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已經被那東西從水面一直拖向水下更深的地方。
到了水下我才發現,越往下去,這光線越暗,在被拖下去兩米多後,四周就是一片黑暗。
無邊的黑暗加上江水的陰冷,讓我在那一刹那感覺到十分無助。
如果我不能擺脫抓着我腳踝的東西,我肯定就活不成了。
之前我經曆過的那麽多事,讓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加強。三叔用意就在于此,一次一次的磨砺,就是讓我能在關鍵時刻能保持清醒的頭腦。
所以盡管我遇到了變故,始終還沒讓自己慌亂起來。
在這樣的一種環境裏,如果我稍有慌張,嗆幾口水是小事,弄不好連自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在水下看不到任何東西,隻能憑感覺伸手去抓我的腳踝。
很快,我就摸到了腳踝上面,一下子抓下去,感覺手上毛乎乎的。似乎是一個爪子在抓着我。
我心裏一驚,心說這是什麽怪物,不會是這江裏的水怪吧?
不過這時候我來不及害怕,隻想先把這爪子給掰開讓我重新回到水面上去。
可是那毛乎乎的爪子抓住我的腳踝沒有一絲放松,我很快就摸到它也有幾根手指,手指正死死地掐着。
我用力掰了兩下發現以我的力氣根本無法掙脫,于是我便順着那爪子繼續往上摸。
我想看看這抓着我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而這裏視線不明,就隻能用摸來搞清楚了。
我順着爪子摸下去,依然是滿手毛乎乎的,不過從形狀上判斷,似乎有點像是人的胳膊。
但是摸起來很堅硬,我用力拉了兩下,依然是沒有一點作用。
同時腳踝上發出的刺痛越來越嚴重,心理的緊張加上我用力過猛,導緻我的氣息有些不穩了。我本是憋着一口氣,現在這口氣很快就要洩了。
如果我再不返回到水面上,那估計肯定就淹死了。
随着我胸口越來越悶,我身體的承受能力也快要達到了極限。
我一直保持着冷靜,此時也有些慌了。心慌帶來的直接反應就是手腳開始胡亂掙紮起來,我想要往水面上升,但是腳踝被死死地拖住,我怎麽使勁都沒有一點用處。
我此時心裏終于失去了希望,九爺如果還在,肯定就救了我了。這時他還沒出現,說明他也可能出事了。
我的胸裏越來越脹,感覺就快要炸開的那種感覺。
我再次來到了那種瀕死的邊緣,在那一刻我突然感覺到身體放松了,像是要往空中飄去。
我體内的血液也開始急速地流動……
咦?這種感覺我似曾相似啊,感覺好熟悉。
但是我的神智好像已經有些不清了,我的四肢也已經不受大腦支配了一樣。
我能感覺到我的一條手臂再次探了出去,去繼續掰我腳踝上的爪子。
咔……
在水下傳出一聲悶響,水下的聲音竟然也被我的感官捕捉到了。
可喜的是,我的手這一次竟然成功将那爪子給掰開了。
“咔……”
又是一下,另外一隻腳踝上的爪子也被掰開。
我的雙腳沒了束縛,經過幾下劃水,我的身體也急速上升。
“嘩啦……”我的上半身猛地沖出了水面。
随之而來的是清新的空氣自口鼻而入,迅速充斥到身體的每個器官,每一條血脈。
随着清新的空氣進入了身體,我的那種混沌的狀态瞬間就消除了。
我大口呼吸了幾口,發現我一直就在距離那小船不遠的水域折騰。
我看到了那小船還在原地停留,我快速地遊向了那小船。
當我接近小船的時候,竟然發現在那小船上站着一個人。我在水裏憋氣憋得眼睛發花,剛才竟然還沒發現。
借着船上的兩盞風燈,我看到那人正是九爺,何肆九。而且在那船上,還躺着一個人。由于角度的關系,我看不清那人是誰,隻是看着有些眼熟,我想也許是九爺撈上來的那具屍體吧。
我顧不得去想九爺爲什麽會到了船上,我開始朝着那條船去。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那條小船竟然在向着和我相反的方向移動過去。
小船動了,小船竟然沒等我,直接漂走了。
我顧不得其他,隻能大聲呼救。
“九爺,我在這……”我也拼命地招手,希望能引起船上九爺的注意。
但是今天的事情太奇怪了,奇怪的讓人摸不着頭腦。
九爺似乎并沒有聽到我的喊聲,也沒有看到我這個人。他站在船頭,手裏提着竹蒿,看樣子在向四周觀看,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我心裏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對勁。這麽近的距離,九爺不可能看不到我。即便看不到我也應該聽到我的喊聲了。
他對我置之不理,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
我死了,我現在隻是個魂魄。對了,船上躺着的那個,才是我,我的屍體。
隻有這樣,我和九爺陰陽兩隔,他才會看不到我,聽不到我。
我試着松開了手腳,果然發現我的身體已經不往水下沉了。
我心裏一片死灰,折騰了半天,我到底還是死了。
我這就死了嗎?怎麽感覺這死的過程沒有那麽痛苦呢。
“小孩兒……”
這時,突然從我身後傳來了一聲呼喚。
我猛地回頭,發現在我身後不遠的地方,那艘巨大的“巨鹄号”再一次出現在水面上。
和我之前看到的不同的是,現在這條船從頭到尾都披上了紅色的綢帶。而且不管是破敗的風帆,還是漏了窟窿的船頭,此時都已經裝飾一新。
在船頭上,站着一個美豔的女子,穿着一身彩色的宮服,頭上盤着頭髻,各種飾品環佩叮當。
這不就是那個唐姬嗎?
此時呼喚我的也是她,在喊話的同時,她還向我招手。
唐姬身上,對我來說似乎有着一種無窮的吸引力。看到她,我就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沒錯,是在走。我就這麽輕松地走在了水面上。
在那船上,還有其他的人,人影搖搖,對我走過來都沒有什麽特别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