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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海水浴場歡迎你


陳仰既尴尬又窘,都是向東那家夥亂七八糟,害得他也亂七八糟。

“明天要起早,不要再動了。”

朝簡嗓音又低又啞,他說完就轉過身,跟陳仰背靠背。

陳仰這回沒有再别扭,他大枕邊這位六歲,再大點都能當叔叔了,自然點,别想奇怪的東西,莫名其妙。

不過,少年人成熟寬闊的背脊貼着自己,體溫很高,有點燙,那股血性往他的衣物裏滲。

陳仰血管裏的血液流動的速度快了幾分,躁躁的。

有些熱。

快要到夏天了。

床小了就是不行……

陳仰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身上有傷的人,睡覺的時候會時不時的醒過來,潛意識裏總擔心自己會壓到傷口。

然而陳仰卻睡到了天亮。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自己的雙手像是漂浮在一片微涼的海裏,他就很放心的睡覺,不擔心手指頭碰到被子。

夢結束的時候,陳仰就醒了,他打了個哈欠,眼裏包着一泡生理性淚水,聲音懶散的問坐在床邊穿鞋的少年。

“昨晚你睡得……”

話沒說完,答案已經出來了。

少年的腦袋歪了歪,眼裏有很多血絲,眼下是一片深重的青色暗影。

這是一夜沒睡的模樣。

陳仰睡飽了的懶勁頓時沒了,少年在沒有熏香且嘈雜的任務世界都能睡,怎麽昨晚不行?

是床的原因?

八成是了,小到挪不開身,睡得不舒服。

陳仰從被窩裏坐了起來,安撫的說:“回去睡吧,回去睡。”

朝簡系好一隻鞋的鞋帶,換一隻穿。

“雨還沒停。”他說。

“天氣預報不準,昨天我看的根本沒雨。”陳仰夠到床上的外套,手往袖子裏伸,翻起來的指甲被刮到了,那感覺直擊太陽穴,他咬着後槽牙吸氣,拔掉,一定要拔掉,盡快拔。

陳仰蜷起手指,小心翼翼穿衣服。

“我打算就在這邊的醫院拔指甲,等不到回去了,早拔早解脫。”

朝簡看向門口。

外面傳來了陳奶奶的腳步聲。

老人家很懂禮貌,沒有直接開門進來,而是先在門外敲了敲。

“小陳,小朝,你們起來了沒啊?”

“起來了。”陳仰應聲,他下了床,趿着拖鞋去開門。

陳奶奶拎了一個紅色大水瓶進來,她發現了一個驚奇的事情。

屋裏兩個年輕人的精神狀态跟她想象的剛好反了。

手指甲翻了三個半的,眉眼很有朝氣,瞧不出一絲困倦,而手沒事的那個渾身低迷,一看就是沒睡好。

陳奶奶自動理解成是弟弟一晚上都在照顧哥哥。

弟弟的性子外冷内熱。

“就放那,”陳奶奶攔下要疊被子的少年,“回頭等天好了,我再洗洗曬曬,現在不用管它。”

朝簡聞言便沒再堅持。

拄着拐鋪疊被子有一定的難度,平時都是陳仰幹這個活,現在他手不行。

回去了,家裏的被子怕是隻能随便團一團。

吃過早飯,陳仰把車開了進來,車身濺了一堆泥巴是小事,洗洗就行,麻煩的是……

陳仰數了數車上的劃痕,三道長的,兩道短的。

村裏的路很窄,荊棘一路相送,就成了現在這幅景象。

陳仰吞了口唾沫,路非常不好走,他提着心吊着膽,一直在水溝邊緣遊走,好不容易開到陳西雙家門口,結果還要修車。

車很新,剛見面的時候是黑武士,開起來既舒适又帥氣,這會醜不拉幾的,堪比鳳凰鳥淪落成了土小雞。

陳仰自責的歎氣:“你跟車主講講。”

朝簡一手抵着拐杖,一手拿着陳奶奶做的蒿子粑粑:“講什麽?”

“漆劃掉了,還挺深的,簡單的抛光不行,我得重新做。”

陳仰按了按眉心:“你幫我轉告一下歉意,我盡量找好點的店,讓車送回去的時候跟原來的一樣。”

朝簡:“不用。”

陳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朝簡吃到蒿子粑粑裏的五花肉,腌的,肥而不膩,也很入味,他細嚼慢咽完道:“你去跟陳奶奶說,我們想帶點這個走。”

陳仰也喜歡吃,此蒿子跟超市賣的炒菜的蒿子不是同一種。

據陳奶奶說清明節前後是蒿子長得最好的時候。

剁碎了和面,做的粑很香。

找老人要蒿子粑粑的活,朝簡是幹不來的,隻能陳仰出馬。

陳仰往屋裏走,他心裏挂念着車劃痕的事,沒走三五步就後退到朝簡面前:“車真不用我做漆?”

“嗯。”

陳仰問道:“那洗車呢?”

朝簡把最後一塊蒿子粑粑吃完:“開回去丢樓下就行,會有人來取走。”

陳仰:“……行。”

陳奶奶一大清早就去菜園子裏摘了很多蔬菜,裝了好幾個袋子,全放進了後備箱裏面。

草藥不好塞就放車後座。

陳奶奶還把一個桶拎到了車裏,底下鋪着一層青菜,上面放着土雞蛋,再用青菜壓一層。

大部分雞蛋是攢的,小部分是陳爺爺早上在其他人家買的。

陳仰來的時候,車裏就一個背包,回去的時候滿滿當當的,都是老人的善意。

陳仰坐上車,餘光隔着模糊的車玻璃瞥向院子,他又去看昨晚自己跟朝簡睡覺的房間。

窗外有一棵石榴樹。

枝葉被風吹着掃動的時候,是有那麽點像有個人站在那裏。

陳仰降下車窗,迎着細雨喊道:“爺爺奶奶,要是家裏有什麽事,你們可以給我打電話。”

“随時都可以!”

兩個老人揮手點頭,車開出村子了,他們還在屋檐底下看着。

陳仰用手掌打方向盤,手指頭往上翹着,他屏息開車,直到車子擺脫了掉進水溝的危機才說話。

“也不知道我的爺爺奶奶要是活着,現在會是什麽樣。”

朝簡的手肘靠着車門,阖着眼漫不經心道:“身子佝偻,一頭白霜,滿臉皺紋。”

十二個字終結了這個話題。

陳仰的傷感因此煙消雲散,他隻是一時的有感而發。

家人在他的人生裏占據的面積很不均勻。

如果親情的總分是十,那四個老人是零,父母大概是零點2,妹妹是滿分。

這取決于相關記憶的濃稠度。

副駕駛座上響起了悠長的呼吸聲,陳仰轉頭一看,少年睡着了,他把車開穩點,慢慢的往醫院駛去。

陳仰定位的是這裏的一個縣醫院,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他本想自己去的,沒料到車剛停好,少年就醒了。

“你在車裏等我就行。”陳仰說。

朝簡徑自解開安全帶下車,陳仰見狀隻好讓他跟着。

翻上去的指甲蓋會帶來視覺震撼,陳仰一次翻了三個半,他一進醫院,四根手指就成了焦點。

有同情的,也有惡心的。

陳仰排隊挂了号,拎着病曆本找朝簡,發現他身旁多了個氧氣美女。

大廳裏的人頻頻側目,長得好看的站在一起,别提有多賞心悅目了,就算不是自己家的,看幾眼也能心情愉悅。

陳仰心想,是很賞心悅目,他走近的時候,美女剛開始她的搭讪。

“帥哥,你要挂哪個科?”

“可以上那邊問的。”

“隻有你一個人嗎,你這樣子,怎麽你家人沒陪你過來?”

美女年紀輕輕的,眼神裏散發着母愛。

朝簡掃一眼她放在自己拐杖上的手,目光裏是毫不遮掩的抵觸跟冷意。

美女難爲情的拿開手,她慢吞吞站起來,一臉“我竟然被嫌棄了”的懷疑人生樣。

“一樓還是二樓?”

美女聽到聲音就立即坐回去,臉上揚起一抹純淨的笑容:“挂号嗎?一般都是在……”

旁邊傳來一道男聲:“就在一樓。”

美女聞聲望去,是個瘦高男人,她又去看少年,原來有人陪着啊。

兄弟嗎?長得不像。

那就是朋友。

而當他們站到一起的時候,美女就感覺到了那種插不進第三者的氛圍。

敢情少了個字,不是朋友,是男朋友。

美女被真相打擊的風雨飄搖,她冷不丁的看見了瘦高男人的手指,吓得不輕,母愛又出來了。

這也太慘了吧,真可憐。

所以不是他陪少年來看腿,是少年陪他來看手。

陳仰接收到了美女的羨慕跟祝福,他不明所以:“怎麽回事?”

朝簡:“不用管。”

陳仰帶他去診室那邊,感慨的說:“像我們這類任務者,很難有情感生活。”

說沒就沒了,對自己都負不了責,更何況是别人。

朝簡駐足:“你想談戀愛了?”

沒等陳仰開口,他又道:“還是要結婚?”

陳仰說:“都沒想。”

朝簡垂眸俯視他,半晌道:“可以想,找同類。”

“算了,不現實,生命都沒保障,哪有心思談情說愛。”陳仰笑笑,“再說,我要是找個任務者媳婦,那她必須跟我同吃同住,做我搭檔。”

“現在我們在一塊兒,默契也培養出來了,我沒想過再去重新組隊,加人進來的話,三個人……”

朝簡拄拐走了。

拐杖敲地面的哒哒聲既冷又沉,顯露出少年人躁戾的情緒,猶如晴天下冰雹,來得毫無預兆。

陳仰把沒說完的話咽回去,他困惑的捏住病曆本,受傷的手指頭一陣抽搐。

操。

陳仰罵了句髒話。

拔掉指甲以後,陳仰什麽都不想了,身份号,康複院,任務,人生,計劃,将來等等,全都死在了四片指甲之下。

陳仰攤在椅子上面,左手的中指裹着紗布,右手是食指,中指,無名指裹了一層。

他後仰頭,後腦勺靠着椅背,眼睛閉着,臉上一點血絲都沒有。

朝簡坐在一旁看自己的左腿,一語不發。

“阿嚏——”

陳仰前傾身體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我好了,我們走吧。”

朝簡跟他同時說話:“回去訓練。”

“什麽?”

陳仰問完就反應了過來,他開心的說:“行,我會給你制定一個計劃表。”

“從雙腳着地的站起來,到站半分鍾,一分鍾,兩分鍾……直到站穩了,我們再走。”

陳仰拍拍少年的胳膊:“我說個話,你看你能不能聽進去。”

“你的腿是心理原因導緻的不能走,不如你試着去找引發這一切的人或者事,俗話說,解鈴還須系鈴人。”

朝簡并沒有接這個話題,隻道:“從明天開始。”

陳仰點點頭:“好。”

看來是聽見了,沒聽進去。

陳仰不動聲色的瞥了瞥少年的左腿,不想走,不敢走,不能走,這三者看似差不多,實際有很大的區别。

要找到病因,才能對症下藥。

可少年明顯不會說,陳仰曾經受過刺激,有心理陰影,多少能理解對方的逃避,他也不願意把待在康複院的那三年多攤開,更不想去拾起自己選擇遺忘的那些記憶。

每一幕都帶着血的味道。

返程很順,陳仰跟朝簡在路上吃的午飯,回三連橋就躺着了。

他倆在大床上睡了個午覺,爬起來給鄰居們送草藥。

鄰居們回以高漲的熱情。

陳仰要在一個鄰居家裏待上好一會才能去下一家,然後又是新的一輪我問你答,你問我答。

話說多了,缺氧,陳仰到平房那邊的時候,嗓子都啞了。

唠嗑也不是個輕松活。

陳仰拎着手裏的最後一袋去武叔家,門是開着的,院裏沒人,他站在門口喊了幾聲。

“來了!”裏屋傳出武叔的聲音。

之後又沒了動靜。

陳仰過了會才看到人,他驚訝道:“叔,你這是怎麽了?”

武叔一條褲腿是濕的,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

“摔了。”武叔揉腰,眼睛往陳仰旁邊的少年身上看,“這是?”

陳仰介紹道:“他叫朝簡,就住在你們這一塊。”

武叔揉腰的動作停了停,他記得上次早早問這一帶有沒有姓朝的人家,還問有沒有長得比明星還帥的男孩子。

今天帶過來的不就剛好符合。

那早早當時就是在打聽這個孩子嗎?兩個人的關系看起來很不錯。

“真是咱們這的?”武叔狐疑的說。

陳仰咳了聲:“真的,他小時候确實住在這裏,隻不過沒怎麽出過門,後來就去國外了,最近才回來。”

武叔說:“這樣啊,那就難怪了。”

“面生得緊。”他明晃晃的打量少年,長得好,穿得好,氣質也好,就是腿不好。

這塊的平房戶他一清二楚,小孩子是根據大人長的,他就沒見哪個的輪廓能對的上這個少年。

朝簡不在意武叔的視線,他神色如常的立在原地。

武叔問道:“哪一家的?”

朝簡沉默。

見武叔看過來,陳仰糊弄的揮了下手:“就那邊。”

劃拉了一圈範圍。

武叔象征性的瞧瞧:“噢……噢噢。”

陳仰把草藥給了武叔,告訴他每次泡腳大概抓多少。

“這個好。”武叔說出一串疊音,“這個好這個好,你嬸嬸背上長濕疹,老毛病了,總是好不了,說不定泡一段時間能有效果。”

陳仰說:“還是要多鍛煉身體。”

“難。”武叔歎氣,“道理都懂,亞健康的人一抓一大把。”

“你嬸就跟那些小孩子一樣,今天腰酸背痛,發誓明天一定要鍛煉,到了明天照常懶成一灘。”

陳仰抽了抽嘴:“那叔,我就先回去了啊。”

“诶诶。”武叔目送陳仰跟少年出了院子,他正要去關院門,忽然想起什麽,幾個大步沖出去:“等等!早早!你等等!”

武叔喊住陳仰,懊惱的拍腦門:“看我這記性,這麽大的事都能給忘咯。”

陳仰問是什麽事。

“你在這,我馬上過來。”武叔急急忙忙回去。

下午兩三點,巷子裏既不明亮,也不昏暗,光澤十分溫和。

陳仰看着牆腳的幾塊青苔,擡起腳蹭了蹭。

這個動作飽含童趣。

“早早。”

甯靜中響起少年的聲音,陳仰把抵着牆腳的腿放下來:“小名。”

朝簡看了他一會,喉嚨深處發出渾沉的音節,一字一頓:“陳、早、早。”

陳仰:“……”

這麽個停頓法,名字叫起來有種正式的感覺,像是某種什麽預示,有非常強烈的儀式感。

朝簡側過臉看巷口,眼眸半垂:“三個字的比兩個字好叫。”

陳仰無所謂:“随便你。”

“早早。”

陳仰:“……昂。”

不多時,武叔從院裏跑出來,懷中多了個東西,活物。

那是武玉的狗。

陳仰一眼就認出來了,隻是這條狗沒像之前那樣,一眼不眨的看他,而是兩眼緊閉,像狗玩偶。

“早早,小玉把這小不點放家裏了,叫我給你送去。”武叔說。

陳仰難掩震驚:“給我?是不是弄錯了?”

“這怎麽能弄錯,小玉的原話是,她回來前,狗放你那。”武叔把狗往陳仰那送送,“它不像别的狗,不叫喚,是個啞巴,吃喝拉撒什麽的也好打發,你抱着看看。”

陳仰伸了伸顫着紗布的手,又收回去,他短時間内不太能适應這個走向。

武叔剛才還說好打發,現在卻用一種扔燙手山芋似的架勢,把狗塞到了陳仰懷裏。

陳仰渾身僵硬的托着狗:“武玉有說什麽嗎?”

“沒有,隻讓我把狗交給你。”武叔犯嘀咕,“她沒跟你說一聲嗎?按理說應該是要打個招呼的。”

陳仰安慰道:“可能是忘了吧。”

武叔聽他這麽說,心裏的不安就消散了很多。

陳仰感覺懷裏的狗沒什麽重量,看來隻是毛多:“那她什麽時候走的?”

“上午。”武叔說,“這狗一聲不吭的,我就給忘了。”

“要不是你來看我,給我送草藥,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想起來。”他歎氣,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家裏的寵物也是一個理,不會叫,跑哪了都不知道,那肯定會被忽略。

陳仰問道:“武玉有沒有說哪天回來?”

武叔搖頭:“沒說。”

“出差了吧,狗帶着不行。”他摸了摸搭在陳仰胳膊裏的小狗腦袋,“早早,你幫忙照看着點,啊!”

陳仰的心底生出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武玉有多重視03,他很清楚。

武玉去哪了,去做什麽了,不能帶着狗?

陳仰也不是很懂,武玉是依據什麽選定他來暫管這條狗。

托孤一般。

陳仰臨走前問狗吃什麽?

武叔這才想起來武玉還有叮囑:“等小不點睡醒了,給它喂點牛奶泡的面包,别的它不吃。”

牛奶泡面包?好嘛,兩樣家裏都沒有。陳仰隻好抱着狗去小區附近的超市。

身旁的少年比往日還要沉冷。

“它叫03。”陳仰給朝簡看狗,“還行吧。”

朝簡一個眼神都沒給。

陳仰湊頭聞聞狗毛,沒什麽味道,他捋一把,撈起來看看,也不掉一根。

這狗好養。

從超市回去,陳仰把狗放沙發上面,彎腰觀察。

狗一直在睡,沒有半點要醒的迹象。

“是不是生病了?”陳仰奇怪的想,他有兩個星期沒碰到武玉了,自然也就沒見過這狗。上次還是在健身器材那裏。

悉悉索索聲傳來,陳仰指着沉睡的小狗,對拆面包的少年說:“那是給它吃的。”

朝簡咬一口面包。

陳仰的腦子裏蹦出三個字,吃獨食。

他看看溫順的狗,看看吃着面包的不定時炸彈危險分子,果斷的選擇不再多說。

算了,等狗醒了再操心它的食物吧。

陳仰給武玉打了電話,意料中的不在服務區,他把手機放一邊,又拿起來刷微博刷新聞。

青城沒什麽大事。

陳仰翻了翻微信,他一共就四個好友,張琦,向東,武玉,孫文軍。

最後一個拉黑了,現在還沒加回來。

陳仰忽然說:“朝簡,我們要不要加個微信?”

朝簡把手機給他。

于是陳仰一手包辦了他們的好友關系。

從給朝簡的手機下微信,到接受好友申請,全是他自己操作。

“備注就是名字啊。”陳仰用一根手指戳鍵盤。

朝簡叼住面包,長臂一伸:“給我。”

陳仰把手機遞過去,他伸頭掃了眼,表情一言難盡。

朝簡給他的備注是一個字。

【早】

陳仰劃拉自己微信上的聊天記錄,昨天他回複了張琦,說下半年打算就在家待着,明年再找工作。

張琦叨唠了一番,讓他到時候确定好時間說一聲。

明年說不定康複院還有空崗位。

陳仰沒抱什麽希望,哪可能他一想找工作,康複院就有空缺。

家裏多了一條狗,一點影響都沒有,仿佛一個裝飾物,随便挪哪都行。

陳仰一個下午看了它十幾遍,每次都是先從腦袋到尾巴摸上一通,再去撓它肚皮,捏它下巴。

朝簡的态度跟他截然相反,一次都沒看。

晚上的時候,陳仰要叫外賣,朝簡不同意,說難吃。

兩人對視了一小會,一同進了廚房。

需要碰水的部分朝簡負責,切菜也是他來,剩下的都交給陳仰。

技術含量高的,新手做不來。

陳仰用左手炒菜,中指翹得高高的,他不時指揮朝簡拿個碟子,倒點生抽,灑點胡椒粉。

油煙機開到最大檔,呼啦啦的吹着,廚房裏的飯菜味依舊很濃。

“湯不燒了吧。”陳仰犯懶了。

朝簡抿直唇:“我來燒。”

“那你來。”陳仰把主戰場交給他。

朝簡把水壺裏的開水倒進了鍋裏,接着就把冰箱上頭的半包紫菜拿了下來。

紫菜湯啊,可以,這個簡單,随便搞搞就行,陳仰在一旁想。

兩分鍾後他才知道自己想太多。

陳師傅忍不住的提醒:“蛋液要邊倒邊攪。”

朝徒弟繞着圈圈往鍋裏倒蛋液。

“小蝦米忘了放了。”陳仰說,“還有砧闆上的蔥。”

“你别說話。”

朝徒弟手忙腳亂,拐杖“砰”一下把半開的櫃門揮了上去。

陳師傅默默撤了。

師傅跟徒弟合作出來的晚餐是三菜一湯。

魚肉炖湯是C位。

陳仰手疼,胃口不怎麽樣,他随便吃了點就放下勺子,看着朝簡吃。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陳奶奶的影響,陳仰竟然覺得這麽看人吃飯,心裏有種微妙的滿足感。

“雞柳不能放到明天,炖湯也是。”陳仰說。

朝簡默默的挨個清空。

除了湯。

陳仰伸頭一瞧,還剩不少,他抱着這是朝簡第一個成品,不能讓對方太受打擊的心态,把湯給喝了。

喝完就後悔了,父愛不是這麽用的。

該打擊還是要打擊。

否則怎麽會成長,怎麽會有從哪跌倒從哪爬起來?

“你這個湯……”

陳仰組織着語言,批評的話已經挂到了嘴邊,少年繃着臉一聲不吭的看過來,給他一種緊張跟期待的錯覺,他抹把嘴,把那句批評給抹掉了,換成兩個字:“挺好。”

朝簡冷淡的發出一個音:“嗯。”

“你走吧,桌子我收。”

陳仰點點頭,他手沾不了水就不添亂了。

狗沒換過一次姿勢。

陳仰坐在沙發邊給它拍了一組照片,大多都是特寫。

廚房裏傳來驚心動魄的聲響,陳仰的屁股下意識擡起來,他又控制住自己的坐了回去。

有些孩子這個不會,那個不會,都是家長給慣的,不給他們長大的機會,還怪他們不懂事。

陳仰剛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下一刻就給推翻了。

幹嘛給自己按這一套,他又不是養兒子。

陳仰繼續拍照,拍完就去整理相冊,任務世界拍的一回來就沒了,自動清除。

現在他手機裏的照片不多,幾乎都是狗照。

陳仰往前翻,看到了日記本第二頁的照片,他突發奇想的從茶幾底下拿出小本子跟筆。

朝簡幹完活走出廚房的時候,陳仰對他招招手,等他走過來了,就把本子上的東西給他看。

四條橫線,兩長兩短。

陳仰用好奇的語氣說:“這是我在一個密室逃脫類的貼吧找到的,是個很難的迷題,你看着這個,會想到什麽?”

朝簡抽紙巾擦手:“線條。”

陳仰:“……”

“還有呢?”

朝簡用拐杖把垃圾簍撥到腳邊,将髒紙巾丢進去:“一對二。”

陳仰:“……”

陳仰讓朝簡認真點。

朝簡在他旁邊坐下來:“兩條一樣長的橫線,兩條一樣短的……”

陳仰端走茶幾上的一盤奶片,朝簡拽他:“圖形。”

“什麽圖形?”陳仰手抖了一下,奶片掉了很多到朝簡身上。

朝簡撿起來一個撕開:“連起來。”

陳仰把筆夾在食指跟中指之間,小心謹慎的連起了四條線。

看不出是什麽東西。

陳仰記得日記本的第三頁是十一根線條,全部一樣長,他照這個思路用手虛虛的劃出來,連了連,就是個長方形。

那種形狀的東西多了去了。

陳仰咬着筆尖想,不一定就是連線看圖形,對應着找物品。

現在隻能說有個方向比沒有好,先摸索着,也許摸着摸着,思路就寬了起來。

思路一寬,找對方向的可能性就會增大。

陳仰對日記本的在意程度不比那本書少,他琢磨着,要不要找個時間會一會那個香月。

可他又不想去康複院,怕遇上孫文軍。

最好是能在外面碰頭。

嘴裏的筆尖被扯了出去,陳仰遲鈍的去看少年。

“髒不髒?”朝簡嫌棄的皺眉。

陳仰心說,管得真寬。

當天夜裏,陳仰翻了個身,趴着睡,臉壓着的地方冰涼涼的,觸感不是被子,他一下就醒了。

視野裏漆黑一片。

陳仰伸了伸腿,碰到了什麽,他用左手去摸,發現是個帳篷。

“……”

“朝簡?”陳仰在黑暗中輕喚。

沒有回應。

這是個單人帳篷。

陳仰的心往下沉,朝簡沒一起進來嗎?他摸索着拉開帳篷,腥鹹濕冷的海風撲了他一臉。

随後是海浪拍打礁石聲,嘩啦嘩啦的響着。

陳仰的心沉到了谷底,他這第六感,好的不靈壞的靈。

比起下海,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搭檔不在。

陳仰身上穿的棉質格子睡衣,他爲了避免在被指定接任務的時候,身上沒有身份号而面臨任務直接失敗的抹殺,那東西都是随身攜帶的,睡覺也揣着。

所以他現在渾身上下隻有身份号。

這次的行當比上次還要少。

陳仰被海風吹得打哆嗦,他有多冷就有多煩躁,正當他打算先回帳篷裏,等天亮了再說時,左邊傳來了輕微聲響。

是其他任務者,還是鬼?

那聲響越來越近了,陳仰的心跳漸漸停下來,他僵在帳篷邊,沒有輕舉妄動。

“是我。”

低低的聲音響起。

陳仰猛然跑出去,他跑得太快,刹不住車的撞上黑影。

朝簡被撞得倒在了沙灘上面,身上還壓着一個重物,他的喉間溢出一聲悶哼:“跑什麽,不多問問,你就不怕是鬼裝的?”

陳仰氣喘籲籲:“早先我是擔心有鬼僞裝你,後來感覺不太可能,難度太大。”

他避開受傷的手指頭,摸黑爬起來:“你從哪過來的?”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朝簡說。

陳仰顧不上清理衣服上的細碎沙子,他彎腰拉起朝簡,跟對方一起站在空寂的沙灘上面。

“這次的任務隻有我們?還是說我們是第一批到的?”

朝簡突然側頭。

幾個瞬息後,那個方向掃來一束光亮,伴随着一聲誇張的驚喜。

“哇!”

陳仰的眼皮跳了跳,踩着沙子朝他們走來的不是文青又是誰。

文青停在陳仰跟朝簡面前,舉着手機照了照他們,又把手電筒的光對着自己,還是那張普通的臉,厚劉海,邪氣的笑。

“帥哥,栗毛,真高興還能再遇到你們。”

陳仰:“……”

文青還沒好好開展一場感人肺腑的叙舊,其中一個帳篷裏就出來一個人影。

那人驚惶失措的問:“請……請問這裏是……是什麽地方?”

“歡迎來到海水浴場。”文青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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