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閣倒是收了許多的人參燕窩,每日都按照太醫的叮囑,分量适當地炖給崔瑾吃。聽風閣裏到處都散發着中藥味,崔瑾的藥量也增加了。
瑞妃這邊倒顯得收斂了許多,也不再到處亂蹦跶了,隻是每日請來大夫診脈,似乎怕得了什麽病症一般。
崔瑾坐在床頭,手裏捧着一碗藥一口一口地吞咽着,秀氣的眉頭緊緊蹙起。那股苦澀的味道,總讓她的心底泛起一陣惡心和抵觸感。直到最後幾口的時候,她實在是咽不下去了。
皺擰着眉頭,将碗推到一邊。身邊看着她喝藥的宮女,立刻将裝有梅子的小碟子遞了過來。崔瑾連忙捏了兩粒塞進嘴裏,酸甜的味道一下子湧上來,将那股苦澀的味道壓下去。
酸甜和苦澀一下子相撞,竟是生生地把她的眼淚都逼出來了。宮女手裏還端着藥碗,裏面還有幾口。
“慧嫔,您再把這幾口藥喝了吧!太醫說這藥必須定時定量才管用的!”那個宮女将藥碗朝她的面前推了推,那股子濃郁的中藥味,再次傳了過來。
把崔瑾的鼻子都熏得發酸,她搖了搖頭,雙手不停地推拒着,心裏頭的排斥感越發明顯。
“這藥似乎比前幾日要苦上許多,太醫爲何換了方子?”崔瑾的眉頭依然皺得緊緊的,她的臉上滿是不耐煩的神色。
先前的藥方,并沒有這麽苦澀,可是前幾日聽說要換藥,這麽一喝才知道有多苦。就連平日裏不怎麽怕苦的她,遇上了這藥,也得心裏害怕。
“太醫說您的身子需要調養,病情與前幾日也有些變化,就調整了方子。”那個宮女雖然見她讨厭喝藥,但是卻并沒有妥協,相反輕聲細語地解釋着,手中的藥碗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她面前推着。
崔瑾沒有法子,心中雖然煩悶卻也不好對着身邊的宮人發火,隻有接過碗來,屏住呼吸揚起脖子,快速地往嘴裏倒。希望這樣能減少一點苦澀,結果卻恰恰相反。嘴裏方才吃了酸梅,那酸甜的味道顯然已經沁入心底,此刻再接觸如此苦的,就有些承受不住我不做殺手的幸福生活。
“哇——”的一聲,她直接傾身倒向床外,将嘴裏的藥吐了出去。心裏那股子惡心感更爲嚴重,她開始不停地嘔吐起來。方才好容易喝下去的湯藥,這回悉數吐了出來,甚至連之前的午膳也嘔了出來。
崔瑾趴在床邊,不由得呻/吟出聲,全身都難受極了。胃裏一陣陣皺縮,嘔吐的感覺始終沒有消失。這幾日她還恰好來了葵水,也許是因爲病情惡化的原因,這幾日的葵水也屬于不正常範圍,量特别多,經常一動彈就是波濤洶湧。導緻她躺在床上,經常一動都不敢動。
她這副憔悴的模樣,着實下人,此刻更是在不停地抽搐着,整個人都在打顫。幾個宮女瞧在眼底,心裏都是一片着急而驚慌。慧嫔這身子當真是一日不如一日,而且這葵水來得真不是時候,更加的雪上加霜了。
一旁的宮女遞來一杯熱水,喂着她喝下,又從衣袖裏掏出錦帕,細細地替她擦拭着嘴角的污物。
“扶本嫔起來吧!”崔瑾又漱了口,才感覺好些,輕聲指示了一句。
那個宮女輕輕地扶住她的胳膊,輕輕用力要攙扶起她。隻是眼神一掃,餘光掃到了一處紅紅的地方。那個宮女的動作便停頓了一下,下意識地仔細看過去,待瞧清楚之後,她整個人都一驚。
那裏通紅的一片,全部都是血。并且是從崔瑾的身下流出來的,當場宮女的臉色就變得蒼白如紙,嘴唇也哆嗦起來。
“慧嫔,您流血了,好多血!”那個宮女把她扶着坐好,便猛地後退了幾步,顯然是受到了驚吓。
其他幾個宮女,也連忙湊了過來。經她這麽提醒,崔瑾似乎才發現自己的肚子異常的脹痛,下意識地掀開錦被,低下頭瞧着了一眼。
濃郁的血腥味傳來,幾乎将她熏得暈過去。那刺眼的紅通通一片,更是讓她心驚。
“還愣着做什麽,快去宣太醫!”崔瑾一下子便急了,猛地揚高了嗓音喊道,隻是她微微一用力,身下又是“嘩啦”一下,床上的血又多了一些。
她整個人都被吓得震顫,不僅僅是因爲身體的疼痛,還有這樣多的血流出來,幾乎讓她感到絕望。
“回來,直接去找杜院判,就說本嫔忽然流了好多血,讓他來救命!”崔瑾的腦子急速地轉動着,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将那個跑到殿門口的宮女喚了回來,急聲地叮囑着。
那個小宮女點了點頭,臉上也帶着幾分倉皇的神色,見崔瑾沒有其他要吩咐的了,便連忙撒開丫子跑了出去。
由于失血過多,崔瑾已經有眩暈、意識不清醒的反應了,最後直接躺在床上,隻能任身下的血液染紅了錦被,一陣陣腥臭味充斥着内殿。守在一旁的幾個宮女,瞧着她這副奄奄一息的模樣,都紅了眼眶,顯然是極其害怕,全身瑟瑟發抖起來。
待杜院判提着藥箱匆匆趕到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内殿裏隐隐傳來女子的抽泣聲,幾個宮女一個賽一個的悲傷,臉上都是一副如喪考妣的神情。而崔瑾躺在繡床上,身上并沒有蓋被子,不過身下那紅紅的一片,卻是橋上一眼,便覺得觸目驚心。
整個房間裏散發的血腥味,也是刺鼻的很。杜院判連忙讓人打開窗戶,他立刻坐到了小凳子上,手搭上了崔瑾的脈搏。細細診治了一番,臉上的神色猛然一驚,有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你們主子喝了什麽藥?”杜院判的語氣有些低沉,眉頭也緊緊地蹙起。
“就是太醫院開的方子,外頭還有些,奴婢立刻端過來!”其中一個大宮女走近了幾步,輕聲回複道。
她看到杜院判親自過來,心裏就稍微有了些底仙道毒途最新章節。畢竟杜院判素來就有妙手回春的美名,崔瑾被治好的幾率更大些。
待杜院判接過那碗藥,仔細放在鼻尖嗅了嗅,臉上的神色就更是驚詫萬分。他有些不解地問道:“明明就是葵水的時期,爲何這要裏頭會有涼藥的配方,這不出血才是怪事兒!”
殿内的幾個宮女被他問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藥理這東西,她們作爲奴才又不會懂。此刻杜院判即使問她們也不會有結果的。
杜院判輕挑了一下眉頭,不再多說廢話,直接打開藥箱開始救人。他先從一個小玉瓶裏倒下一顆藥丸,讓宮女喂崔瑾服下,那是吊命的藥丸,此刻情況危急,也隻能下虎狼之藥了。
又從箱子底層摸出一個布包,一層層打開,才發現是無數大小不一的銀針。顯然他要施針救人。
但是他又不能把崔瑾的衣裳脫掉,隻能派人找來司藥司懂穴位的宮女,又讓用屏風遮住了,才慢慢地指點着。
折騰了半晌,才算是把穴位都找齊了,崔瑾身下的血也總算是止住了。聽得止了血,杜院判才算是松了一口氣,連忙到一旁的書桌前,提起筆就開始寫方子。
“對了,上次幫你家主子診治的是哪位太醫?”杜院判讓宮女下去抓藥,又伸手招來了另一個小宮女,輕聲問了一句。
“回院判大人的話,是姓崔的太醫,年紀挺大的,似乎耳朵也不大好使!不過因爲旁人都說請資格老的太醫,診治得更有保障,所以才請了他!”那個小宮女口齒極其伶俐,三言兩語就講述清楚了,面對着杜院判也不害怕,非常直白地說出了口。
杜院判一聽,臉上的神色就不大好看了,他低聲地應了一聲“哦”,緊接着就長歎了一口氣。
“這崔太醫前日剛告老還鄉,立刻就帶着一家老小離開了京都。恐怕你們主子這罪要白遭了!”杜院判替這後宮大大小小的主子診脈有幾十年,早就練得一雙火眼金睛,洞察先機。
這崔太醫資格比他還老,的确到了告老還鄉的時日,所以前日向他請辭,他便同意了。流程批得特别快,原本他還想着請這老家夥去喝一杯,沒想到請帖遞到的時候,早已人去樓空。顯然這事兒,是崔太醫故意爲之的,而且連後路都鋪墊好了。
那個小宮女,一聽他這麽說,臉上就流露出幾分戚戚焉的神色。杜院判的醫術是太醫院最好的,聽說年輕的時候,就在外漂泊,在民間很有名氣,曾有“神醫”一稱,後來也不知何事,入宮當太醫,很快便成了院判。後宮裏請他前去診脈的人,自然多的數不勝數。崔瑾隻是一個嫔而已,而且最近又許久未曾受寵幸,自然是不敢貿貿然請杜院判過來。
這才讓人鑽了空子!
“院判,慧嫔那裏收拾好了,您再去診治一下吧!奴婢瞧着她的面色依然難看!”司藥司的宮女走了過來,沖着他輕輕行了一禮,低聲建議道。
杜院判也不再磨蹭,立刻從椅子上站起,走到床邊手搭上崔瑾的手腕,仔細地診治着。崔瑾的眼睛緊閉,臉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冒出來,甚至滴進了衣襟裏,連滿頭的青絲都濕透了。整張臉也泛着慘白,似乎是出血過多,導緻整個人都抽搐起來了,瞧着甚爲可憐。
作者有話要說:希望jj不要再抽了,肉章出錯的地方我已經改了過來!
最近章節裏可能有錯别字,妞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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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院判也不再磨蹭,立刻從椅子上站起,走到床邊手搭上崔瑾的手腕,仔細地診治着。崔瑾的眼睛緊閉,臉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冒出來,甚至滴進了衣襟裏,連滿頭的青絲都濕透了。整張臉也泛着慘白,似乎是出血過多,導緻整個人都抽搐起來了,瞧着甚爲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