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記不清那金婆敲擊了幾下那竹筒,總之那聲音每一下都激蕩着我的心。
雖然隻有小小的敲擊音,但是卻能給我以極大的震撼。好像金婆操控的不是什麽竹筒,而是一面統率千軍萬馬的令牌。令牌一起,金鐵交響,萬馬齊喑。
我深深被這小小的竹筒聲震撼到了。
隻見金婆手中的竹筒聲音驟起驟落,突然竹筒一舉,聲音戛然而止。
随後,金婆口中念念有詞,這次念誦的聲音,清晰可辨。
“慧元江邊散,金剛列兩邊,三魂早來降,七魄也來臨,老祖傳牌令,魂魄兩面排,千裏拘遊魂,速歸本命來……急急如律令!”
金婆話音剛落,單手掐訣朝着樹前面的紙人巧妹一指,那斜靠在樹前的紙紮人,突然猶如充氣了一般,迅速膨脹起來。
我正出神地看着,就見金婆突然一個轉身,面向了我和胖大海所在的方位。
同時金婆伸手那大柳樹的樹後招了招手。
又一個人從那樹的後面緩慢地轉了出來。
我抹了一下額頭的汗,這地方到底藏了多少東西啊。剛剛我和胖大海去那轎子旁邊查看,沒準都在人家的注視之下了。
但是從樹後出來的這個人,卻看起來格外模糊。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那種水墨畫,水墨畫上面的人物和景物并不是畫的那種實景,隻是寥寥幾筆勾勒出來的大緻輪廓,看起來很是抽象,但是美輪美奂。
這個人就是這種感覺,身體虛虛的,好像一陣風就能把他吹散一樣。
雖然隻是看了個大緻的輪廓,但是我卻感覺這人十分熟悉。
我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清這人的臉。
那人好像一直是受着金婆的控制,随着金婆的手勢行動。
金婆手一揮,那人緩緩地朝着那頂紅紙轎走了過去。
這時我能看到那人的側臉,但是這一看,我吓得幾乎癱倒在地上。
因爲那張側臉我太熟悉了,竟然是龐大海。
我第一時間轉頭去看,龐大海完好無損地趴在石頭後面。隻是此時他的驚愕程度更勝于我。
你能想象到,自己本來好好地呆在這裏,卻在另一個地方發現了另外的自己嗎?
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反正我是體會不到,但是我能想象到此情此景對龐大海的震懾。
唯恐他發生意外,我輕輕拉了他一下。
龐大海生硬地轉過頭來,嘴巴張得能鑽進去個大老鼠。
由于過于驚愕,龐大海的五官都有些變形,他瞪着眼睛,張着嘴,輕輕指了指柳樹的方向,顯然他想讓我給他個答案。
我沖他搖搖頭,現在發生的一切,已經超出我的預知。不過經過了剛剛的驚詫之後,我有了一個自己的初步判斷。龐大海還在這裏,那個身影模糊的他,應該是胖大海的魂魄。當然不是全部,弄不好也是一縷殘魂。
我知道殘魂離體,并不會馬上對本體造成太大的傷害和影響,但是時間長了就不好說了。
可我們現在要怎麽辦?上去把胖大海的殘魂搶回來?
可三叔和褚留煙都不在,我和胖大海兩個人有這個能力嗎?
我正琢磨着,就發現胖大海已經從石頭後面走出去了,這家夥直眉瞪眼地沖着大柳樹的方向走過去了。
我腦袋嗡了一下,我忽略了一個問題,我由于經曆過一些事件,所以遇到事情的時候還算冷靜。可是胖大海沒有經曆過這些,抽冷子看到這種情況,他自己先控制不住了。
在沒弄清楚對方的底細之前,這樣上去沒準更危險。
我吓得趕忙也跑了出去,想把胖大海攔住。同時看向金婆那邊。
誰知道金婆像是沒看到我們一樣,她手中的竹筒再次響起,那個巧妹的紙人和胖大海的魂魄同時動了起來,竟擡起了那頂紙轎子,朝村子裏走去。
胖大海也不說話,緊緊追着那頂轎子。
我唯恐出事,也跟在後面。
但是奇怪的事再次發生了,金婆引着那頂轎子,速度看起來并不快,反倒是慢慢悠悠的。可是任憑我和胖大海加快了腳步狂追,那轎子還是距離我們越來越遠。
很快,那轎子就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胖子跑的氣喘籲籲,見那轎子消失了,氣的一跺腳,罵道:“草他媽的,剛剛怎麽回事,那老太婆跑哪去了?”
我忙安慰胖子:“胖子,冷靜點。”
胖大海轉向我,臉色煞白:“你說,剛剛看到的那個是我嗎?可我明明在這裏,那個是我嗎?”
我咧着嘴,感覺可能一時半會和他說不清楚。對于一個沒接觸過鬼神的人來說,這樣的狀況就跟聊齋裏的故事一樣,是滿嘴的鬼話,是天方夜譚。
我看胖大海跑了這幾步,喘了好幾口氣。便問道:“你告訴我,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胖大海擺擺手:“不知道咋搞的,有點氣喘,氣不夠用。胳膊腿都沒勁……”
我知道這都是胖大海殘魂離體導緻的症狀,暫時來說,命肯定能保住,但是時間久了就說不準了。這等于是出師不利,我估計那個金婆不簡單,我和胖大海後來沖出去,兩個大活人,她就像沒看見一樣。沒對我們做什麽,也沒理我們。所以他肯定早就知道我和胖大海躲在一邊看着。
這弄不好是給我們的一個下馬威,還有可能是對我們不屑一顧,認爲我們根本沒能力,也沒辦法去影響她做的事。
可是她把胖大海的魂魄勾走想要幹什麽?暫時胖大海沒事,可時間久了怎麽辦?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要把胖子的魂魄搶回來,可是怎麽搶?我心裏很亂,一點譜都沒有。
我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這個時候,着急一點用都沒有,弄不好還會急中生亂。
我拉着胖子:“你聽我說,咱們先回薛守文的家裏,這事一時半會沒法跟你說,你聽我慢慢給你講。”
胖子也沒了主意,隻能聽我的話。
我們兩個在外面轉了一圈之後,再次回到了薛守文的家裏。我估計薛守文肯定知道今天晚上所發生的是怎麽一回事,而且他也參加了那送親的隊伍,我決定從他嘴裏套出點什麽出來。
我們找到薛守文的家,剛一推門,就發現一個人站在了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