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話聲相呼應的,是室内不少醫生掏出筆記本準備記筆記了。
打配合對外科醫生是必備項目,爲家常便飯。如何打到精準的配合則是這種會議讨論最重要的目的。大家記下筆記是需要的。
佟醫生不落人後,左手翻開早已擺放好在台面上的真皮筆記本,右手掏出支“愛馬仕”鋼筆,撥開筆蓋。
見主刀都在記,其他年輕醫生們不敢随便擡起頭,低下腦袋如小學生乖乖聽老師的話寫作業。
說實話,方澤這麽大的陣仗能再叫人感受到實實在在的壓力。
真正能給競争對手協迫感的永遠是認真,腦科醫生太懂這些因此可以說是最懂人性的醫生。
國協同等的嚴陣以待。
潘同學往攜帶的書包裏再掏出兩支筆。
左眼一瞧,兩位師兄拿着鋼筆在紙上磕筆尖,
右眼再望去,從不喜歡拿筆記東西的宋學霖都得裝模作樣拿了本小本子出來了。
顯然要與對方較上勁了。
坐在中間的謝同學,大概是因爲已經沖鋒上陣反而沒再露膽怯,面上從容不迫,說到自己的見解:“外科手術中切腫物,最大的難點是在擴切。”
對她這個觀點,在座的外科醫生們頻頻點頭。
擴切之所以難,難點在于模糊無法确切。
你一刀下去,結果連要切哪兒都不清楚,豈不是切了個無用功。
偏偏擴切是否精準和病人的生存期以及術後生活質量關系太密切,是外科醫生必須關注的點。
醫學上采用許多方法來試圖解決這個問題,如最簡單的以前說過的用術中快速病理輔助支持擴切證據。但說到實際操作中,外科醫生自己先要選擇出可擴切的點去做術中病理。等同于說,最終是外科醫生要起這個關鍵性作用。
怎麽擴切?哪裏可以擴切,擴切不擴切等,全部要手術醫生來做初步判斷。
根據影像學等檢查結果做術前規劃,可以一定量節省醫生手術中做擴切判斷的時間。隻是術前規劃并不保證術中絕對不會發生變數。
再有現有最先進的醫學儀器也沒法說給你掃到單個腫瘤細胞散落在哪裏的微層次面去,代表了術前規劃本身隻能叫做有限規劃。導緻外科醫生在手術中甚至有憑行醫經驗感覺來确定擴切範圍,比如用手或器械摸摸接觸腫瘤附近的組織來感知這裏是否可能有問題。
這一切再次說明手術中醫生現場判斷的重要性始終排在第一位。
“這種判斷不是我的優勢,也不是佟醫生和曹醫生的優勢。”謝婉瑩道。
唰的,現場幾乎所有人的眼睛不禁不約而同地擡起來望向她。
方澤的人最吃驚了,完全沒想到她這人真敢說,敢說到自己不行。
國協的人内心啞然失笑:謝同學一根筋的名号正是這樣來的,一根筋到她連自己的臉都敢打。
“你覺得伱真的不行嗎?”侯主任這樣的院領導都能感覺到她這人有點兒意思,再問問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