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少遠率先邁出了電梯,他手裏拎着她的手提包,走到門口時,更是沒管還落後幾步的聞歌,拿出鑰匙開了門。
聞歌“诶”了一聲:“你進我家幹嘛?”
溫少遠剛握着門把手推開門,聞言,轉身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就站在走廊上談的話,我可以完全尊重你的意見。”
他那眼神,黑白分明,清亮的目光直逼得聞歌不敢跟他對視,别開眼看向自己的腳尖:“誰說要跟你談了?”
她這樣别扭又有些不安的語氣,讓溫少遠的心頓時柔軟了大半。他退後一步,握住她的手,直接拉她進屋。
又來了……專/制,獨/裁,霸道。
聞歌捧着保溫瓶,邊嘀咕邊換鞋。爲了讓他知道自己此刻的不悅,她還故意把鞋甩得東一隻西一隻。
這是她的小習慣,表達不高興時的小習慣。
溫少遠靜靜地看了她一眼,玄關不甚明亮的燈光下,她鼓着的臉透着一層粉意,那唇上染了水光,盈潤又勾人。
他淡淡地别開眼,彎腰從鞋櫃裏給她取出拖鞋來,又順手把她甩飛的兩隻鞋子擺正,就以這樣的姿勢擡頭看了她一眼,毫無意外地和她的視線對視:“先談,還是先下馄饨?”
聞歌捧着保溫盒的手指動了動,随手放在了鞋櫃上,踢踏着拖鞋率先走到了客廳裏:“你想談什麽?”
這是要先談了,也好。
他按亮了客廳裏的水晶吊燈,那璀璨的燈光亮起,刺得聞歌眼睛一眯,轉身看去。
溫少遠手裏不知道何時拿了幾張銀/行卡,整齊地被他握在手心裏,全部遞給了她:“這些是我今晚放在身邊的全部積蓄,密碼是你電話号碼的六位尾數。前兩年,在朝陽名邸買了一套公寓,戶主寫的是你的名字,房産證就放在我的公寓裏。這些,是今晚談話的誠意。”
聞歌怔怔地看着他放進她手心裏的幾張銀/行卡,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那銀/行卡還染着他的溫度,微微的溫熱。
他的手覆上來,把她和銀/行卡都包裹在了他的掌心裏。那白皙又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明亮的燈光下,更是顯得修長。
“之前說過的話,我不再重複。”溫少遠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正經,他看着她,眼底的不容置疑堅定得不容她躲避:“今晚要說的,有關于以後。”
他又走近了一步,借着身高優勢,身影把她整個攏在了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内。沒有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他的陳述清晰又讓人無法抗拒:“我已經過了非要找個女人結婚的年紀,如果錯過你,我不會再有别人。以前我顧忌你是否能承受,是否還不夠成熟,成熟到能夠做下有關一輩子的決定,所以三番兩次的,以我自己的見解和看法左右你,爲難你,推據你。我沒有……再爲自己找借口的理由了。”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又微微地沙啞起來。那沉沉的磨砂質感,聲線卻格外動聽。
“現在站在你面前的,隻是溫少遠。”他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按在了心/口:“所以,哪怕是懲罰,也要對着我來。我浪費了你那麽多時間,讓我補償你,把曾經那些時光,以及現在的,都還給你。”
聞歌張了張唇,看着他深邃的眼睛裏,那幽沉得看不到底的微光,隻覺得一陣踩不到底的恍惚:“不是這樣的……”
“隻要你站到我身邊……”他低下頭,微微湊近,那雙眼睛,就在她的眼前,目光悠遠沉靜,反射着水晶吊燈的光,一時璀璨得讓聞歌忍不住微微眯眼。
“隻要你站到我身邊,所有你不能承擔的,我都可以承擔。”他握緊了她微微蜷起的手心,用力地抵/在胸口:“如果你還喜歡,還願意……”
聞歌的手背被他捏/得發/燙,心口更是“突突”跳動着,紊亂又迅速。
他的目光靜靜的,像是一座巍峨的遠山,山上雲霧重疊。可此刻,他把自己全部攤開來,眼神清澈又執着,卸下了所有的一切,隻把最真實的自己展/現在了她的眼前。
指尖下,是他堅實有力的心跳,那一下下如鼓擂,讓她的血液也随之興/奮起來。
顧慮,遲疑,猶豫……
她看着腳下那懸在一線上的所有渺茫,掙紮着,始終邁不出那一步。
這樣的沉默,落在他的眼裏,就如同一團正興興燃燒起來的火焰。溫少遠眼底的光暗了暗,微微松開了緊握住她的手,開口時,那聲音低得近乎呢/喃:“你心裏,還有沒有我?”
驟然的低沉,他垂斂下的眉眼,看得聞歌呼吸一窒,手指不/禁縮/起,想要推開就近在咫尺的溫少遠。
他靠得那麽近,把所有的情緒都放大在她的眼前,這讓她也無所适從,無法正常思考。
可她剛退開一些,下一秒,他的手指一松,改成手指緊扣,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手指,反身壓在了她的背後。
聞歌被迫迎上前,還未來得及反應,他已經低下頭來,氣勢洶洶地吻/了下來。
那是放下了一切的顧忌才有的攻/城略/池,他咬/住她的下/唇,齒/間的力道有些重,咬/得她疼得皺眉,剛嗚/咽了一聲抗議,很快又被他吞/沒在唇/齒之間。
毫無喘/息之地。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凝聚在了嘴唇上,他用力地親/吻,帶着灼燒一切的熱量,吻/得她的嘴/唇一陣發/麻。
溫少遠漸漸地就開始不滿足于此,另一隻扶在她腰/間的手,隔着薄薄的一層衣料輕柔地摩/挲着指下的那一寸。那摩/擦的觸/感,清晰得讓人無法忽視。
聞歌終于方/寸/大/亂,被他緊扣住的五指不斷用力,想要掙開他。那強硬地被他固定在身側的手掙脫了他的束縛,此刻狠狠地一把掐在了他的腰/間。
溫少遠悶哼了一聲,終于停下來。唇卻未離開,和她的相/抵,那雙眼睛漆黑明亮,蘊着水光,清透深遠。
“讨厭嗎?”他低低的問她,那聲音染了幾分動/情,微微的沙啞。
聞歌搖搖頭,鼻尖卻是一酸,她紅着眼眶看着他:“你總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那聲音嗡上了鼻音,聽上去格外的可憐:“你總是不問我的意見,以前是,現在依然還是。”
她松開手,那棱角刻得她手心陣陣發疼發燙的銀/行卡全部落在了地闆上,發出幾聲輕響。
聞歌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委屈又難過,那蓄了半天的眼淚搖搖欲墜:“你憑什麽覺得我現在還是會聽你的?”
他向來見不得她掉眼淚,更何況如今,一看她滾滾地落下眼淚,就心疼得不行,連聲音都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輕哄着:“以後我都聽你的。”
聞歌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她又狠狠地一把掐在他的手臂上:“你讓我哭了那麽多次,我不想原諒你,我讨厭你。”
這明顯的軟化,聞歌自己還沒察覺,溫少遠已經感覺到了。他壓住眉間的欣喜,溫柔地把她整個人納進懷裏,抱起坐進沙發裏。
她哭起來,依然還是以前那樣,小小的,總還沒有長大一樣。
他看得心尖柔軟,低頭吻了吻她的鼻尖:“以後不會再讓你哭了。”
聞歌擡手推開他,抑制不住地哽咽:“你總是推開我,我不敢……再把自己交給你了。”
這一句……是真話。
她不敢了。
溫少遠突然說不出話來,微涼的鼻尖還觸/碰着她溫熱的臉頰,他低頭,輕輕地吻/着她,缱/绻又纏/綿:“我把全部的自己都給你,以後,你來決定。”
這就是他爲什麽在開始談話之前,先把□□塞進她的手心裏。這才是她傷得最深的根結所在,而他,雖然不問,可什麽都懂。
隻要是與她有關的,細緻入微。
“我們之間,始終都是這樣的一個距離。”他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大約一毫米。”
聞歌淚眼朦胧地看着他。
“可這一毫米,差得卻是一個可以承擔一切的人。”他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裏親了親:“以前我可以負責你的全部,如今,更可以。”
聞歌沒說話,抿着唇,用力地唇角都有些發白。她垂下眼來,那眼淚落在她的手上,濺開水花,一滴一滴。
她卻不覺得難過。
溫少遠沒再說話,就這樣抱着她坐/在他的懷裏,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着她的頭發,偶爾低頭親/親她。
是他前所未有的溫柔。
聞歌哭着哭着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等醒過神來,看見自己坐在他的懷/裏,更是有些着惱。忽然轉頭,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用了幾分力,啃出了一排深刻的牙/印。
“嘶。”溫少遠被她咬/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那握着她的手也不自覺地用了幾分力。
可一偏頭,看她哭得慘兮兮的樣子,隻覺得放在心裏怎麽疼都不夠,哪還舍得生氣。
先抽了紙巾給她擦了擦臉,看她低垂着眉眼不願意看他的固執模樣,忍不住笑了笑,問道:“還餓不餓?”
“困了。”聞歌掙開他的懷抱,自顧自抱了抱枕坐到了離他遠遠的地方,低頭生悶氣。
偏偏她剛哭完,眼睛是紅的,鼻子是紅的,嘴唇也是紅的,粉粉嫩嫩,加上架子又小,看上去就像是鬧别扭的小朋友。
溫少遠看了眼時間,知道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再沒有進一步逼她今晚就做出決定。起身去廚房,給她下馄饨吃。
聞歌看着他走進廚房,那背影是她熟悉到即使閉着眼也能清晰得回想起來。可就是這個人,給了她一個世界,又曾親手摧毀過。如今要災後重建?才沒那麽簡單。
她嘀咕了一聲,摸着自己的頭發,哭得有些累,此刻有些困倦地陷進沙發裏。
心裏琢磨地卻是……明天的事。
去?不去?
……
不知道何時下的雪,雪聲撲簌,連帶着整個夜晚,都安靜甯和了。
那歸途,已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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