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這世上即便是有再好吃的東西,再香的面,也不至于讓我們達到那種非吃不可的程度啊。
也正是聽到了這一聲喊,我們倆瞬間就清醒了。
這地方是我們追着老管頭來的,地理環境相當偏僻,一路上我也沒見到什麽人,這突然有人在外面說話,不能不引起我們的注意和警覺。
我扔下筷子,迅速地沖了出去。
果然看到有個人影站在門前不遠的地方。那人一身白色的道袍,在月光下,襯托着夜色做背景,格外顯眼。
這時,胖子也尾随着我沖了出來,也看到了那個穿着白道袍的人。
“是你?”我和胖大海同時一驚。眼前站着的這人,正是那個金純陽的弟子,叫李輕度的那個小道士。
李輕度看來是個很講究儀表的人,他本就穿着一身素白的道袍。結果被胖大海擺了一道,從山上帶着東西爬下來弄的身上都是泥巴,當時是狼狽不堪。
但是他不知道是洗了原來的道袍,還是又換上了一身,此時依然是一身素白,沒有半點瑕疵,一塵不染。
剛剛那不讓我們吃面的一聲喊,顯然就是這個李輕度喊出來的。
見我們從裏面跑出來了,李輕度也是微微一笑:“沒錯是我,兩位沒想到吧……”
我們往李輕度的身後和周圍看了看,并沒有看到金純陽的身影。
胖大海有些懵懂,盯着李輕度問道:“小白臉,你怎麽會來這裏?”
胖大海的這句話不是很恭敬,說的那李輕度臉色一變,不過并沒有發作,也沒答胖子的話。
胖大海有些讪然,又問道:“你說我們不能吃那面?”
李輕度點了點頭。
胖子冷笑了一聲:“你和你師父是一路貨色,我們憑什麽相信你,爲什麽不讓我們吃面?”
胖大海對李輕度的态度很不好,這讓李輕度微微皺了皺眉,苦笑了一下,指了指我們身後:“你們先回頭看看吧。”
我們回頭一看,眼前的景物讓我們大吃了一驚。
原本老管頭做面條的那個房子,看着雖然很破,但是并沒有其他的感覺。但是現在經過李輕度的提醒,我再看過去,就發現這屋子從裏到外都彌漫着一股死氣。
這種死氣,并不是平時能聞得到看得見的,其實說到底就是一種感覺。就好像是在你經過墳墓聚集的地方的時候,身上總是會有一種和其他地方所不同的感覺。我現在的這種感覺很靈敏,不誇張地說,如果某一處死氣嚴重,我一定會感覺得到。
可是這老管頭做面條的房子,此時死氣很濃郁,可是剛剛我怎麽就沒感覺到呢?
這裏如果死氣這麽重,老管頭怎麽會在這裏的?
我下意識地尋找老管頭,卻發現老管頭已經收拾好了他那個擔子挑在了肩膀上,瞥了我和胖大海一眼,轉身朝着來時經過的那條山縫通道走了過去。
“管大爺,你……”
我想叫住他問個明白,老管頭卻不想再和我們糾纏,隻是嘴裏嘟囔着:“那面還沒涼,你們趁熱吃了吧,涼了就不好吃了。三羊燴面,三塊山羊跷肉,加入黨參、當歸、黃芪、白芷、枸杞等中藥熬上一天,既去了羊肉膻氣又消減了羊肉的火氣,很是滋補哩……”
老管頭挑着擔子很快就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中,由于這邊出現了新的狀況,李輕度也出現了,我們就沒再去追老管頭。我相信,李輕度應該是了解這老管頭的情況的。
我看了李輕度一眼,他似乎也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于是我從老管頭那房子的門又鑽了進去,這裏這麽多的死氣,我剛剛卻沒發現,一定是死氣被什麽東西給掩蓋住了。然而這種掩蓋住的死氣,是蒙蔽了我們的眼睛。這種情況最怕被人點醒,剛剛被李輕度點破之後,這掩蓋了死氣的假象也就不存在了。
胖大海和李輕度也跟着走了進來,見我四處查找,李輕度走到那張桌子的旁邊,輕輕拍打了一下桌子,說道:“我想我應該知道你想找的東西在哪裏,你看看這桌子下面。”
我看了李輕度一眼,雖然不明白他出現在這裏的用意,但是給我的感覺是他這個人并不壞。雖然曾經被胖子擺了一道,又被胖大海冷言冷語地譏諷了一番,可他現在的表現,卻像是把那些事忘得徹底了,語氣和态度上都沒有什麽太大的起伏。
我按照李輕度所說的,低下頭在那桌子下面找。
這下真的有了發現,就在那桌子下面靠牆的地方,我看到了一點香火。
那香應該是一直在燒着,但是我卻沒能聞到一點的香火味,也沒看到有多少煙氣升騰。我好奇地把那香拿了過來,發現那香的質地很粗,更像是一種自制的香。我提了提鼻子聞了聞,那香冒出一股淡淡的煙氣,雖然距離我鼻子很近,我依然無法聞到它的味道。
那煙氣在升騰到半空之後,就迅速消散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想了想,就把那香放回了原處,說道:“我想,我知道是什麽在遮擋這屋子裏的死氣了。”
李輕度一愣,問道:“莫非道兄知道這香的來曆?”
道兄這個稱謂,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叫我。我聽來卻并不感覺唐突,也沒感覺怎麽别扭。
我看了李輕度一眼,他現在完全是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好像也很想知道這香的來曆。
“你不認識這種香?”我問道。
李輕度點點頭:“慚愧,我隻知道這香能夠蓋住這房子的死氣,但是卻不知其來曆。還望道兄不吝賜教。”
對于這種香,我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在我們最初得到那本《兇宅筆錄》中,曾經有過類似的記載,記錄了一種香,和我今日所見極其相似,我想應該八九不離十。
我點點頭:“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這應該是一種自制的蘆香。”
“蘆香?道兄,願聞其詳。”李輕度沖我打了個稽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