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那聲音漸漸衰落,同時那牛鈴發出的響聲也像是停止了。
我把手從耳朵上拿下來,心慌的感覺才逐漸消失。
再仔細聽外面的動靜,好像一下子就靜下來了。
這段時間,對我來說是極其煎熬的。他們在外面折騰得很歡,等一切都結束的時候,我才發現,距離我點起佛香躲進屋子裏的那一刻,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了。
我從包裏摸出一根蠟燭,還有帶來的那些香灰粉,做好了準備。
三叔讓我在牛鈴停止響動之後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之後再出去。
我也暗自算着時間。
這一個小時,更加地漫長。
好在沒再出什麽問題,過了一個小時,我就輕輕地把門給推開了。
外面一切如常,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月光似乎也被遮住了,客廳那邊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亮透進來。
三叔也交代過,這時候不能用頭燈,更不能開客廳的燈,隻能用白蠟來照明。
我把白蠟點燃,蠟燭光一閃,把我周圍照得光影搖動。
我舉着蠟燭,把自己的那把降龍木劍也别在腰上,慢慢地從房間,往客廳走去。
那兩面貼了囚陰紙的牆,現在看還黑乎乎的。可是雖然我并沒看到什麽,卻能感覺到,從那牆上透出來一股邪勁。
這是之前我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所以,我基本上斷定,這牆上肯定和之前不一樣了。
我心懷忐忑地來到了那兩面牆下,把蠟燭舉高,來看那牆上的變化。
結果我看到的一幕,讓我渾身又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同時頭皮發麻,腳下發軟。
我的感覺很準,那牆上果然和之前相比,特别是貼着囚陰紙的地方,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
灰白的紙上,出現了扭曲的人形,而且那形狀已經突出在紙面上,乍看之下,像是牆上的浮雕一樣。雖然那隻是個人的輪廓,但是能明顯看出來人的頭和軀幹以及四肢。
僅就我看到的這牆上,就出現了至少三個人的輪廓。他們扭曲的身體,似乎正在拼命掙紮,想要拼命逃出囚陰紙的束縛。從動作上看出來,他們曾經極其痛苦。
而另外一面牆,又有至少兩個人形。
因爲它們的身體都相互交錯,融合在一起,我一時間也無法确定具體的數量。
顯然,一個人的輪廓就是一個鬼魂。這兩面牆的鬼魂,至少有五六個了。
這房子裏,居然困了這麽多的鬼魂。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好在現在這人形都是靜止不動的,但凡他們哪怕動一下手指,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三叔說這種囚陰紙,從陰間拿到陽間來,雖然能困住鬼魂。但是由于效果會大打折扣,是困不住鬼魂多長時間的。鬼魂在被囚陰紙粘住之後,應該很快就會逃走。三叔此舉隻是爲了摸一摸這屋子裏鬼魂的數目和虛實。
我看着兩面牆的人形輪廓,也不知道這些鬼魂現在是跑掉了,還是在那牆上粘着。
值得欣慰的一點,我至少還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
索性我就沉下心來,按照三叔預先設定好的步驟一步一步走下去吧。
我把身上帶着的那些香灰都拿了出來,是用瓶子裝的。
我把其中一個瓶子擰開蓋子,把裏面的香灰倒在手心裏,看準了一面牆上的囚陰紙撒了過去。
我原本以爲,這種香灰很輕,灑起來會飛得到處都是。
能不能成功灑到那牆身,都是未知數。
可是當我抛灑出去第一把香灰,就改變了我的想法。
那香灰剛被我灑到空中,就迅速被那牆上的囚陰紙給吸了過去。
不能說一點香灰都沒灑到地上,那一把香灰也有十之八九被那囚陰紙吸附了過去。
我注意到,那些香灰吸到囚陰紙上,也僅僅是吸附在那些人形的輪廓上面。其他的地方,并沒有留下多少香灰。
三叔的用意正在于此。他是想用這種香灰來把囚陰紙上的人形輪廓留住。
如果不這麽做的話,等到天亮起來,這房子開了門,囚陰紙上的人形輪廓就會消失。
見這招見效,反正那些香灰也沒别的用處,我幹脆把帶來的全部香灰,都盡數灑到了囚陰紙上。
這樣看起來,上面的人形輪廓就更加明顯了。做完了這一切,我在這房子裏面的使命也就結束了。接下來就是等天亮以後三叔來驗收了。
也許真的像三叔說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身份使然,房間裏面的鬼魂真的沒找我的麻煩。我也沒遇到什麽可怕的事。自己的那些恐懼,也僅限于自己心理作用,自己吓唬自己。
這時候我真的以爲自己身份有多特殊。其實到後來我才明白過來,我的身份的确是有點特别,不過不足以讓那些鬼魂如此懼怕。他們之所以沒找上我,還是因爲他們被囚陰紙所困,爲了脫困耗費了他們太多的鬼氣,已經沒有精力來找上我了。
我重新回到房間裏,躺在床上等天亮。
做完了我該做的,加上一直沒什麽事發生,我的精神專注力也有所放松。這下,身體終于被困意擊倒。
迷迷糊糊中,我也漸漸睡了過去。直到我聽到有人砸門的聲音,才睜開了眼睛。
屋子裏已經有了光線,我一下子坐了起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一切都還完好。證明自己已經在這房子裏過了整整一個晚上。
我急忙從床上跳下去,跑過去開門。
三叔和胖大海急得滿臉通紅,胖子一見我,便長出了一口氣說道:“老大你在啊,我還以爲……我差點就去砸窗戶進去救你了。”
我打了個哈欠,把門大開,說道:“少廢話,折騰了半宿,睡點覺養養精神而已,大驚小怪的。”
三叔見我沒事,就帶着胖大海進了屋子。
胖大海沖我說道:“老大你這心可真夠大的,自己一個人在兇宅裏,居然還能睡着。佩服……”
“小事一樁,你沒事多學學哥吧。”我故作鎮靜,不以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