血腥沖擊全文閱讀。
太後将這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臉上的笑意猛然僵了一下,眼眸裏閃過幾分陰狠,轉而又很快地調整了一下情緒。
“皇上其實不必太擔心,若是怕她們有誰落了單,不如一開始就把她們兩兩分組,到時候也好有個照應。”太後輕聲開了口,順勢阻斷了皇上和沈妩的眼神交流,裝模作樣地好心建議道。
皇上的眉頭一挑,慢慢扭過頭來看向太後,心裏慢慢一松。興許是太後這個建議,讓他心頭的不安降低了些。畢竟兩個人的話,外加身邊跟着的人,目标變大也就增加了安全感。
“好,那就依母後的辦法來好了,依朕瞧,不如就讓淑妃和遠貴嫔一組吧!”皇上當場就定了下來,并且直接指定了沈妩與許衿一組。
太後的心裏一驚,呼吸也跟着滞了一下。不得不說,皇上的警覺性還是十分高的。并且把沈妩和許衿安排在一起,明顯是防備着太後刷陰招。太後再怎麽狠毒,也不至于對許衿出手。若真的出手了,被查出來的話,恐怕許家第一個就不會饒過太後。
“皇上對淑妃可真是用心良苦啊。那就這麽定下了,到時候還請皇上給她們三個找幾位教騎射的先生!”太後的面色陰沉了幾分,皇上如此做,分明就是不給太後面子。
把沈妩和許衿安排在一起,若是有心之人,定會想到這就是赤/裸/裸地在提防着太後一黨人耍詐。
齊钰也沒顧太後臉上難看的神色,直接輕笑着點了點頭,低聲道:“母後就放心吧,騎射方面朕會找人教好她們的!”
這事兒很快便決定了下來,衆人皆回去準備了。畢竟這裏的命婦、姑娘們可都是京都之中的貴婦,甚至還有三位娘娘也要一起,若是能争口氣,當真夠耀武揚威上一陣的。
剛散了沒多久,就有一位太監模樣的人到沈妩面前報道,說是皇上派來指教她練習騎射的人。聽着身邊的人,扯着尖細陰森的嗓音,不停地念叨着那幾句話,生怕她從馬背上摔下來,沈妩的頭都有些大了。
這匹馬還未成年,所以即使沈妩上了馬背,距離地面也并不是很高。她按照那人所說的,努力抓緊了手中的缰繩,臉上的神色逐漸變得嚴肅認真起來。騎馬她還能勉強合格,至少不會像李懷恩那樣,因爲缺個蛋就完全變慫了。
第二日,當她來到特定的地方,開始練習拉弓射箭的時候,身體卻如何都不協調。
“娘娘姿勢站穩了,手端平,眼睛直視前方。用力拉扯弓弦,然後猛地放開手中的箭!”那個小太監似乎也有些着急,他不斷地在說着動作的注意點,臉上都冒出了些許的汗水,一擡衣袖擦幹淨,還得任命地低聲指導着。
不過這個太監興許是被皇上叮囑過了,在教導的過程之中,距離沈妩都至少隔着一步。就好像她是洪水猛獸一般,根本不敢往前。即使此刻沈妩的姿勢擺了半晌,連一支箭都沒射出去,這個小太監還是口觀鼻鼻觀心,硬是不敢靠近半步。
作者有話要說:好冷_
凍得我手指發麻,拖延症又嚴重了些,這張我寫了四個小時【經常分心tat】
被和諧的章節,我都發到那幾張的作者有話說裏了,妞們沒看到的可以回去看哒~
--------------
不過這個太監興許是被皇上叮囑過了,在教導的過程之中,距離沈妩都至少隔着一步。就好像她是洪水猛獸一般,根本不敢往前。即使此刻沈妩的姿勢擺了半晌,連一支箭都沒射出去,這個小太監還是口觀鼻鼻觀心,硬是不敢靠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