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也蹲下來,跟着三叔收拾那些金銀錠。
一邊收拾,我一邊算計着自己身上的法器。三叔留下來的那點家底,都被我霍霍的差不多了。桃木劍折了,地羅網破了,身上也沒剩下啥了。
如果阿光真的對我下手,我真的沒什麽抵抗能力了。
但是此時此地,我心裏卻不是很慌。因爲有三叔在,我在這十字路口,三叔在食雜店,我們倆距離得并不遠,真出事了,大不了我吼一嗓子,估計他也聽得到。
想到這裏,我心裏逐漸安定下來。
我和三叔把那些疊起來的金銀錠,都整理好了塞到袋子裏。裏面金光閃閃的,我心說這特麽要是真的該多好。
三叔蹲下來久了,有點受不了,他扶着腰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說道:“行了,時辰差不多了。你就蹲在這個小十字路口燒紙錢,先别急,一張一張地燒。開始的時候,我估計阿光不一定過來,但是肯定能驚動他。到時候,你就見機行事吧……我得到那邊躲着,他一旦離開食雜店,我就進去。”
我擺擺手,三叔拿着東西,蹑手蹑腳跟偷地雷的似的,溜邊去到了那個食雜店的斜對面蹲了下來。
夜色中,我看到三叔對我打了個OK的手勢。
我深吸了一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反正即便是害怕,該做的也一樣要去做。
我蹲下身,掏出打火機,點燃了一張紙錢。
這紙錢是我自己帶來的那種,目的是把阿光給引出來。至于能不能成,我心裏也沒譜。
由于這裏是一處凹地,風從四面吹過來,到這裏就形成了一股回流。
我燒完的紙錢,很快就被風卷到了空中。
我一張一張地燒,紙錢大多數被燒成了紙灰,被風卷着在空中飛舞。
但是我注意到,這些燒完的紙錢,隻限于在這片凹地的上空盤旋,沒有一張飛到外面去的。就好像在這空地上空,有一道無形的屏障一樣。
這樣才好,不然被别人注意到了我在這裏燒紙,那就說不清楚了。
我往阿光的食雜店那邊望了望,我燒的這幾張紙錢,并沒有引起他的注意。那盞白色的小燈籠,依然放出微弱的白光。食雜店的門,關得死死的。
我索性不再去計較阿光那邊的情況,悶頭一張接着一張地燒紙。
随着那些紙錢越來越少,我的心也踏實下來,燒紙的專注度也不斷地集中。
很快,我就把我帶來的兩封紙錢,燒完了一封。
我把第二封拆開,剛點燃了一張紙錢,突然從食雜店那邊傳來了一點動靜。
我趕緊擡頭看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阿光的食雜店的門已經開了。
阿光直挺挺站立在門口,那盞白色的小燈籠,也端在了他的手上。
阿光的臉,就沖着我這邊。那白幽幽的光,映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慘白無比,跟紙人一樣。
我心裏一動,這是我燒紙錢成功把阿光給引出來的嗎?
不過阿光隻是在那邊站着,并沒有行動的意思。
我都不知道他站在那裏多久了,也許早就出來了,一直在觀察着我。
我有點出神,直到手上一疼,手裏抓着的紙錢,已經燒沒了。
我趕緊把手裏的紙錢甩掉,又續了一張。
阿光的腳步也終于動了,他朝前邁了兩步,就又停了下來。看他的那個樣子,像是在猶豫,想要過來,又有什麽顧忌一樣。
那些燒掉的紙錢形成的黑色灰燼,被風卷起來,就盤旋在阿光的頭頂上。
這是一幕奇怪的現象,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這種現象也解釋不了。
我隻能繼續燒着紙錢,希望阿光能早點過來,也好給三叔騰出時間去研究那間食雜店。
可是阿光不知道什麽原因,走了那兩步之後,就再也不往前來了。
眼見着我這第二封紙錢也已經燒了一半了。
我有點心急,難道是這普通過陰的紙錢真的吸引不了阿光?那我幹脆就試試三叔拿來的那種高級貨吧。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院子裏起了一陣急風。
那風依然是旋風,盤旋着把那些飛起來的紙灰,從阿光的頭頂卷跑。
紙灰四散飛開,跟漫天飛起來了黑色的蝴蝶一樣。
原來那些紙灰都是大片大片的,在空中散開之後,就變得七零八落,很快就在空中消失了。
我看到這一幕,頭皮發麻,仔細看着空中。
因爲這一幕就像是突然來了不少鬼魂,看到剛燒好的紙錢,就開始下手搶奪一樣。
而這個變故,也絲毫沒讓阿光分心,他依然死死盯着我。
噗地一下,我手裏最後一張紙錢,也燒沒了。
這時月亮升上半空,我瞥見三叔蹲在那個地方,急得直沖我打手勢。
我點點頭,努力集中了精神,把三叔帶來的金銀錠抓了兩個,點燃。
所謂的金銀錠,都是用紙折出來的。不過是一種特殊的錫紙。錫紙有金錫和銀錫之分,金錫折出來的自然是金錠,銀錫折出來的就是銀錠。
據三叔說,這種過了陰的金銀錠,是極爲高級的陰間貨币。
我們平時燒紙用的紙錢,在陰間隻是最底層的流通。高層的貨币流通都是用這種金銀錠。
當時聽三叔說起這些,我是當笑話聽的。因爲他口中的陰間,簡直就是一個小社會。也分三六九等,也分層次高低,當然也分身份尊卑。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想起有句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種高級的金銀錠應該可以把阿光引過來了。
很快,幾個金銀錠被我燒掉。和那些紙錢不同,這些據說是經過生魂浸染的金銀錠燒完的紙灰,并沒有被風卷走。盡管這裏的陰風不斷,但是那些紙灰跟紮了根一樣,就停留在燒紙的地面上。
難道這就是過了陰的金銀錠和普通紙錢的區别?
我很好奇,便接着又燒了幾張,并用眼睛的餘光盯着阿光那邊。
我驚愕地發現,阿光真的朝着我這邊走過來了。隻是動作很緩慢,挪動的腳步也很生硬。
他的目光更是吓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黑眼珠已經完全被白眼珠給遮蔽掉了。
兩隻煞白的眼珠,被月光一晃,瘆得我直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