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着對策,卻感覺此時無力回天。此時此刻,别說逃走,就是動作稍微大一下,估計吳天雄情急之下就會開槍。我和老馬已經完全暴露在槍口之下。
而怪教授馬谡卻像是完全融入了吳天雄講的故事之中,他接着問道:“那吳天澤是怎麽死的?病死的?”
吳天雄冷笑道:“如果是病死的,那是天數,我誰都不會怨。我怨就怨在,天澤是吳天佑逼死的,是爲了他的所謂的大富貴逼死天澤的。當年吳天佑開發天佑廣場的時候,曾經挖出過八口棺材。當時出現的怪事,不用我說,你們應該已經清楚了。”
我點點頭:“當時出了事之後,不是吳總刺股鎮邪棺把事壓了下去嗎?而且據說那些棺材和屍體已經被處理掉了,那麽這幾口棺材怎麽又出現在了這裏?”
吳天雄啐了一口:“呸,狗屁。他把自己标榜得英勇果敢,其實卻把真實的情況給壓了下來。根本就沒幾個人知道真相。當時那八口邪棺,根本就壓不住。如果事态控制不住的話,不但會繼續死人,而且那塊地會變得一文不值。沒人敢去接手那樣一塊地,這對當時的吳天佑來說,是根本接受不了的。他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大量的人力物力,如果這件事壓不下來,他的事業,他的富貴,全都他媽打水漂了。”
吳天雄越說越激動,甚至端着槍的手,都開始顫抖了。
我唯恐他不小心走火,趕緊說道:“吳……三哥你别激動。那後來呢……”
說來可笑,第一次見到吳天雄的時候,還以爲他是吳老大。後來知道他是吳老二,沒想到這麽快,他就變成了吳老三。
吳天雄聽了我的稱呼,瞪了我一眼,哼了一聲,又接着講起來:“我們吳家有個從祖上傳下來的族卷,上面除了記錄吳家曆代子孫的沿襲關系之外,還着重記錄了吳寶璋找到這塊龍脈并葬身在此的經曆,内容大概就和那塊石闆上寫得差不多。我們找了個風水大師,根據方位找到了天佑廣場原來這塊地方。在盯了幾年之後,剛好這裏準備開發,我們便不惜一切代價買下了這塊地。其實當時雖然房地産業發展得很好,但是我們按照公司經營策略來講,并不一定要在這塊地上下大本錢。因爲我們志在必得,投标的時候,還多花了很多錢。”
我點點頭:“祖輩埋在這裏,理應不惜代價買下來的。”
吳天雄冷笑了一聲:“我原來以爲他吳天佑也是爲了祖宗,爲了吳家才這麽做的。可是他他媽的全是爲了他自己。”
吳天雄一邊說着,一邊用槍亂點着。我看他情緒又有些激動,趕忙勸解道:“買下這塊龍脈寶地,應該也是爲了你們吳家的産業日後興隆發達吧?”
吳天雄瞥了我一眼,說道:“你以爲,事情會這麽簡單?這裏是一處龍脈寶地不假,可是這作爲葬身之地是寶地,做别的可就不同了。我們買來總不能在這上面建個陵園吧?政府也不會答應。”
我點點頭,這個即便是我不懂風水也知道,這裏不管是不是龍脈,埋着死人,就是陰宅。在陰宅上面蓋房子,那是犯了大忌諱的。
我對于吳天雄的傾訴,一直很配合。吳天雄似乎也想找個人來把憋在肚子裏的話一股腦地說出來。在他看來,我和馬谡已經是必死的人了,他也不怕一些秘密被我們知道。這樣,我們和吳天雄就形成了一個短暫的平衡局面。我也在盡力地維系着這個平衡,盡管我不知道這種平衡還能維持多久。
吳天雄繼續講述着關于天佑廣場建成的前前後後,我也從他嘴裏聽到了關于這裏的更多的秘密。
當時吳天佑買下了這塊地之後,就着手開始動工。可是工程并不順利,很快就出現了挖出棺材并死人的事件。當時那個風水大師看出了這個風水局,說是一個八蟒纏龍的風水局,這棺材裏埋的都是活葬的惡人,現在已經破了土,想要壓制住不再出事,隻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主事的人,也就是吳家的後裔來殉棺,也就是想讓埋在地下的吳寶璋知道,是他的後人想利用這塊地皮。這樣這塊風水寶地,就可以護佑吳家飛黃騰達,雖然不至于将相之位,但也可以大富大貴,成爲業内巨賈。
這往裏填活人的事,大家肯定不同意。吳天佑就想用自己的血來壓棺,當時他的确也這麽做了,隻是這麽做卻沒能壓住邪棺。當時那風水師說,如果再不用吳家後裔來填棺,就壓不住邪棺了,不但這塊地用不了了,還會有更多的人死。當時吳家就隻有兄弟三人,當時那風水師提出這個辦法的時候,就意味着兄弟三人必須要死一個人。吳天雄堅決不同意用這個辦法的,他甯可放棄整個産業,也不想這麽做。可是吳天佑,眼睛裏隻有富貴,他不舍得他打拼多年打下來的産業,他最後決定讓一直體弱多病的吳天澤爲邪棺殉棺……
說到這裏,吳天雄語氣裏一陣嗚咽,時隔多年,說起來依然一副痛苦難當的表情,可見他和這個吳天澤的感情真的很深。
而他和吳天澤的感情越深,對吳天佑的怨恨也就越大,這也不難理解。
隻不過以我對吳天佑的印象,他似乎并不是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啊。難道是吳天佑那人隐藏得太深,把我們的眼睛都蒙蔽了?
吳天雄臉上痛苦的表情很快消褪,轉而又變得兩眼冒火,牙齒咬得咯嘣直響。
馬谡在一旁突然問道:“你用特殊方法養的墨陀羅,是想救回吳天澤的命?”
吳天雄一愣,看了一眼馬谡,對于馬谡知道墨陀羅的事頗感意外,疑問道:“我也小看你了,老頭。你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原來我對這種墨陀羅能夠還魂的說法很是不以爲然,現在見吳天雄都承認了,可見這件事是真的了。我驚詫道:“這怎麽可能呢?人死怎麽可能複生?”
吳天雄輕蔑地一笑:“我還真想讓你小子親眼看到我哥哥複生,但是我沒那麽多耐心了,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我現在就送你們上路。在我哥哥沒複生之前,也許你們還能碰見。”
說着,吳天雄一咬牙,作勢就要扣動扳機。
我吓得心裏一顫,忙擺手喊道:“等等,先别動手。”
吳天雄默然道:“小子,拖延時間沒用的。這裏就連吳天佑都進不來,就别想指望别人來救你了。”
我點點頭,說道:“我沒指望活着出去,但是在臨死前,能讓我見見我三叔嗎?還有梁悅,我知道他們就在這裏。”
吳天雄搖搖頭:“你的要求太多了,我說了,我沒耐心了,我……”
我趁着吳天雄的注意力稍微有些渙散,迅速轉身,伸手把棺材裏那個吳天澤肩膀上方的一根蠟燭給拔了出來,舉在手上。這是我設計了好久的動作,我雖然不知道那燭火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估摸着應該和吳天澤的回魂有關。從蠟燭的分布看,弄不好跟身上的陽火有關。而我想現在唯一能威脅吳天雄的,就是這個了。
那根蠟燭上,有豆粒大的一點燭火燃燒着。
吳天雄沒料到我會這麽做,見狀大驚,大喝了一聲:“你幹什麽?放下。”
“這是吳天澤身上的陽火吧?趕快按我說的做,把我三叔和梁悅放了,不然我就吹了它。”我威脅道。
吳天雄驚了片刻,馬上就恢複了神色,用槍指着我道:“你既然知道是陽火,就應該知道,這東西不是你随便一吹就能吹滅的。再說了,你可以試試是我的槍快,還是你的嘴快。”
我還沒等做出反應,馬谡突然也竄了過來,把另外一支燒着的蠟燭也拿了出來。
吳天雄發現之後,想要向馬谡開槍。馬谡這小老頭一貓腰,躲在了那棺材的後面,一邊大聲喊道:“想要你哥哥的陽火留住,就别輕舉妄動。這小子吹不滅陽火,我卻能。我研究這玩意幾十年了,沒這點道行敢下墓葬?你要是不信,咱們就試試。”
小老頭動作有點過猛,一連串說完這番話,有點氣喘籲籲。
但是這下,不管真假倒是把吳天雄給唬住了。
吳天雄想了想,到底沒敢拿他的哥哥來賭,隻好點點頭:“行,我滿足你們。”
說着,吳天雄從身上摸出一個遙控器,對着一面牆按了一下。
就聽見嘎嘎一陣作響,那牆壁竟然從中間分開了。
我這才發現,這裏居然有一道隐秘的電梯。那電梯門巧妙地隐藏在牆面的裏側。
電梯門一開,裏面出現了兩個人。
那兩個人呆呆地立在電梯裏,跟木頭人一樣。
借着電梯裏的燈光,我一眼就認出,兩個人正是我苦苦尋找的三叔和梁悅。
他們此時和被笛聲迷惑的時候一樣,目光呆滞,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