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奇怪,随着我們灑出去了紙錢,前面漆黑的夜色,在我眼裏竟然亮了許多。
這說明我們的辦法竟然奏效了。
腳下的路,筆直向前,沒有任何的岔路。這也讓我們心無旁骛,一門心思往前走。
在一邊抛灑紙錢,一邊前行了大概有五六分鍾之後,前面影影綽綽出現了一棟建築。
“老大,你看,醫院。”
胖大海揉着眼睛往前面看了看,喊了一聲。
“啊……”我們加快了腳步,又往前走了十幾米,果然,在夜色掩映下,樓頂的那個碩大的紅十字赫然在目。
我松了一口氣,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有你的,沒想到還真讓你給找到了。”
胖子苦着臉道:“老大啊,要我說,今晚的事有點邪性,這找到了醫院未必是好事啊。咱們還要進去嗎?”
胖子的話再明白不過,我們在路上遇到的那種情況,應該是被人算計了。對方不管是人是鬼,都是在有意阻止我們進入這家醫院。
這說明這醫院裏肯定是有問題的。這個時候打道回府也許還沒事,真要進去了,後果真的難以預料。
我反問道:“胖子,進還是退?你想好了嗎?”
胖子一笑:“老大你不用問我,我相信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總之我就一句話,有什麽事,好兄弟一起扛,沒有什麽咱們兄弟辦不下來的宅子。這醫院特麽也一樣……”
胖大海說着,把身上的那把降龍木劍拽了出來。
夜色下,胖大海的臉上浮現着一層皎白的光暈。意氣風發的樣子,和我最開始的時候認識的胖大海不太一樣。
人,都是要有所經曆,才會成長的。
胖子如此,相信我也是如此。
更讓我心裏有些感動的,更是胖子的那句話,有什麽事,好兄弟一起扛。
這話聽起來并不華麗,但是卻是我和胖子兩個人經曆過數次兇險和磨砺換來的一種真情流露。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說道:“好。我們一起扛。”
胖子點點頭:“那就走吧。”
“等等。”
胖子疑惑地看着我。我笑着搖搖頭:“咱們不能就這麽進去,得設定個計劃才行。”
胖大海恍然大悟:“對啊。我把這個忘了,怎麽做我聽你的。”
我指着裏面說道:“我的計劃就是,我自己先進去,你在外面接應我……”
“什麽?”胖子一聽把腦袋亂搖:“那怎麽行?我不同意……”
我把胖子拉到一邊,把放在兜裏的那張招聘啓事掏了出來,晃了晃說道:“看到沒,咱們是來應聘的。這東西,應該隻有一個人拿着。如果兩個都進去,就會引起懷疑了……還有,我問你,上次三叔拿的那面鎮魂鑼,你帶了沒有?”
鎮魂鑼,就是上次我們去化肥廠老屋的時候,三叔讓胖子在外面留守,交給他的一面小銅鑼。
那面小銅鑼不大,鑼芯是紅的。那種鑼聲可以喚醒人的魂魄。也可以把人從渾渾噩噩的狀态中拽出來。
上次那銅鑼也的确是救了我和三叔的命。爲了這個,後來我跟三叔好說歹說,把這面銅鑼留在了自己身邊,每次都讓胖子帶着。不過一直也沒派上用場。
胖子點點頭,又在背包裏一通翻找,把那鎮魂鑼給找了出來,遞給我。
我接過銅鑼又鄭重其事地交還到胖子手上,說道:“胖子,這鑼你拿着。我估計這地方不對勁,進去之後,很可能走不出來,也可能被鬼魂迷了心智。咱們倆要都進去,可能一個都保不住。你拿着鎮魂鑼,就是咱們最後的救命稻草。如果我沒出來,你就用這鑼聲引我出來……”
胖子搖頭說道:“那如果這樣的話,你留下,我進去。”
我一闆臉:“你才入道幾天?有我時間長嗎?再說了,我還是不是你老大?聽我的……”
“老大,我……”胖大海還想争辯。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總說别人磨磨唧唧婆婆媽媽,輪到你自己可别這樣。再說了,這也沒多大點事,讓你整的生離死别的,多特麽不吉利。等着,我先進去瞅瞅,要是沒什麽情況,一會就出來了。”
見我堅持,胖大海也沒辦法,隻是問道:“那老大,你進去多長時間能出來,過了時間,我這邊也好敲鑼。”
我估算了一下,白天我們轉完整個醫院,花了一個多小時,所以這次我把時間定在了一個半小時,這時間足夠用了。
看了下時間,現在是晚上九點二十五分,讓胖子在十一點的時候,如果我沒出來,就敲響那面鎮魂鑼。
這樣我也能在陰氣最重的時間段到來之前抽身出來。
胖子點了點頭。
我勉強擠出個笑臉,把那把降龍木劍帶在身上,背包收拾了一下,打着手電,從大門大踏步走了進去。
在我轉身的那一刻,我體會到了什麽是,風蕭蕭兮易水寒。
一場兇宅的踏勘,生生讓我倆演繹成了易水送别。
在那一刻,我真的感覺自己就是荊轲。
不過當我走了幾步進了院子,我的腦子清醒了一些,頓時就有點後悔。
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麽就腦子一熱,就堅持我一個人進來的。難道真是被胖子的那句話感動了?還是自己的腦子被門擠了?
這特麽不應該是我的做派啊……
我雖然比胖子多入道了一段時間,可是我自己這兩下子我清楚得很。我哪有什麽資本,敢自己一個人進入這大兇之地?
我不知道是不是進了院子,這醫院給我帶來的壓迫感太強。才讓我瞬間警醒,也讓自己的想法有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開始我意氣風發,現在我承認,我特麽秒慫了。
其實這才應該是真正的我啊。
可是這時候我再難回頭,那樣可就丢死人了。
我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一股刺痛提醒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大不了我進去轉一圈再出來,也比這麽灰頭土臉地回頭強。
畢竟我身上帶着法器,也許那些所謂的鬼魂也并不敢把我怎麽樣,它們應該對我主動避讓的才對。
我拿定注意,硬着頭皮在院子裏穿行,往那門診大樓的門口走。
醫院前面的院子,和白天我們來的時候一樣空蕩蕩的。不過比白天更多了一些清冷。月光照在院子裏,把整個世界都照的光潔一片。
院子裏那個塔形的建築,依然屹立在正中。
到了晚上,我再次仰望,感覺那塔傾斜的角度好像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