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梁歎了口氣,說道:“我妹妹……她得了一種怪病,天亮的時候身體虛弱得很,床都下不來,到了天黑的時候,就癫狂起來,就像是中了邪一樣,大喊大叫,歇斯底裏的,即便是我靠近她都不認識我。而且她那時候力大無窮。我不得不在天黑之前用繩子把她捆住。好在天黑隻有一個時辰,等到天亮以後,她就會消停了。但是她的身體經過這麽折騰,卻是越來越虛弱了。”
說着,張梁愛惜地把他妹妹的一條胳膊給放回了被子裏。我注意到,張可的胳膊上,滿是血痕。那一定是用繩子勒的,劇烈掙紮之後留下的痕迹。
“我妹妹這種狀況,隻有兩天好活了。都說找到這種蝕日花可以救我妹妹,可是我今天總算是找到了,可爲什麽她……”
張梁再次哽咽起來,看着躺在床上的張可,不住地搖頭。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人死去,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啊。
“張大哥,實不相瞞,我對草藥的藥性倒是略知一二,據我所知,這蝕日花本身就是一種劇毒之花,原名的意思是可以把太陽都腐蝕掉。它還有個别稱,叫做十日花,十天的十。就是說等到蝕日花開花之日算起,周圍的草木會逐漸枯萎,最多的也就隻能存活十天,可見其毒性。”
“啊?我不知道啊……我想起來了,我采到這幾棵蝕日花的時候,周圍的确都是一些枯萎的花草,我也不懂,直接就采來了,那我這不是害了可兒了嗎?”
聽了我的話,張梁更加抓狂。
我擺擺手,說道:“蝕日花花有九瓣,毒分九重。其中九瓣花最爲難尋,也是毒性最烈的,誤服九瓣蝕日花,神仙難救。雖然這蝕日花同時也是草藥之一,但是這以毒攻毒之法,也通常隻限于八瓣以下的蝕日花。隻要你采的這花不是九瓣花,你妹妹就還有救。”
“啊?是這樣?”張梁一聽,沖過來抓起桌上的幾棵蝕日花,用心數着那花上的花瓣。
而我走到床前,翻開張可的眼皮,觀看了一下眼底,結果發現她的眼底滿是血絲,那些血絲跟活着一樣,居然還在不停地遊動。我心裏一驚,又掰開她的嘴,看了一眼她的舌苔,舌苔也是有異常人,呈現一種很濃重的紫紅色。
“先生……”
張梁突然發出一聲高呼,舉着那幾棵蝕日花沖了過來,語無倫次地說道:“怎麽……怎麽這麽巧,這……這花真的是九……九瓣啊。先生救命啊……”
我在看過張可的情況之後,已經有了新的判斷。我把張梁安撫住,說道:“你先别急,這事好像不那麽簡單。你妹妹是中了一種毒,而且這毒很猛。用蝕日花來以毒攻毒,應該是正道。即便是九瓣蝕日花,雖然毒性更強了一些,但是有部分毒素可能會和你妹妹體内毒素相克,剩下的毒素隻要及時清理幹淨,反倒會救你妹妹一命。你先告訴我,你妹妹中毒的經過,還有,是誰告訴你用蝕日花可以解毒的?”
“經過?”張梁一怔,随即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妹妹是怎麽中的毒,隻是有一天我砍柴回來,天氣還早,妹妹就睡下了。這有點反常,我把她叫醒,她迷迷糊糊地就說她有點困,随後又沉沉睡去了。這一睡,就是三天。要知道我們平時睡覺,最多隻睡兩個時辰的。”
兩個時辰?每天最多睡兩個時辰?
是了,這裏黑夜的時間也隻有一個時辰而已。一定是這裏靈氣充足,讓生活在這裏的人都精力旺盛,每天睡兩個時辰就足夠了。
張梁接着說道:“我三天都守着妹妹,終于三天過後她醒過來了,隻是變得精神萎靡,到了晚上就會發狂。我也不知道她是中了毒,後來碰巧有一天有一個道人路過,他一眼就看出我妹妹中了毒,他就告訴我需要去采蝕日花,方能解毒。并給我留下了一張圖樣。我本想向他再讨教一下,他好像很急的樣子,留下圖樣之後就匆匆離去了。這還十幾天前的事了,當時他說妹妹還有半月可活,算起時日來,妹妹也就剩兩天時間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蝕日花,卻……”
原來是這樣。
“張大哥,現在令妹的情況我基本了解了。如果我沒判斷錯誤,她應該是中了一種蠱毒。”
“蠱毒?那既然是蠱毒,就一定有人下蠱……我知道了,一定是他,這個王八蛋,我要活劈了他……”張梁義憤填膺,拎起旁邊的柴刀,就要出去。
這張梁還是個火爆脾氣,我一把拉住張梁,告訴他當務之急是救他妹妹,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張梁這才逐漸冷靜下來,我問他既然大概知道是誰下的蠱,有沒有可能再求那人來解蠱。
張梁把頭搖的厲害,說絕無可能,哪怕兄妹二人死,也不會去求那人解蠱。
我說那就隻有試試這蝕日花了。
張梁疑問道:“這蝕日花有九瓣,不是有劇毒嗎?”
我點點頭:“天随人願,也許上天也被你的心打動。讓你找到九瓣蝕日花,可能正是克制那蠱毒的東西。不過這蠱毒,最理想的方式就是下蠱之人來解蠱,這也是最爲溫和的方式,基本不會對你妹妹産生什麽影響。但是既然這條路走不通,就隻能采取用外力解蠱了。隻是這種方法屬于強行介入,可能會有一定的危險性。就好比一堵牆,你要是想把它拆掉,比較溫和的方式是從牆頭的磚頭拆起,一直拆到牆根。而這種外力介入的方式,則像是從底部抽出磚頭,牆是拆了,但是牆也坍塌了,不但容易砸傷人,牆裏面的磚也不可能保持完好了。”
我來到這裏遇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張梁,而且他一番好心,把我帶回家。我遇到了這件事,不能見死不救,但是我也要把事情可能發生的情況盡量給他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