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臉靠得極近,沈妩的呼吸是溫熱的,但是當那股氣息傳到許衿的臉上時,她隻覺得渾身冰冷,牙齒都抑制不住地打顫,像是聽到了什麽噩耗一般。
“遠容華!”沈妩的聲音刻意揚高,許衿帶來的那兩個宮女也聽到了,一下子便慌了神,皆驚慌失措地尖叫出聲。站在原地躊躇着,似乎想要上前來幫助許衿一般。
沈妩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她猛地偏轉過頭看向那兩人,冷聲道:“把她二人的嘴給本嫔堵住了,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就割了舌頭拿去喂魚!”
沈妩警告的話語擲地有聲,她的話音剛落,那兩人就都閉上了嘴巴。殿内似乎還回響着沈妩方才尖利的聲音,衆人的心裏都跟着一顫,姝修儀這是要殺人洩憤麽!
明語卻是不管那麽多,她興沖沖地走過來,也不知從哪裏摸出來的麻布,就往那二人的嘴裏面塞。
“姝修儀莫要戲耍嫔妾,嫔妾膽子最小了,禁不得吓!在侯府的時候,父母兄長就皆會笑我!”許衿蒼白着一張臉,就連嘴唇都失了血色,顯然被吓得不輕。
她的臉上努力擠出一抹笑意,卻是僵硬無比。聲音裏也帶着幾分示弱,像是在妥協一般。
沈妩聽了她的話,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竟是朗聲笑了出來。她慢慢靠回椅背上,臉上帶着幾分調侃的笑意,譏诮地說道:“遠妹妹說什麽,你膽小?不不不,怎麽可能膽小呢?上回讓人陷害我的事兒,怎麽就忘了呢?這樣大的光輝事迹,你怎麽能不銘記在心呢!”
沈妩一字一頓,語氣森冷,三個連續的問句,讓許衿的心底越發驚慌。像是一個牢籠般,将她死死地困在籠子裏,無論她怎麽逃,都無法出去。
“嫔妾,沒有——”許衿忽然覺得嘴唇發幹,不由得伸出舌頭慢慢地舔了舔,底氣不足地準備反駁。
“遠妹妹,你真不應該忘記的。因爲我會時時刻刻都關注着你,讓你徹夜難眠,今兒隻不過是剛開始罷了!你若是乖一點聽話一點,我自然不會緊咬着你不放。不過你若是再生出那種不自量力的心思來,許衿你聽着,我沈妩一定踏着你的屍體上位!”沈妩并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直接開口堵住了她未說完的話。
這一番恐吓意味十足的話語,再配上沈妩臉上清冷的笑意,可想而知震懾的效果極佳。
許衿有些驚魂未定,她發覺喉嚨也變幹了。拼命地咽口水,似乎這樣便可以減少心底的恐懼一般異界最強戰鬥法師。
“你不說話,本嫔就當你是謹記在心了。最後給你一點教訓,就當是讓你長臉了!”沈妩說完這句話,便忽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許衿下意識地往後仰着身子,瞪大了一雙眼眸,看着沈妩就像看到了什麽妖魔鬼怪一般,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
“按住她!”沈妩沒有理會她此刻的惶恐,而是對着站在一旁的明心和明音冷聲吩咐了一句。
明音二人立刻走上前來,還不待許衿反抗,便一人一邊按住了許衿的肩膀,并且抓住了她一隻手,向着身後扭着,然後猛地一使力,便把許衿按到了桌上,側臉抵在桌面上,狼狽至極。
沈妩看着她,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上身癱軟在桌上,心頭頓時舒坦了不少。她直接抄起桌上的茶壺,輕輕揚起,對準了許衿的側臉澆了下去。
“嘩嘩”的水聲,在碰到許衿那張細嫩的臉蛋時,又産生了另一種聲響。濃郁的茶香在殿内飄散,溫熱的茶水混合着許衿的淚水,很快便沾濕了她的發髻衣衫,又順着桌面流到了地上。即使心底滿是屈辱,許衿卻是硬咬着牙,一聲未吭。
沈妩手裏拿着茶壺,帶着一種漠然的目光看向許衿,臉上并沒有預想中的那樣歡欣笑容。待一整壺茶水都澆完之後,她才罷手。從衣袖裏掏出錦帕,慢慢地将手指上不小心沾染的茶水擦淨。
“許衿,你心裏定是記恨我的。不過我覺得完全沒必要,因爲比起你先前陷害我的那種計謀,我的回禮實在算輕的了!你以後若是想挑戰我的底線,盡管耍花招,但是隻要被我識破了,記住我的手段一向是簡單而粗暴的!”沈妩慢慢地揮了揮手,明音二人便退了下去。
許衿的腿一軟,直接滑了下來,摔坐到地上。臉上、發髻上全部都是**的一片,此刻正滴滴答答地有水珠落下,就連先前精緻的妝容,此刻都花了一團,異常狼狽。
她的目光有些飄忽,顯然是遭受打擊過大。如果說之前沈妩都是掌掴得罪她的人,也隻能說是沈妩手下留情了。這回總算是見識到她的手段了。
“對了,茶水有些燙,回去之後請太醫瞧瞧吧!免得毀了容,全身上下你也就這張臉勉強能瞧瞧看了,雖然長得依然不如本嫔好!”沈妩轉過身往内室走,似乎想起了什麽一般,又回過頭來,冷聲叮囑了幾句。
許衿呆坐在地上,雙頰被茶水燙的微微泛紅,神智有些不清醒,但是沈妩先前的一句句話,卻全部都映在腦子裏。
明音她們幾個也不再理會許衿,跟着沈妩進了内室。先前那兩個許衿帶來的宮女,才敢走過來,拉扯着許衿站起來,攙扶着她往外走。
許衿的模樣十分凄慘,看上一眼便知道她在錦顔殿吃虧了。像是被大雨剛淋過一般,整個人就好比落湯雞,失魂落魄地上了轎攆,回自己的宮殿。
來往的宮人自然都發現了她這副慘狀,有幾個膽子大的,轎攆還沒走過去,就已經湊在一處嘀嘀咕咕地咬耳朵了。
遠容華在姝修儀的地盤上,被虐得死慘死慘的!簡直就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僵屍一般,鐵青着一張臉,面無表情。唯一的區别,就是她不咬人!
沈妩踢掉了腳上的繡鞋,直接躺倒在繡床上。人就是這樣,欺軟怕硬。若是前世,或許她想都不敢想,自己會變得如此兇殘。這輩子原本便一心要快意人生,所以隻需跟着皇上學幾招,這潇灑的範兒就來了。
什麽時候也去找個人,來練練腳踩臉的感受。
“遠容華也快到霁月殿了吧?”沈妩輕輕蹙起眉頭,臉上露出幾分深思的神色。
一旁的明心連忙上前了一步,低聲回複道:“霁月殿離錦顔殿有些遠,恐怕還得過會子才能到異界橫行之錦衣衛。”
沈妩聽到她所說的話之後,竟是一下子從床上坐起,臉上帶着幾分幸災樂禍的笑意。
“哎喲,那遠容華可真的要倒黴了。可惜了,本嫔竟然看不到她倒黴的模樣,真遺憾!”沈妩一伸手将錦被抱在懷裏,臉上露出幾分惋惜的神色,轉而又被幾抹笑意取代。
内室候着的幾個宮人,一瞧她這副模樣,都悄悄地低下了頭,在心底默默地替遠容華點了一根蠟燭。
明音是知道内情的人,面對沈妩越來越像皇上的這種手段,她已經預見到那悲慘的未來。
坐在轎攆上的許衿,仍然是一副麻木的模樣,隻是她這種狀态沒有維持多久,臉上就流露出幾抹痛苦的神色。她的肚子好痛!好想上茅房!
許衿此刻也顧不得自己這副悲慘的模樣,連忙擡起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距離霁月殿還有一段路程。可是她的肚子實在是痛得受不了,臉色“唰”的一下子變得慘白,下意識地咬住下唇。由于力道過猛,嘴唇都被她咬出血來了,口腔裏充斥着淡淡的鐵鏽味,可惜肚子的疼痛卻絲毫不能緩解。
她連忙用手捂住肚子,彎下腰來,此刻早已顧不得教引嬷嬷原先教的坐姿了。肚子裏像是有兩股氣在對撞一般,冷熱交替誰都不讓誰。
“咕噜咕噜——”最後肚子竟是發出了這種聲響,跟在周圍的宮女太監都聽得一清二楚,紛紛側目。瞧着她這副痛苦的模樣,心裏暗道壞了。
“快些走,趕緊先回霁月殿。你去請太醫!”一個大宮女吓得手一抖,反應過來後連忙吩咐擡轎子的太監,又随手指了個小宮女讓她去請人。
這個大宮女方才也跟着許衿進了錦顔殿,她忽然想起許衿在喝茶之後,姝修儀所說的那番話。當時情況危急,話題被繞開了,現如今瞧着許衿這副痛苦的模樣,難不成姝修儀當真下毒了?
她也不敢再多想,連忙招呼人趕緊擡着許衿往霁月殿趕。剛到了殿門口,轎子還沒停穩,許衿就一下子跳了下來,提起裙擺就往内殿沖,那飛奔的背影簡直如鄉村野婦一般,哪裏還有平日的端莊矜持。
許衿将所有的宮人都攆了出去,她自己一人留在殿内,解決肚子痛的事兒。即使殿門關着,不過片刻之後,外面的宮人還是能聞見一股子臭味,再加上裏面傳來奇怪的聲響。衆人心裏頭便都有數了,姝修儀真夠狠的!
太醫背着藥箱匆匆進殿的時候,腳剛邁進去就被熏出來了。殿内正在焚香,隻是味道太沖,讓人一時難以接受。
“遠容華并沒有着涼,而是誤食了瀉藥。日後還得多多注意!”那個太醫也是資格老的,并不深究這瀉藥哪裏來的,隻說誤食導緻的。
隻是還不待他說完,許衿的肚子再次傳來響動,然後就聽見了一道放屁聲。
整個大殿都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之中,一時尴尬異常。許衿的臉色慘白,她也顧不得禮儀,連忙讓人送太醫出去,連方子都讓人回太醫院開,她這裏實在是待不了旁的人。待太醫走後,她繼續關門解決。
不得不說,沈妩這瀉藥下得分量十足,許衿隻是喝了兩杯茶水而已,卻足足拉了一下午。完全脫水,渾身無力,就像是在生死邊緣徘徊着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是不是太兇殘了~
編編大人揮鞭子催更,爲此明天三更tat
妞們要表現得好好的,爪印鮮花啥的,不能少啊!
不要讓我三更的心冷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