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
他這種眼神, 讓嚴筱立刻想起了當年擋在應如約身前,讓她去找一個和他年齡相當, 就算打傷了也方便賠償醫藥費的年輕男人。
明明五官, 輪廓,氣質都和當年的那個男人不那麽相似了,偏就這麽一個眼神,光是看着你仿佛就能把你所有恐懼都勾出來的眼神,讓她瞬間把眼前的人和她曾經的噩夢重合。
嚴筱惶然白了臉色, 下意識地被震懾到後退了兩步,撞上車旁的後視鏡。
周圍忽的, 一片寂靜。
不知是都在消化溫景然剛才的那番話, 還是錯愕……剛傳出戀情沒幾天的兩個人說結婚就要結婚了。
反正……應如約難得主動挑事一次, 才剛剛開始, 就因爲他的突然出現, 完全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必要。
應如約意外了幾秒後,先回過神。
中午和嚴筱的這場對台戲,因她火從心起, 沒有任何策劃也沒做任何準備更沒考慮任何後果就這麽直接開場。
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在停車場, 還恰好讓他撞到。也不知道溫景然在這裏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一時說不清是尴尬多一些還是難爲情多一些。
但即使他此刻是維護姿态, 也沒對她表現出任何的不贊許,應如約依舊有那麽幾分做壞事被他抓到的局促感。
于是,沉吟數秒後, 應如約清了清嗓子,表明立場地悄悄挽住他的手,小意詢問:“你怎麽在這?”
被海風吹到感冒的人,就算此時不在家裏好好躺着休養,也不應該出現在醫院的停車場啊……尤其看上去,好像還在車裏将就着睡了一會。
溫景然不答,他把挽在手彎處的大衣換到另一隻手,空出來的手牽起她虛挽着他臂彎的手握進手心,反手露出貼了醫用膠布的手背示意,他來醫院挂針。
“有點燒。”和剛才的中氣十足相比,他的語氣多了幾分随性。
早在剛才他握住她時,應如約就發現他比尋常偏高的體溫,聽他确認後,眉心蹙起,哪還有興緻再和嚴筱糾纏。
女人間的事,無論是口舌之争,還是出于各種原因的矛盾糾紛,她都不想他屈尊參與。
但此時,也不适合真的一走了之。
嚴筱這個人,應如約很了解,她可以對任何人義氣,唯獨對她就像是結了血海深仇一樣,處處針對,沒有緣由。
她思考着,想找一種最合适的處理方式。
像是能猜到她此刻在想什麽,溫景然主動松開她的手,指了指後排的路虎:“我在車裏等你。”
溫景然一走,本已經凝滞的氣氛又開始微妙起來。
應如約垂眸,目光落在面色發白,咬唇不語的嚴筱身上片刻,用不算客氣但也禮貌的語氣,平和道:“我們之間的陳年舊怨說起來不過是年少時的意氣用事,沒必要這麽多年了還耿耿于懷。你到處抹黑我,是想同事聽到這些排擠我讓我日子過得不舒心還是什麽目的?”
“如果你今天覺得不服氣,盡管可以和高三那年一樣,叫一堆你混社會的朋友來醫院門口堵我。但我不是幾年前隻會搬救兵的應如約了,我有一百種方式教你怎麽做人。”
最後那句話,她加重了語氣,忽然凜冽起來的威脅,讓身後看不見她表情的小邱都聽得汗毛一豎,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她和沈靈芝對視了一眼,壓不住眼裏的笑意,無聲地用口型表示:“如約好橫!”
簡直就是社會我應姐,人帥路子野……
明明不會吵架,就連放狠話都帶不出一個髒字。好好的一段警告,心靈雞湯所占的比例都快有十分之八了,結果最後那句話意外的擲地有聲。
這要是放别人身上也就算了,尤其是應如約,她尋常時候少言寡語,說話時表情和眉眼都溫溫和和的格外親和。更多時候,都是手術時,專心緻志的清冷模樣,但沒想到耍起狠來,也是有模有樣的……
不過經驗實在不足。
她那些話,太沒有重量感,要不是氣勢滿分……
啊,還是有些想笑。
小邱黑溜溜的眼珠轉了好幾圈,眼看着嚴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一件事來。
溫醫生要和如約結婚了,那……靈芝姐的婚禮,他們是分開包兩個紅包還是打算合在一起包一個大紅包啊?
——
溫景然在車裏,等了大概十分鍾。
透過車窗,看見她和嚴筱說完話,轉身和沈靈芝低語了幾句,随即很快地往他這個方向快步走了過來。
應如約坐上副駕,一言不發地跪坐在副駕的座椅上,擡起手,用手背貼上他的額頭丈量溫度。
挂完水,又小睡了片刻,熱度已經退下去了。
溫景然捉住她的手,拉下來:“三十九度,現在退燒了。”
他把外套抛至後座:“想等你一起吃午飯,睡過了頭。”
應如約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她下意識去摸手機,外套兩個口袋都摸了一遍,才想起手機在進手術室前就鎖在了櫃子裏。
原本想埋怨他怎麽也不知道打個電話給她的話立刻被她咽回去,她的神情看上去倒比他這個病号還要委屈些:“對不起,我手機沒帶在身邊……”
溫景然有些走神,沒聽清她說了什麽,目光從車窗外人已散盡的地方停留數秒,手指自然地撚着她的耳垂輕輕摩挲,低聲問她:“我不在的這幾天,發生什麽了?”
隔着車窗,良好的隔音,斷斷續續的,其實并沒有聽清多少。
隻不過那明顯對峙的場面,讓他知道,應如約和那個有幾分眼熟的女人絕不是在友好交流。
應如約被他揉捏着耳垂,有些分神。
他最近好像特别喜歡捏她的耳朵,不論是耳廓,還是耳垂,愛不釋手。
她努力抛開耳朵上被他摩挲揉捏的異樣感覺,盡量簡單的把前因後果交代了一遍。
這種女人間最原始最幼稚的過招,她其實并不那麽想告訴他,所以整件事說完,格外認真地補充了一句:“其實也沒什麽事,我自己可以解決。”
“她那個問題反複問了你幾遍,爲什麽不回答?”溫景然捏着她耳垂的手指一頓,微微傾身,靠近她。
他慵懶的時候,聲線也變得低沉迷離,他卻不自知,仍舊懶洋洋的,把那特别的一面暴露在她的面前。
“她對你的形容……不算友善。”
應如約斟酌着,告訴他她的打算:“我想和她說清楚的隻有她在背後亂嚼舌根的事,和我以前現在和哪些男人糾纏不清沒有什麽關系。”她不是去澄清事實的,哪有義務給嚴筱答疑解惑。
溫景然了然,但他的重點顯然和她的不一樣,他繼續捏着她圓潤精緻的耳垂,慢悠悠道:“哪些?除了我,你還有别的男人?”
應如約被他問得臉頰頓時漲紅:“這不是重點……”她一句話那麽多字,他怎麽偏偏關心這個!
“這怎麽會不是重點?”他低笑着,絲毫沒有調戲她的罪惡感:“我不該在乎我未來太太心裏到底有過多少男人?”
明知他是故意逗她的,可應如約還是忍不住認真,她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看着他的眼睛裏有些許羞赫,躲躲藏藏:“隻有你,沒有别人。”
她聲若蚊蠅,說完也不打算負責,拙劣地轉移話題:“沒有别的事,我回去上班了。”
“有。”
溫景然往後靠着椅背,指尖從她泛紅的耳朵尖移到她散下來的幾縷發絲上,修長的手指勾纏着那縷頭發纏了好幾圈。
指尖偶爾刮碰到她的耳朵,若有若無的觸碰比剛才直接揉捏她耳朵還要更加的暧昧。
應如約有些坐立不安,可現在兩個人已經算未婚夫妻了,比男女朋友的關系還要更親密一些,她不想露怯,就裝作很認真地在聽他說話的模樣,看着他。
“電視台的欄目策劃通過醫院找到我,想約采訪。”他擡眼,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有笑意流轉,輕輕的,鎖住她:“是有關薛曉這件事引發的醫鬧,院方覺得機會不錯,我沒直接同意但也沒有拒絕。”
溫景然一頓,賣了個關子。
等她殷切地開始催他繼續說下去,他低頭,毫不客氣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道:“我說回去問問女朋友,出場費怎麽收。”
應如約臉上剛退下去的紅潮又從耳根一路蔓延上來,她支吾着問道:“你你你……你原話就這麽跟領導說的?”
溫景然反問:“不然呢?”
應如約被他問得啞口無言……總覺得他現在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各有深意。
她支着下巴,還真的很認真地替他想了想:“你是當事人,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或者不排斥的話,好像可以試一試?”
醫患關系這種擺在任何一家醫院都是格外令人頭疼的課題,如果有一種方式,可以讓醫生作爲主角,去傳遞宣揚甚至緩解這種關系,好像是很不錯的一種渠道。
應如約絲毫沒察覺自己已經落入了溫景然鋪好的陷阱裏,直到他擡手,把修長的手指放在她面前,她還茫然不解的“嗯?”了聲。
他眉眼間,有溫潤笑意。
那隻手手指舒展,在她面前晃了晃。
溫景然問:“不覺得少了點什麽?”
應如約遲鈍,仍舊沒有聽懂他想說什麽,順着他的話重複:“少了什麽?”
“S台在衛視頻道裏的流量排前三,訪談節目又是黃金檔高收視的節目。你不覺得我手上應該戴個戒指,表明下我已婚的身份?”他順勢曲指,在她鼻尖上輕刮了一下:“爲了避免節目播出後我門診數量暴增,你委屈些?”
作者有話要說: 溫醫生:我一天能催婚二十四小時
變着法的催……
所以沈靈芝結婚,到底送一個還是兩個紅包呢!哈哈哈~
來,我這邊随機送100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