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自始至終三叔就一動不動。哪怕我的頭燈的光束照在了他的身上。
我注意了一下,在三叔的周圍沒有其他的人影。但是三叔正跪在地上,仰着頭,看着上面的一件東西發呆。
我把頭燈的光束從三叔身上往上移,直接照在了懸挂在屋頂的那件東西上。那東西看着好像是個風鈴。
隻是這個風鈴看起來很簡單,就是用一根繩子把幾個鈴铛連接成了一串,就那麽吊在天棚上面。
不知道這屋子裏哪裏來的風,雖然風不大,但那一串鈴铛也被風吹得微微晃動着。
不過奇怪的是,雖然那鈴铛晃動着,但是我卻一點聲音都沒聽到。既然是一串鈴铛,晃動起來怎麽會沒有聲音的呢?
再看三叔,他直挺挺地跪在那裏,愣愣盯着上面的那串風鈴發呆,也不知道那鈴铛有什麽魔力,把他給吸引住了。
這一幕簡直是太奇怪了。
三叔全神貫注的樣子,特别是那個詭異的姿勢,讓你看着也不太敢去打擾。我不知道他那種狀态是因爲太過入神,還是遇到了什麽問題,又被什麽東西給迷住了。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現在回想起來,我和三叔一起行動的時候,明明是三叔的道術比我好很多,但是卻經常是我這邊完好無損,而三叔那邊卻往往會出問題。這次也是一樣,我們三個一起進來,都好端端都留在了房間裏,結果事情的發展好像又有點偏了,起碼目前來看,好像就隻有我現在還沒事。
如果我像胖子一樣那麽能睡覺,不是主動從房間裏出來的話,是不是現在也還在屋子裏酣睡。我不來插手這些事,事情的發展又會怎樣?
這個問題我也曾問過三叔,按說三叔的道行比我高,如果有鬼魂想要搞事情的話,也會從我身上開始下手才對。三叔也沒太能說明白這件事,這也一直是我心裏的一個謎。
現在想這些也都是徒勞,眼前的問題是,我不敢打擾三叔,又不知該怎麽做,便從門口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後,盡量放緩了自己的腳步。
我覺得以三叔的警覺,如果沒出現意外的情況下,肯定能感受到我的存在的。
如果我走到他的近前,他還沒什麽反應,那就說明他真的是遇到麻煩了。
我握緊了降龍木劍,心裏盤算着,如果實在不行,我就把這劍平拍下去。如果是普通的鬼上身,這劍平拍在三叔的後心,一定會把髒東西給拍出來的。
事實上,我距離三叔越近,心裏越是抑制不住的緊張。因爲三叔始終保持着那個姿勢,盯着上面的那串鈴铛。對于我走到他的身後,像是絲毫都沒有覺察。
直到我走到他的身後,我咬了咬牙,把手裏的降龍木劍給舉了起來。三叔這情況肯定不對勁了,不會是又像上次那樣,魂魄被吸進了那幅道君夜宴圖裏去了吧?
這回雖然沒有道君夜宴圖,但是眼前的那串鈴铛也裏裏外外透着詭異。
這時我走近了,更是發現,那穿着鈴铛的那根線,是血紅血紅的,看着像是浸了血一樣。
就在我把降龍木劍舉起來的那一刹那,一直背對着我的三叔,卻突然轉過了頭。
那雙眼睛圓溜溜的,吓了我一大跳,舉起來的木劍也就停在了空中。
三叔先是看到了我,随後又看到了我手裏的木劍,先是驚恐,随即沖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不要聲張。
看到三叔的表情,我緊張的心才放下了大半。好像三叔現在看起來很正常。
我心裏一陣氣惱,心說三叔你這是在搞什麽東西?
三叔既然做了這個手勢,顯然他并沒有被什麽東西迷住,更沒有被什麽東西上身。他本就是清醒的狀态的。
三叔沖我示意了一下之後,又馬上轉過了身子。
三叔是跪着的,我則是站立着的。我從三叔的肩膀上面剛好可以看到前面的地面。剛進門的時候,有三叔的身體擋着,我并沒有把東西看全。
這次我才看明白,在三叔前面,不單單有頂棚吊着的那串鈴铛。
就在三叔面前的地上,還點着一根香,一根佛香。
那香火頭也不大,所以我進來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它。
那串鈴铛,應該是這屋子裏原來就有的。那佛香現在是點燃的狀态,我估計就是三叔弄的了。
他肯定是看明白了那串鈴铛的秘密,才點起了這根佛香來應對的。
就在我看到了那根佛香不過半分鍾,那本就很弱的香火頭,突然閃了一下,竟滅掉了。同時一股煙,從香火頭上升騰起來,直朝着上面吊着的那串鈴铛飄去。
幾乎就在那香火滅掉的同時,三叔像是被蜂子蜇了一下似的,迅速把那根滅掉的香拔了起來,噌地從地上跳了起來,不顧一切轉身拉着我就往外面跑。
我不明所以,也來不及問,隻能跟着三叔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那個房間。
謝天謝地,我點在樓梯口的那根蠟燭,依然還亮着。
那個從房間裏沖出來的那輛童車,依然還停在樓梯口。三叔則直接越過了它,拽着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那樓梯上竄了下去。
我在往下跑的時候,還借機回頭瞄了一眼,結果後面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也不知道三叔緊張什麽。看他那架勢,好像晚跑一會就會怎麽樣似的。
直到我們倆都踩在了一樓的地面上,三叔才長出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樓梯。
這時他也把頭上戴的那盞頭燈給打開了,照在那樓梯上。
我撒在上面的草木灰,依然還在。不過已經被我們沖下來的腳步完全給弄散了。
“這是……草木灰。你剛剛發現了什麽?”三叔是行家,看了一眼就知道我做了什麽,直接問道。
我擺擺手:“三叔,你先别問這個,快去看看胖子吧,胖子出事了……”
我不知道胖子出事是在三叔上了二樓之前,還是之後。從我說完,三叔的表情來看,顯然他并不知道胖子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