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沒想到會見到這種東西,于是慢慢地靠近過去。
等距離那個大陣近一些的時候,竟然發現那些陣法紋路溝壑裏的幹屍,竟然大部分都沒有死亡,尚且擁有微弱的生命氣息。
這些幹屍少說也有一百具,都是赤身裸體,身體上的肌肉已經萎縮的不成樣子,他們全都被鎖鏈,鐵釘死死困在了深溝當中,氣若遊絲,若不是心髒還在跳動,基本上跟死亡已經沒有了區别。
林寒開啓靈覺,發現山體内源源不斷的靈氣進入陣法,灌輸到了幹屍體内。
“原來是通過靈氣,來維持這些幹屍不死嗎。”
緊接着,他又發現,一絲絲生命元氣,從這些幹屍體内被剝離而出,經過陣法紋路,被送到了中央位置的漢白石棺材裏。
林寒眉頭緊皺,心裏有了一個很荒謬的猜測。
忽然,就在這個時候,石宮之中無由陰風四起。
兩個誰穿黑的道袍的老者,随着陰風而來,突然出現在了中央的大陣之中。
林寒一眼就從這兩人的打扮看出來這是來自鬼堂之人。
這兩個鬼堂老人一個人半張臉上畫滿了符咒,另一人手持一把巨大的銅鈴铛,他們一出現,整個石宮内的溫度,都因爲那無數道陰風而下降了幾分。
半臉符咒的老者看着林寒,桀桀笑道:“什麽人,敢闖北辰山石宮,不想活了嗎!”
手持巨大銅鈴铛的老人好像認出了林寒,沙啞着聲音說道:“想必閣下就是那位殺死了裘絕的林先生吧,想不到你竟然會找到這裏來,看來山下的那些守衛,并沒有攔住你。”
面對這兩個裝扮詭異的鬼堂老者,林寒負手而立,平靜說道:“山下的那些人,不過土雞瓦狗而已。我卻想不到石宮之内,還藏着兩個鬼堂的宗師保護,想來這棺材裏的秘密,對龍家很重要吧!”
“哼,不管這裏的秘密重不重要,你都無法知道了!”
半臉符咒的老者指着大陣中的幹屍對林寒說道:“這座石宮,無論是誰,都是有命沒命出,你馬上就要成爲他們其中的一員了!”
林寒不屑一顧,“那麽你們可以來試試。”
就在雙方矛盾一觸即發之時,一道蒼老而腐朽的聲音,自石棺内傳出。
“刑大師,趙大師,你們且慢動手,讓我出來吧。”
當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林寒心裏一驚,知道自己所猜測的沒錯。
因爲這道如同枯木殘燭一般的聲音,他那日在藍家大宅裏聽過。
這是龍興邦的聲音。
也就是說,此刻躺在棺材裏的,就是龍興邦本人!
被稱作刑大師和趙大師的兩位鬼堂老者聽聞此話,沉默不言,直接出手,把石棺上的棺蓋打開。
從棺材裏,緩緩坐立起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
這個老人看起來比這兩個鬼堂之人還要蒼老許多,發絲如雪,根根可見,臉上的皺紋塌陷,散布着許多老人斑,一雙渾濁的眼眸煥然無神。
這就是龍興邦嗎?
林寒第一次見到這位曾經名震炎夏的老人,他直觀上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他發現,此人雖然還有呼吸,還能說話,他卻感覺此人根本就不是一個活人,像是已經死亡。
這種感覺,确切的說,應該是活着的死人。
他當然知道爲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在得知石棺裏面的人就是龍興邦之時,他就已經明白了一切。
因爲龍興邦已經死了,或者說,正常此時的龍興邦壽元已盡,應該已經入土爲安了。
但他之所以還活着,就是因爲這大陣之中,源源不斷汲取的生命氣息,在爲他吊命。如果自己沒猜錯,這些幹屍,就是鬼堂專門養在這裏,爲龍興邦續命的!
養屍續命!
林寒終于明白了一切。
看到龍興邦的這副樣子,他知道這位龍家老家主借助這種方法,差不多延續了至少五年的壽命。
然而這種養屍續命的法子維持不了多久,普通人是絕對不可能和陰曹地府搶人的,恐怕龍興邦的性命過不了多久,連這大陣也維持不了。
怪不得鬼堂爲龍家在整個東海市四周都布置下了龐大的引靈大陣,原來就是爲了這養屍陣法提供靈氣。
怪不得龍家這段時間瘋狂擴張,搶奪龍頭,甚至不惜給古家下毒。這一切都是爲了趁龍興邦還活着,影響力最爲巨大的時候,一句拿下這東海市的統治地位,真正讓龍家在東海不可撼動。
因爲他們知道龍興邦一旦死去,龍家的地位便朝不保夕,甚至龍柏天如果沒有成功再上一層樓,便可能會淪爲末流。
這段時間,可以說是關乎龍家生死存亡的重要時刻。
此刻,垂垂老矣的龍興邦雖然氣息微弱,但曾爲炎夏長老的威嚴還在。
他看着林寒,緩緩開口:“林先生是吧,果然氣度不凡,看來老朽的确是老了,想不到短短時間内,炎夏竟然出了你這麽一位少年英才,不,應該說是人中之龍!”
被前任的炎夏長老如此恭維,林寒并沒有感覺有什麽榮幸,他直接說道:“你龍家才是真的厲害,爲了讓自己多活幾年,不惜禍害幾百個無辜之人的性命!”
龍興邦說道:“看來你也看出來這石宮的作用了。沒錯,老朽從八年之前,便開始用這種法子吊命,一開始,隻需要五六個人,便能延續一年陽壽。再後來,五六十個人才能增添一年壽元。直到現在,一百多人,也不過隻能讓老朽再活三個月而已。”
林寒冷聲道:“如此殘暴生靈,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呵呵!”
龍興邦沙啞着聲音笑道:“達到我等位置,誰手裏沒有上百條人命。一将功成萬骨枯,别說是老朽,想必死在林先生手裏的人,也是個不小的數目吧。”
林寒搖搖頭,“我隻殺擋我路之人,而你所殺的人跟你毫無因果牽連。這麽多無辜之人性命,僅僅隻爲你增加了八年壽元,你龍興邦的命,果然金貴的很啊!”
龍興邦卻沒有跟林寒在這個問題上計較,而是疑惑道。
“你能出現在這裏,說明寒山三友也不是你的對手。老朽實在想不出來,你如此年輕,是如何擁有了這等修爲。”
“你不需要知道。”林寒回答。
“林先生,我龍興邦在這裏與你談個條件如何?”
龍興邦沉聲開口,“咱們之前的沖突,隻因爲下面的人對你做出了錯誤評價,我們本無死仇。你如果能幫我龍家鼎立東海,我龍家自然也會以頂禮待你。老朽甚至可以承諾,待我歸西之後,龍家當以你林先生爲尊,地位在我那幾個兒子之上!”
林寒冷笑:“滅了你龍家,我自然爲尊,何須你們拱衛!”
聞言,龍興邦臉色一沉,他搖搖頭,歎聲道。
“林先生莫不是以爲能殺寒山三友,便是天下無敵。你可知道,當年老朽建造這座地宮的時候,早已爲防止不測做下了布置。今日你若是不進來,我龍家或許拿你沒辦法,但你既身在其中,能不能活着出去,怕是你自己說了不算了!”
林寒目光掃視整個地宮,渾然不懼。
“我倒想看看,你們這石宮,究竟有什麽把戲。”
此話一出,龍興邦知道雙方已經沒什麽可以談的了,對兩個鬼堂老者說道:“刑大師,趙大師,有勞兩位了。”
那個手上持有銅鈴的老者點點頭,他目光不善看着林寒,幽幽說道:“小子,今日我趙青巢,便要爲我鬼堂之人報仇!”
說罷,他一搖手中鈴铛!
“屍鬼聽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