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選秀的日子接近,沈王府都變得忙碌起來。各路的打點,沈妩倒是清閑下來了,沒事兒的時候就躲在屋子裏繡花。她雖然面上平靜,其實心底頗有些忐忑不安,畢竟元側妃寫給許老夫人的信,已經遞出去有幾日了。
這日,沈妩依然坐在院子裏刺繡,卻見沈王妃身邊的大丫鬟匆匆走了進來。沈妩擡起頭瞧了她一眼,見她神色匆匆,便放下了手中的針線。
“四姑娘,宮裏頭來了太後懿旨,您趕緊着去前廳聽宣吧!”那個丫鬟草草地行了一禮,語氣急迫地催促着她。
沈妩面上露出幾分驚愕的神色,心底卻是定了下來,她撩了撩發髻,便提起裙角去了前廳。
廳内,沈王妃正陪着一位太監坐在椅子上喝茶。一擡眼瞧見沈妩進來,沈王妃輕聲介紹道:“這就是我家四姑娘,勞煩公公特地跑一趟了!”
那位公公至少有三十多歲了,面皮倒是白淨的很,隻是一雙眼睛甚是銳利。他擡眼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妩,片刻才點了點頭。
“哎喲,好标緻的姑娘。若是真進了宮,想來很快便能步步高升了!”奸細而略顯陰氣的嗓音傳出來,帶着幾分怪異的強調,聽着讓人頭皮發麻。
沈妩俯下/身,輕輕行了一禮,柔聲道:“公公謬贊了,後宮之中的娘娘們皆是樣貌出衆,多才多藝,沈妩也不過是小丫頭一個罷了!”
那位公公難得地扯着嘴角笑了笑,隻是僵硬的表情越發顯得詭異,顯然是不常笑的人。
“難怪太後娘娘心心念念着沈王府的四姑娘,特地讓咱家來宣懿旨。選秀将近,因沈王府四姑娘沈妩端莊淑惠,太後特召入宮侍奉。”公公念完了旨意,便前傾着身體,再次捏着嗓音道:“四姑娘,這是太後娘娘讓您先入宮侍奉她老人家火影之透視萬歲全文閱讀。您趕緊收拾,明日宮裏頭就派轎子來接您!”
沈妩連忙俯身行禮,低聲道:“謝太後恩典!”
沈王妃見那個太監要走,連忙快走了幾步,從袖中摸出一張銀票塞進他的手中。
“公公,您是太後身邊的得力人兒,不妨給我個準話。這次太後召進宮有幾位姑娘?”沈王妃一揮手便讓四周的下人們退下了,她壓低了聲音問道。
那個太監見廳内隻剩下他還有沈家母女倆,便将銀票塞進衣袖裏,沖着沈王妃豎起了三個手指。
沈王妃輕笑着點了點頭,讓人送這公公出府了。沈妩自然是立刻回房收拾東西,看着明心帶人忙裏忙外,沈妩頗有些恍惚。明心這個時候同她一般大,正是嬌俏可人的年紀。前世她自殺之後,估計明心也是被人折磨緻死。跟在她身邊的丫頭,無論是從王府帶進宮的,還是入宮之後調/教的,都沒有好下場,死得一個不剩。
待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沈妩遣走了其他下人,獨留了明心一人。
“姑娘,您也不用太緊張,先入宮還是利大于弊的!”明心自小便跟着她,沈妩方才的心不在焉,自然逃不過明心的眼。她也隻認爲沈妩是有些情怯,便柔聲安撫她。
沈妩搖了搖頭,輕皺着眉頭思索了片刻,才道:“我并不是怕,宮裏不比王府。明心,你若是不想随我入宮,我便向王妃求個恩典,把你許個好人家!”
明心稍微愣了一下,手裏正整理着沈妩的新裙衫,此刻也沒停下,隻是低聲回道:“奴婢自小就伺候姑娘,說句托大的話,姑娘若是帶着旁人去,也不能全心信任。姑娘過得好了,奴婢自然也能好!”
沈妩知道她的心意,見她連頭都沒擡,态度堅決,便也不再強求。
主仆倆正說着話,王妃那邊又來人召見她。沈妩也沒換衣裳,進了主屋才瞧見整日不歸家的沈王爺,竟也露面了。男人明明已經年近四十了,偏生還是氣度不凡,身姿挺拔,根本瞧不出中年人的頹敗來。他瞧見沈妩進來,臉上自然地露出了幾分溫和的笑意,眼角微微上揚,帶着幾分蠱惑的意味。
“王爺,請您清醒一點,這裏是王府不是香飄閣!”沈王妃捧着茶盞,一擡眼便瞧見沈王爺這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肅着一張臉,毫不客氣地冷聲提醒。
沈王爺頗覺尴尬,輕咳了一聲,便端起桌上另一杯茶,輕抿了一口。
“妩兒,坐吧!”沈王妃指了指下首的一張椅子,示意她坐下。
“你爹打聽了一下,太後召進宮的三位姑娘,一位是許家的遠親,一位是皇上新提拔的大理寺少卿家的姑娘,還有一位便是你。太後的娘家、皇上的新貴以及世家,不偏不倚,每家一位。不過入宮後是去太後那裏,她自然會有些偏頗,許家那位姑娘在皇上面前肯定是露臉最多,你要努力争取,在選秀前就得皇上垂憐,成功晉位!”沈王妃也不繞圈子,言簡意赅地直奔主題。
沈妩點頭應承着,她挺直了腰背,坐姿規矩,自然就有一股氣度流露出來。
“老夫人那邊用不着去了,她老人家也是這個意思。進宮之後多和嬌兒、婉兒走動,我和王爺在王府裏,等着你們的好消息!”沈王妃偏過頭瞧了一眼沈王爺,見他沒什麽反應,便又說了幾句話叮囑。
三個人坐在屋子裏,卻是陷入了一片寂靜。沈妩面上沉着冷靜,實則心底冷笑連連。一入宮門深似海,她還記得當初沈嬌要入宮前夕,沈王妃整日紅着一雙眼,不知流了多少眼淚,拿了許多銀子出去打點。而對待她這位庶女,王爺和王妃竟是除了正事兒之外,無話可說。
“王爺有什麽要叮囑的麽?”沈王妃放下手中的茶盞,偏過頭瞪了沈王爺一眼武俠變。
沈王爺似乎正在出神,猛地被王妃這麽一叫喚,手腕竟是一抖,茶盞險些摔出來。
“啊,該說的王妃都已經說了,你進宮之前和陵哥兒見上一面吧!”沈王爺擡手摸了摸後腦,臉上露出幾分讨好的笑意,聲音仍然還是那樣溫潤。
隻是當“和陵哥兒見面”這個提議說出來的時候,屋子裏另外兩個女人都怔了一下。緊接着沈妩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而沈王妃的面色卻是極其僵硬難看。
沈妩得到了意外的驚喜,此刻也顧不上沈王妃沉郁的面色,起身匆匆行了一禮便快步走開了。隻是她的前腳還沒跨出院門,就已經聽見屋子裏女人尖銳的質問聲。
“沈章,你什麽意思?要讓他們兄妹見面,不是要先過問我的意思麽?我才是安陵的母親!”沈王妃顯然比較激動,她根本就沒有在意沈妩是否離開了。
沈王爺柔聲安撫的聲音緊接着傳來:“再怎麽說他們也是親兄妹,妹妹要進宮了,兄長臨别見上一面怎麽了?你不要如此......”
她已經出了院子,後面的話就有些聽不清了。心底雖是有些微詞,臉上的笑意卻是如何都遮不住。沈王爺縱身花叢數十載,偏偏子嗣單薄,存活下來的少爺實在是少之又少,而沈王妃并沒有爲沈王爺誕下小世子。
元側妃頭胎便是一位少爺,當許家間接放棄她的時候,沈王妃便以各種借口把孩子搶走了。這位少爺便是沈安陵,沈妩的親哥哥。不過沈王妃看管得嚴格,所以沈安陵甚少能和元側妃以及沈妩交流,每次隻是匆匆地點頭就離開了。
沈妩回了自己院子,便動作麻利地換了一身新的衣裳,她派人去請元側妃,順帶着一起見見陵哥兒。不過元側妃卻以身子不适爲由推辭了,沈妩坐在椅子上,也隻是沉默地點了點頭。這個結果她早就預料到了,若不是如此賢德的元側妃,當初沈王妃又如何會輕易地便奪走了沈安陵。
沈安陵進屋的時候,便瞧見一位樣貌姣好的女子,一隻手撐着下巴。雙眉緊蹙,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敢問姑娘在憂愁什麽?可否是爲了相思?”沈安陵沒有急着走近,而是也學她的模樣,一手虛扶着下巴,臉上的笑意帶了幾分調侃的意味。
沈妩回過神來,擡起頭便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睛,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扯起一抹微笑。
“自然是爲了相思,不知下回見面又待何時?”她輕聲回複着,半真半假的話語像是一把鑰匙,将兩人平日裏積累的遺憾所打開。
頓時屋子裏一片寂靜,兩個人沉默地對望着。沈安陵慢慢地走近,挑了一張靠近她的椅子坐下,端起小桌上的茶盞,有些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描畫着上面的圖紋。
“這回太後召進宮的另兩位,你要特别注意許家那位遠親姑娘。”沈安陵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輕輕擡眼掃了一圈,見屋外面并沒有人,便壓低了聲音道。
沈妩微微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沈安陵竟是知曉了這消息。此刻如此警告她,顯然是特地打聽過了。
“京都之内,你和她都是好名聲在外的姑娘。隻是你出衆于容貌,她聞名在氣度。至于皇上喜歡哪一位,就得看那難以捉摸的聖意了!”沈安陵輕聲解釋着,話音剛落便舉起茶盞輕抿了一口,眸光中透出隐隐的擔憂。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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