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知道兇宅嗎?
所謂兇宅,就是裏面曾經有人橫死過的房子。
橫死一般就是指非自然死亡,比如遭到意外身亡、自殺、他殺等等。以這種方式死亡的人,據說因爲陽壽沒有過完,自己會很不甘心,死後通常就會陰魂不散。
他們的鬼魂會滞留在原先的住所,所以這種房屋一般都會有怪事發生。
而這種房子,房主一般都會折價處理。那幾年,我迫于生計,陰差陽錯地做起了倒賣兇宅的營生,以超低價格買進,處理之後再高價售出。
倒賣兇宅的收入的确可觀,那幾年我也賺了不少錢。可是我所遇到的那些詭異離奇的事,卻在我洗手不幹之後的若幹年裏,如噩夢般揮之不去。至今想起來依然脊背發涼,冷汗層出。
今天我終于鼓起勇氣把我的故事說出來,也是想通過這個辦法給自己的過去做個徹底的了斷。
我叫李陽,那年剛好大學畢業。上大學的幾年不知道怎麽搞的,一直是背運纏身,做什麽都失敗,畢業後想找工作也是四處碰壁。不但沒賺到錢,反而欠了不少外債。
我的老家在農村,當年作爲唯一一個考出來的大學生,被鄉親們吹吹打打送出了村口,榮光一時。可是現在卻是混的最慘的一個,當年那些沒考上大學的發小,由于早早出來混社會,現在都人模狗樣的,一個個都很風光。
自尊心作祟,我也很少回老家,我更不想父母跟着我着急上火。
可是自尊心不能當飯吃,就在我焦頭爛額,生活快撐不下去的時候,突然接到了我三叔的電話。
說起我三叔,那絕對是個神人。
這個神字,不是神奇的神,而是神經的神。
三叔年輕的時候,有點不務正業,每天喝酒賭錢,被爺爺攆出了家門。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幾年後回來的時候,身上穿着一身髒兮兮的破道袍,居然成了一個半吊子的道士。他進門見到我爺爺不叫爹,張口喊了一句施主,差點把我爺爺氣過去,後來被我爺爺直接拿棍子給打了出去。
三叔不敢進家門,就去鎮上給人擺攤算命。
不過我能活到今天,還得虧了我這個不靠譜的三叔。
那年我正在外求學,突然接到爺爺病危的電話,就跟學校請了個假,風風火火地跑回了家。回家後,發現我家的老屋前面圍了好多人,
姑姑紅着眼睛告訴我,我爺已經不行了,但就是不肯咽氣,是想見我最後一面呢。
我急忙來到爺爺的床前,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下來了。原本身體硬朗,精神矍铄的爺爺,變得我都不敢認了。他躺在床上,眼睛緊閉,有氣無力的。嘴裏卻不斷地嗫嚅着我的名字。
聽說我回來了之後,爺爺的眼皮跳了跳,睜開了眼睛。他吃力地擡起手臂,指了指門口。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除了我以外,都離開了房間。
我看到爺爺額頭上的皮膚在蠕動,并出現了一條條白色的條紋,看的出來那是平時藏在皺紋下的,沒有經曆歲月摧殘的白嫩皮膚。
爺爺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喉結動了動,像是要跟我說話。
我趕緊把頭湊過去,想聽得仔細一些。
這時,我發現爺爺的表情很痛苦,也聽到他的喉嚨發出了嘶嘶的聲音,跟輪胎漏氣了一樣。他的臉脹得通紅,胸脯一起一伏。
我從來沒經曆過這些,不知道爺爺這個樣子是不是要死了。我焦急萬分,張口想問問爺爺怎麽樣了?
誰知道就在我一張嘴的時候,從爺爺的喉嚨裏突然吐出一股氣來。
這股氣沒有其他将死老人的那種惡臭,反倒有着一股清香。我張着嘴,對此猝不及防。那口氣被我一口吸了進去,一股冰寒的氣流,順着我的喉嚨鑽入了體内,并且迅速布滿了全身。在那一瞬間,我就覺得自己像掉進了冰窟窿一樣,而且頭重腳輕,身體裏也像灌了鉛,沉得我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家聽到動靜,急忙沖進來。這時爺爺應該已經去了,可我雖然能看到他們,卻好像沒了知覺,最糟糕的是我連張嘴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就在這時,許久沒回家的三叔突然冒了出來,大聲喊道:“陽子被殃打了,都别動他。”
看到我的情況緊急,大家也沒什麽好辦法,加上爺爺剛剛過世,家裏也亂了。隻能死馬當做活馬醫讓三叔來折騰我。
三叔把我抱到别的房間,找了個破碗,又從身上的褡裢裏摸出一把豆子,我能看到裏面有糯米、黑豆什麽的,别的我也沒看清。
三叔把豆子放在破碗裏,又從爺爺的酒葫蘆裏倒了半碗酒進去,然後捧着破碗叨咕半天,最後劃了根火柴把碗裏的酒點着了,屋裏頓時彌漫起了五谷香和酒香。三叔也不怕燙,把手伸進碗裏攪合了半天,然後用全是酒氣的手在我耳垂和腳心都捏了捏,然後掰開了我的嘴,把那還有火苗的酒給我灌了進去。
那碗酒被三叔髒兮兮的手鼓搗了半天,我感到很惡心,但是奇怪的是沒有半點力氣,也沒法說話。那碗酒喝下去,有一股暖流,身體也舒服了不少。
三叔在懷裏摸來摸去,好像在摳身上的老泥,足足摸了五分鍾,這才不知從衣服的哪個地方裏摸出一根針來。那針細如牛毛,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是髒了還是原本就那個顔色。
三叔捏着那針,閉着眼睛,像是在運氣,臉上的汗滴滴答答往下淌。這時,爸媽也都圍攏過來,看到這情況,心裏焦急卻也不敢去打擾他。
終于三叔猛地睜開眼睛,把那針往自己左手的中指猛地一刺,然後又把那根針戳在了我的眉心,咬着牙蓄着力,好像在把什麽東西往外挑。
那針刺在眉心,沒一點痛感。而這時,三叔好像把全身的力量都憋到那一根針上了,他左手撐着炕,右手捏着針,用力的挑着,憋得臉紅脖子粗的,終于挑出了一條黑綠色的細絲。那細絲離體之後,霎時就化作白霧消失了,那根針也斷了。
事後我們才知道,人死前呼出的最後一口氣叫“殃”,這口氣是人一輩子積累下最髒最毒的東西,落在花上花都會枯萎,人要是不小心粘在衣服上都要生一場大病,被撲在臉上甚至一兩年都恢複不了元氣,人們常說的遭殃就是這個意思。像我這種直接吃進肚子裏的,如果沒有三叔在,肯定就沒命了。
即便是這樣,我身體也是經過了小半年才逐漸恢複過來。
經過了這件事,家裏人對三叔的看法有所改觀,村裏的人也看到了三叔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于是家裏有些什麽紅白喜壽事,也會找到三叔幫忙張羅。但是三叔那種性格,在這個家裏依然有些格格不入,也沒人願意搭理他。隻有我放假回家的時候,能陪他聊聊天,說說話。
有一次我剛到家,三叔突然神秘兮兮地找到我,說:“大侄子,你幫三叔個忙,等事成了,有你的好處。”
我聽他講完,鼻子差點沒氣歪了。這個倒黴催的三叔竟然讓我替人去鑽死人棺材。
我跟三叔相差隻有八歲,加上三叔那放蕩不羁的性格,更多的時候我和他也是口無遮攔,沒大沒小。所以聽他說完我就火了:“幫你個大頭鬼?你還知道我是你大侄子啊?你這是要活埋我啊?”
見我急了,三叔急忙跟我解釋,原來村裏的老梁頭突發重病,昏迷不醒,眼看就要死了。可是梁家是十裏八村數一數二的富戶,他死不要緊,他還有三個兒子,死後這家産怎麽分也沒個說法。于是他三個兒子找到三叔,讓三叔想辦法再給老梁頭續命三天。
于是三叔就想了個瞞天過海的辦法,并且找我幫忙。他說讓我鑽棺材,也隻是做個樣子,那棺材也是紙盒糊的,上面蓋上一層浮土,我在裏面躺一晚,第二天天亮就把我弄出來。
聽三叔說完,我沒好氣地回道:“那特麽也不幫,活人鑽棺材,多不吉利。”
三叔卻說道:“我的傻侄子,你還想着你吉利不吉利呢?你爺爺的那口殃氣,我雖然幫你挑出來了。但是你黴運未除,弄不好會倒黴一輩子。我想的這個辦法也是一舉兩得,一方面幫了老梁家,另一方面你躺進棺材,陰陽兩隔,就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了,該有的黴運也都消了。等明天你從裏面爬出來,我保管你容光煥發,以後更是風生水起,财運亨通,平步青雲,大富大貴……”
三叔噴着吐沫星子,掰着手指頭給我算了半天,後來又拿出兩千塊錢塞給我說是定金,事成了還有大錢。
我知道老梁家肯定給他不少錢,見他說得煞有介事,就有些心動了,腦子一抽就答應了他。
一切在三叔的安排下,有條不紊地進行。當天晚上,我鑽進了三叔準備好的棺材裏,那棺材就在後山的一個挖好的墳坑裏。除了棺材和我是假的,其他的都是按照正常的喪事進行的。我躺在棺材裏,聽到那老頭的三個兒子哭得跟三個傻逼似的,還直沖我叫爹,差點沒樂出聲來。
可是等他們把棺材蓋上,并在上面蓋了一層浮土之後,我就有點後悔了。
棺蓋一封,裏面一片漆黑,一絲光都沒有。等上面一層浮土蓋上去,四周更是一片死靜。我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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