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一驚,算了一下時間,今天應該剛好是第七天。
房間裏地方有限,吳老大帶着兩個人進來的,這次都穿着黑襯衫,膀大腰圓的,滿臉的兇相,一看就是經常打打殺殺的主兒。而且聽走廊裏的動靜,來的人肯定不止他們三個人。
我和三叔現在兜比臉都幹淨,别說三十萬,連他媽三十塊都沒有。
所以看到對方進來質問,我就有點傻眼。
再看三叔,不愧是老油條,比我鎮定多了。這貨見來人了,還不忘沖着吳老大打了個稽首,道:“吳施主,貧道稽首了。”
吳老大氣的一揮手:“滾他媽蛋,李老道,你一天裝神弄鬼的,我怎麽看你都不像出家人。不過你是不是真老道,我不管,我隻關心我的錢,連本帶利今天你給我拿出四十萬,咱們算清賬,不然……”
吳老大話鋒一變,身後的那兩個人便朝前湊了一步,一股肅殺的氣氛罩住了全場。
我咬了咬牙,真是高利貸啊,這不是漫天要價嗎?這才幾天啊,就漲了十萬塊錢。不過這事誰也不怪,就怪三叔,他借錢的這個途徑,就不是受法律保護的。有了這種結果,自然是啞巴吃黃連了。
三叔聽了也是臉色一變,忙說道:“吳老大,這四十萬,我也認。隻是……”
吳老大冷笑一聲:“你認有個屁用?上次我就不應該相信你……”
說着,吳老大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我,眼神冰冷,冷得吓人。
吳老大接着又對三叔說道:“你說你,還不上錢也就罷了,還把你親侄子給搭了進來,還有個當叔的樣子嗎?我都他媽替你侄子感到害臊……”
我一聽這話,心裏也有點不悅,雖然我和三叔多年沒見,他也有點不太靠譜,但是畢竟血濃于水,我們倆怎麽都行,我卻看不得親人被外人侮辱。不管怎麽說,我和三叔現在也是一個戰壕的。
所以吳老大話音剛落,我冷笑了一聲,說道:“吳老大,我們現在是沒錢,命倒是有兩條,你們看着辦。但是我們叔侄倆的事,就不勞你關心了。也請你嘴下留德……”
我心說反正也都這樣了,也把自己豁出去了,說話也沒客氣。三叔聽了倒是看了我一眼,滿是贊許之色。
一向趾高氣昂的吳老大自然受不得這個,聽完臉色大變,直盯了我半分鍾,才勉強擠出一絲生硬的笑來,狠狠地說道:“行啊,年輕人有擔當。既然你這麽有種……”
說着,他一揮手,手下的兩個人就準備上來抓我。
三叔見狀急忙過來打圓場,說道:“吳老大吳老大,這次真的是誤會。我也不是拖延時間,我實話跟你說吧,前兩天我摸了個房子,是……兇宅。本來我想等把這兇宅破了,然後轉手賣掉賺點差價,就能還錢了,誰知道就在今天早上,那房主變卦了,你不信給你看通話記錄,就剛剛的事……”
三叔掏出電話,遞給吳老大。
吳老大沒接電話,但是聽三叔說完,表情明顯一怔,又盯着三叔,問道:“你是說……你會破兇宅?”
一聽這個,三叔的腰闆頓時拔得溜直,和剛才唯唯諾諾的樣子判若兩人。
三叔不卑不亢地說道:“破兇宅,對于貧道來說,隻是牛刀小試,不足爲道。”
吳老大沉聲說道:“兇宅在哪,帶我們去。”
我們不知道吳老大的真實用意,但是這時候我們沒有理由拒絕,也沒能力拒絕,隻有聽從的份。
吳老大一夥人,把我和三叔帶到外面,與其說是帶,不如說是押着。
外面停着兩輛商務車,沒想到吳老大爲了對付我和三叔,還真下力量。吳老大和我們坐上第一輛車,按照三叔的指點,來到了那棟荒樓的外面停了下來。
三叔指着那樓說道:“看到了嗎?這樓就是我和李陽破的,原來就是個兇樓,裏面有好幾條人命了,不信你去打聽。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吳老大點點頭,說道:“那你把你怎麽破的,給我講講。”
這下可是中了三叔的意,以我判斷,他的口才可比他的道術高明多了,說是口吐蓮花也不爲過。三叔噴着唾沫星子,把我們破解兇宅的過程,繪聲繪色地給吳老大和那幾個手下講了一通。
具體怎麽說的,我就不描述了,反正在我們真實的經曆上,再玄上三分就好了。
聽着三叔的介紹,我要是沒親身經曆過,肯定就認爲三叔不是人,簡直就是神仙了。
不過三叔也不是沒邊際的吹噓,他的描述理論聯系實際,該寫實的地方寫實,該渲染的地方渲染。把我聽得極爲興奮,吳老大等人聽完之後,卻不動聲色。
吳老大命人發動車輛,徑直駛入了市區,也不說去哪。
我和三叔對視了一眼,也都沒了底氣了,看來三叔那通講演,并沒起到什麽效果。
我看着兩邊呼嘯而過的高樓大廈,心裏五味雜陳。
吳老大一直把車開進了一棟大廈的停車場,讓手下的人把我們領進了一間好像是會議室的地方。
随後,手下人離開,屋子裏隻剩下了我和三叔兩個人。
三叔過去拉了拉門,轉頭苦笑道:“門鎖上了。”
我已經沒什麽話說了,事已至此,隻能憑天由命了。
我們在地下室足足等了兩個小時,期間我們去敲了兩次門,也沒人理我們。這種滋味更不好受,就好像是兩個囚徒,在等待着自己的審判結果一樣。
我和三叔被磨得沒了脾氣,癱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到了中午的時候,終于有人開門,給我們送來了飯菜,還配了幾瓶啤酒。沒等我們問什麽,送飯的人就離開了,房門再次上鎖。
我和三叔對視了一眼,看着那些酒菜,極其高端。這對此時的我們來說,很有誘惑力。
不管了,吃了再說。
我和三叔沒說話,卻達成了共識,拿起筷子,把那些飯菜吃了個精光,啤酒也各自喝了兩瓶。
三叔腆着肚子,打着酒嗝,心滿意足地說道:“這種管吃管喝的日子,也他媽不錯啊。”
我拿牙簽剔着牙道:“三叔,你一個修道的,不但吃肉,還喝酒。對得起三清佛祖嗎?”
三叔說道:“你懂個屁。酒肉穿腸過,三清心中留。三清是用來心裏敬的,我這麽做,比那些做表面功夫的道家佛家弟子強多了。”
我們正在屋子裏無聊地打屁,突然房門一響。我們倆急忙從椅子上滑下來,站到地上。
外面進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我們沒見過。此人穿着西褲皮鞋,上身是一件白襯衫,顯得精神幹練。頭發向後梳得一塵不染,油光可鑒,不知打了多少發膠。看年齡不到五十歲,留着小黑胡,兩隻眼睛炯炯有神,進門之後,在我和三叔的身上掃了一遍。我能感受到他的眼神犀利,仿佛能看透我們的内心一樣。在手裏還拄着一根紅木的手杖。
他進門所帶來的氣場,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的。這種氣場和吳老大的不同,吳老大就僅僅是靠着兇狠唬人,讓人感覺到的是一種恐懼。但是這個人,看着并不可怕,但是卻能讓你頓感壓力,在他面前,你會感覺到自己很渺小。
跟在那人身後進來的,就是吳老大。
此人進門看到我和三叔之後,略一欠身,禮貌地說道:“不好意思,剛手頭上有點事情,怠慢了二位,二位吃過飯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麽需要?”
吳老大這時走到前面,指着那人說道:“這是我大哥,天佑集團董事長,吳天佑。”
我這才知道,我們一口一個吳老大叫着,原來他不是吳老大,而是吳老二。
吳天佑有點不悅,略一轉頭,吳老大,不對,是吳老二馬上就退開了一步,仿佛對這個吳天佑極爲忌憚。
吳天佑對吳老二說道:“老二,我單獨和兩位談談。”
吳老二趕忙點頭,對着我們說道:“你們和我大哥好好談,咱們的事,都好說。”
說完,吳老二推門出去了。
吳天佑沖我們歉意地一笑:“讓二位見笑了,我這個兄弟天雄自小散漫,我又沒多少時間管教,如果得罪過二位,天佑在此替他道歉。”
三叔趕忙說道:“吳總,這事怪不得你兄弟,是我欠了他不少錢。現在确實沒能力償還,不過這錢我肯定能還上……”
吳天佑伸手阻止了三叔繼續說下去,冷哼了一聲:“他又背着我出去放錢,這錢我可以做主,你們不用還了……”
我萬萬沒想到,這吳天佑竟然如此做派,他都沒問是多少錢,說不要就不要了,那可是連本帶利四十萬啊,。
三叔也很意外,忙說道:“不不,吳總,我們不是耍賴的人。我從你兄弟那裏借了三十萬,可他的利息太高了,如果可以,再容我們一段時間……”
吳天佑再次擺擺手:“這事咱們先不說了。今天請二位來,我是聽天雄說,你們懂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