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攤頭歎了口氣:“其實我做這件事,已經騎虎難下了。我爲此付出了太多,那座山墓裏面隐藏了一絲龍氣不假,但是也因爲我長時間在那山墓外圍行動,自己也沾染上了不少裏面的屍腐之氣,以至于讓我的身體每況愈下。幾個月的時間,讓我心神交瘁。可是我憑着心中的那一絲信念堅持着,後來我就揀到了小蠅子,心裏就更加安穩了,起碼上天可憐我,讓我能有一個徒弟繼承我的衣缽。直到兩個月前,我終于找到了打開山墓的法門,并順利進了山墓裏面。”
老攤頭不惜透支身體,費盡心機打開了山墓,他說到這裏,我和胖大海都很好奇。我則更關心,那裏面是否真的有一枚乾隆通寶?
老攤頭看了我一眼,苦笑道:“你也别這麽看着我了,我告訴你,那裏面根本就沒什麽乾隆通寶。也沒有其他的王錢……”
“那怎麽會有龍氣存在呢?而且你在外面,這嘉慶通寶還能有反應?”
老攤頭歎了口氣道:“那是因爲,那裏是嘉慶年間的一座将軍墓。當年那将軍在剿匪的時候,就命喪在那裏。後來嘉慶爲了嘉獎他,特禦賜他一枚随身攜帶的玉佩以鎮墓。那玉佩曾經和這枚王錢一起佩戴在嘉慶爺身上,都沾染上了一絲龍氣。那龍氣更是在山墓之中散發出來。這枚玉佩的來曆,那将軍的墓志銘中都有記載。我費勁心血打開的山墓,卻是這麽個結果。”
胖大海聽到這裏說道:“攤爺,也不算是白忙活啊,那不是有一枚玉佩嗎?難道那将軍随葬的沒有金銀珠寶?”
老攤頭苦笑道:“那将軍戎馬一生,除了這枚玉佩,其他随葬之物都是一些刀劍等兵器。再說了,即便是有珠寶,我也不會去取。那樣我和一個盜墓者有何區别?後來我就封了那山墓,隻身從裏面離開了,那玉佩也繼續留在了墓中。”
老攤頭講完了這一切,神情有些疲憊和無奈,似乎在跟我們講述一段他極爲不堪的曆史。
我不禁問道:“攤爺,那你是真染上了屍毒還是……”
老攤頭點點頭:“當然是真的。我在外面被屍腐氣所染,進墓之後,那将軍戎馬一生,戾氣十足。加上山墓的風水使然,他竟然屍身不腐,散發出大量的屍毒氣,我怎麽可能幸免……”
老攤頭說着說着,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好像他染上了屍毒,不是一件令人沮喪的事,反而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一樣。
老攤頭顯然沒準備瞞我們,他壓低了聲音,略顯神秘地問道:“你們猜,我在山墓裏還看到了什麽……”
看到老攤頭那種滿足的表情,我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随口反問道:“攤爺,您不會是看到陰文了吧?”
老攤頭神情一怔。表情變得不可思議,直盯着我。
看到他的表情,我感覺自己應該是說對了。
我再次問道:“攤爺,你真看到陰文了?”
老攤頭依然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慨歎道:“沒想到你也知道陰文。真是後生可畏,我還以爲世上知道陰文的人已經不存在了。”
我好奇地問道:“攤爺,我是爲了破一棟兇宅,才陰差陽錯地接觸到了陰文。你在山墓裏看到了陰文,那你認識陰文嗎?”
老攤頭苦笑道:“如果不認識陰文,我也不會落到這一步。你們應該知道,讀了陰文的活人,隻有死路一條。我之所以找了個替身,也就是那個替身來代替我,就是想用瞞天過海的辦法躲過這一劫。沒想到,半路上還是出事了……實話告訴你們,今晚……我怕是躲不開這一劫了。”
我一愣:“攤爺,你的意思是……”
老攤頭繼續說道:“我現在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應該支撐不到明天天明了。你們看到的那具邪屍,也就是我的那個替身,其實就是我們村子裏的人,叫王喜奎,他就是那個傻強的爹。喜奎也是個可憐的人,四十歲的時候才有了這個孩子,剛生完孩子老婆就死了。他自己養着這孩子長大,可是這孩子卻有點癡傻。喜奎這麽多年一直在想辦法給孩子治病。可是家裏實在太窮了,他就進山給孩子采草藥來治病。這些年傻強的病算是有了點好轉,喜奎挺高興。結果在前幾天進山采藥許久未歸。大家便推測喜奎可能是在山裏出事了。我呢,是個揀骨人,可憐喜奎,也可憐傻強,所以沒有人來請我,我也決定進山去找喜奎……如果是喜奎出事了,我就把他的屍骨帶回來……”
聽得出來,老攤頭生活在這南流村,雖然因爲職業的關系,村裏人都不大願意跟他接近,但是老攤頭還是挺念着村子的,他是真正把自己當做了南流村的人。而我也才知道,那個邪屍居然是傻強的爹。這就不難理解,當時喜奎的屍體發生了屍變,變成了邪屍。但是見到傻強之後發生的那種怪異的情況。傻強雖然癡傻,喜奎還帶着老攤頭的面皮,但是傻強卻像是能認出自己的爹一樣。而喜奎已經死了,變成了邪屍,竟然也對傻強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并沒有去主動攻擊傻強。
這不能不說,親情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這種力量有時候能超越自然,超越規律,這種力量無法用科學,也無法用玄學來解釋。
老攤頭也是個熱心腸的人,他在進山之後,經過對喜奎進山蹤迹的追蹤,果然發現喜奎已經遭遇不測。就在山墓的附近,喜奎在采藥的過程中,跌落了山崖。在山底,老攤頭将喜奎的屍骨揀回。
此時老攤頭已經知道自己感染了屍毒,雖然經過自己的治療有所好轉,但是卻因爲自己讀過了山墓裏的陰文,知道不久将會被陰司索命。
在将喜奎的屍骨撿回之後,他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那就是用喜奎來替自己死,瞞天過海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