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地想跑,可是卻發現那四個紙人,雖然身體晃動了,但是腳下卻仍然死死地站着。
胖大海到底還是膽大,發現了這個細節之後,反倒湊了過去。等他看明白了,驚得下巴差點沒掉了,沖着我直招手。
我急忙也湊上去,看到那四個轎夫的臉,也是目瞪口呆。
那四個轎夫都是一個樣子,慘白的臉上,是用筆畫出的五官。他們竟然都不是真人,而是四個紙人。
胖大海又跑到那轎子前面,低聲說道:“老大,這……這轎子也是紙糊的啊……”
“什麽?”我大吃一驚,我們剛剛看到那送親的隊伍,竟然是四個紙人擡着一頂紙轎子在前進?
這怎麽可能嗎?
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别人如果說起來,我一定會認爲他瘋了。可是我親眼看到了,那是我們瘋了嗎?還是我們眼花了?
這時,不停地有風吹過來,吹到那轎子上,把紙糊的轎簾也吹得忽扇忽扇的。
胖大海一臉地陰沉,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咬了咬牙,把手裏的桃木劍揮了揮,沖他點了點頭。
胖大海回過身,就準備把那轎簾給掀開。
我做好了一切準備來應付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誰知道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從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胖大海的手眼看就要碰到那轎簾了,被我一把拉了回來。
“怎麽了?”胖大海吓了一跳。
我急忙沖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拉着他緊跑幾步,重新躲到那幾塊大石頭的後面,觀察這紙人紙轎的方向。
果然,時間不大,有個人蹒跚着從遠處走了過來。
那人拄着一根拐杖,行走得很緩慢。她同樣也穿着一身紅色的服裝,看身形應該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
她走到轎子前面,先是繞着那轎子轉了兩圈,随後把拐杖扔到地上,摸出幾根香來,點燃之後,沖着那棵大柳樹拜了三拜,随後把那香立在了樹的前面。
做完了這一切,她轉了一下身。
她的臉剛好沖向我這邊,素白的月光照下去,我看的清清楚楚。
這人我見過,竟然就是我去邵小瑤家裏的時候,号稱住在對門的那個老太太。
隻不過此時,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竟還化了妝。
臉上塗脂抹粉,活脫一個老巫婆。
大家能想象的到,一個堆滿了皺紋的臉上,化了濃妝之後的畫面嗎?
在月光下,那張詭異的臉,甚至比我看到的那幾個紙人的臉,更加恐怖,我看的差點沒叫出聲來。在深圳那樓道裏看到她的時候,雖然她滿頭都是蓬亂的白發,看着也很詭異,但是和現在相比,可是小巫見大巫了。
現在基本可以肯定的是,站在那花轎前面的,就是金婆。而我在樓道裏看到的,也是金婆。兩條線索合二爲一了。
而她就是我這次來,主要想找的人。
褚留煙交代我,讓我來了之後,打探出金婆把那雙頭的孩子弄到哪裏去了。可是我還沒等探聽這方面的事,就讓我碰上了更爲詭異的事情,所以和這金婆還沒有見過面。
大半夜的,村裏的老少簇擁着這頂花轎吹吹打打出了村。之後金婆又出現在花轎的前面,不用猜,接下來肯定是有戲看了。
我和胖大海大氣也不敢喘,生怕這老太婆發現我們。
隻見金婆立好了香,拜過三拜之後,就來到了那四個轎夫的前面。
金婆掏出個東西,我距離不夠沒能看清是什麽東西。但是緊接着火光一閃,我才知道那是一盒火柴。
金婆拿着點燃的火柴,湊到其中一個轎夫的跟前。
很快,那轎夫身上就着起了火來。
那轎夫身上的火,很快就燒起來了,發出滋滋啦啦火燒的聲音。火勢很旺,不出兩分鍾,那火就将那轎夫燒了個幹淨。
這樣一來也證明了我們剛剛沒有看錯,那轎夫真的就是個紙人。
燒完的紙灰,被風一吹,漫天飛舞。緊接着金婆又點着火柴,把那剩下的三個轎夫燒了個幹淨。
我感覺到自己的心髒一陣狂跳,越來越詭異的事情發生在我面前,不由得讓我心神不甯起來。我似乎有種預感,我們來到這敖家寨,好像就像是獵物掉進了一個陷阱一樣。
金婆燒完了四個紙人,看着像是如釋重負的樣子,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緊接着她又靠近那轎子,我原以爲她會連着這個紙轎子一起都燒了,誰知道她一伸手掀開了轎簾,從裏面拎出來一樣東西立在地上。
接着朦胧的月光,我看到那同樣是個紙人。因爲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金婆,隻一隻手就把那紙人給抓了起來。
隻不過這個紙人要比那幾個轎夫紮得精細得多。無論是服裝還是臉上的細節,都和真人無異。
等我們看到那紙人的臉,我和胖大海再次對視了一眼。這張臉同樣也是用筆畫上去的,但是畫得格外傳神,跟真人一樣。這畫的分明就是我們白天看到的那個瘋丫頭,巧妹。
巧妹還活着,可是她的紙人去鬼使神差地出現在了這裏。金婆到底想幹什麽?
金婆把那紙糊的巧妹,立在了那棵老柳樹的前面。她自己則圍着那棵老柳樹開始轉圈,一邊轉圈一邊抛灑着紙錢,同時嘴裏念念有詞。
我測起耳朵想聽聽她在念叨什麽,無奈她的聲音含糊不清,根本就聽不清楚。
我看了一眼胖大海,他也沖着我搖了搖頭。
金婆圍着那柳樹不知道轉了多少圈,嘴裏一直沒停。那抛出去的紙錢,在月色下,猶如黃色的蝴蝶漫天飛舞着。
有幾張紙錢,被風吹得飄了過來。
胖大海接住一張,看了看。
我氣得踹了他一腳,他才把那紙錢扔掉。
而金婆把帶着的紙錢抛灑一空,才又站在那柳樹前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手裏又多了一樣東西。
“梆梆梆……”
清脆的敲擊音從金婆的手上傳來。聽聲音像是木魚,但是從形狀看肯定不是木魚,而更像是竹筒之類的東西。
金婆有節奏地敲擊着竹筒,那聲音時急時緩,飄飄蕩蕩。
每次聲音一起,我都感覺到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