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這孫興旺到底也是個有心計的人。對于那到底是什麽證物,老管頭又如何去取,我們倒也不關心了。相信有了這證據,馬先鋒的案子應該就可以定了。這也算是給孫興旺一個交代,這也是他能夠順利去逍遙谷的原因之一。
老管頭說完,就跟我們告别,說是怕夜長夢多,他要連夜去把那證物取出。看着他挑着擔子遠去,我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在老管頭身上,又何嘗不是一段孽緣。他這二十年來,一直背負着對孫興旺的愧疚而活着,這份壓力又是何等的沉重。
他冒險進入鬼集去賣這鬼飯,也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和孫興旺說兩句話,表達自己的愧疚之情,以博得孫興旺的原諒。事實上,孫興旺可能就沒怨過他,隻是人鬼殊途,一人一鬼無法表達出各自的情感罷了。
這一牽一絆就是二十年,人生又能有幾個二十年呢。
目送着老管頭遠去,看着眼前的古道再次一片蕭條,我突然感覺到身上輕松了許多。這鬼集裏的鬼魂,是我們在這礦區最後的麻煩,把他們都解決了,似乎就沒有什麽再讓我們難辦的事了。隻是要苦了煙婆婆了,這麽多的鬼魂,都要靠她去化解怨念,再安排引渡去投胎,可能在很長的時間,她都有的忙了。
有時候,鬼魂的世界相對于人的世界要簡單得多。這麽大面積的魂魄如果換做是人的話,想要讓他們放下雜念,齊心去另外一個地方重新開始,想必絕對不會是那麽容易的事。
我們放在半空中的煙,也随着鬼集的解散而自然散發掉了。這鬼集也注定将成爲曆史,也許将來這裏還會有其他的鬼集存在,不過于我們應該再沒什麽幹系了。
而我們來到這裏的唯一目的,就是爲了破除徐家以及其他那四家的詛咒,現在看也完美解決了。而且陳金花親口讓我們對其他的幾家還活着的人說一聲抱歉。相信這詛咒,也不再存在。
三叔站在一處高坡,凝視着眼前的古道,終于擺了擺手:“行了,咱們也撤吧。”
我們三個順着原路,回往住處。
這次行動比我們預想的還要順利,這得益于老管頭的幫助以及三叔想到的辦法,利用陳金花唱戲的時候散出煙氣,也少了我們極大的麻煩。
所以我們在回到老管頭的過磅室,找到了我們的那輛車的時候,天還沒有亮。
而老管頭的過磅室裏,沒有點燈,門也關得死死的。我估計他應該是連夜去孫興旺說的那個地方尋找證物去了。
我們知道徐若西和徐哲肯定也等急了,趕緊發動了汽車,往住處開。路上我再次問起三叔,在我們剛來的時候,遇到的那些詭異的事,比如看到了狸貓倒挂,還有其他的一些怪事現在還沒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三叔笑了笑說道:“狸貓倒挂,顯然就是金純陽弄的,他弄出這些估計是想試試我們的斤兩。發現我們還有一點本事,他才能利用我們去找那個逍遙谷的所在。至于其他的,我們當時隻是想盡可能地發現更多的線索,再從這些線索中提煉出有用的東西來。發現的那些線索,有的有用,有的沒用。沒用的,也就不必非要知道答案。比如我想到了我們去黃家的時候,看到那裏有垃圾,當時我們懷疑那裏不久前曾經有人住過。現在我想,那應該和整個事件無關,也許是黃家的人回來過。”
我一愣:“黃家的人回來過?是誰?”
三叔說道:“也許是黃玉婷的媽媽。黃家姑娘和徐哲相愛,做爲母親肯定也不想橫刀奪愛,所以她可能親自回來了一趟,想要看看這裏有沒有什麽變化,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挽回兩個孩子的愛情。很可能作爲一個普通人,對這個事實在沒什麽辦法,所以她又悄無聲息地走了。這和我們想要辦的事,幾乎不發生任何關系,所以我們也就不必去追究真相了。”
我點點頭,知道三叔說的都在理。破兇局,就跟破案一樣,有一個對線索的甄别過程。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線索,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線索都要用到。
三叔對黃家的推測,在事後也得到了證實。真相就是他說的那樣,三叔的判斷推理能力,再一次讓我刮目相看。
我們回到了住處,徐若西和徐哲依然沒有睡覺,還在等着我們。
我知道這種等待更是難熬,兩個人都是神情疲憊,但是看到我們安全無恙地回來,都是喜形于色。
三叔拍着徐哲的肩膀說道:“你和黃家的事,解決了。陳金花還要我代她轉達對你們的歉意呢。你小子,以後可得對姑娘好點,珍稀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啊。”
徐哲聽了,連連點頭,更是喜極而泣。
徐若西對我們連連稱謝,這詛咒事件連日來,就是壓在徐家人身上的一座大山。這山猛地卸掉了,那份輕松也是旁人感受不到的。
三叔擺擺手打了個哈欠:“就别客氣了,我得睡一覺了,歲數大了,身體扛不住了……”
說着,三叔走回房間,沒消半分鍾,就傳出了鼾聲。
的确如此,在緊繃的神經得到放松之後,床這種用品,在我們眼裏是那麽地親切。
這段時間,即便是睡覺,我們也都睡得極不踏實。這會,我們手上的事終于告一段落,再無顧忌,連再多一句的話都不想說,隻想徹徹底底地睡一覺。
我們一直在床上蒙頭大睡,我睡到第二天的晚上才醒來,還是被尿憋醒的。
而我們三個,輪番着上廁所,又輪番回去睡,一直陸陸續續折騰到第三天的早上,才算都徹底清醒過來。
連日來的疲乏也得到了緩解,徐若西又準備了早餐,我們吃過了之後,才感覺到神清氣爽,有一種重出天日的感覺。
徐若西問我們下一步怎麽辦?
三叔邊喝粥邊說道:“當然打道回府了,不然還在你這住一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