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面面相觑，似是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一個小姑娘的話。</p>
尤其是這小姑娘說能救老爺子這事，聽着就夠邪乎了，此時又要讓他們去客廳等。</p>
畢竟這裏的大部分人都不認識簡艾，更沒有見過她，隻知道她是皓宇少爺的朋友，可僅憑如此，也很難讓人去相信她，衆人免不了多心。</p>
救死人？如何救？借屍還魂還是以命換命？</p>
顯然，在季家人心裏，并沒有人相信簡艾。</p>
可簡艾并不介意，因爲如果今天不是箫鸩親口說出能救，換做别人，她也不信。</p>
所以她對于季家衆人的反應心存理解，尤其是這些人此時還沉浸在悲痛之中。</p>
“二爺爺，你帶着大家先去客廳吧。”這時，季皓宇發話了。</p>
季家二爺是老爺子的親弟弟，也有六十高齡了。聞言，不禁看着季皓宇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皓宇……這……”</p>
“去吧。”季皓宇再一次開口：“已經沒有比現在更壞的結果了。”</p>
這話，聽上去格外傷感。</p>
是啊，人都已經走了，不論簡艾做什麽，還能有比這個結果更壞的結果嗎？</p>
見季皓宇執意相信他的朋友，季家二爺終究是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對着其他人道：“大家先下去吧。”</p>
話落，季家二爺還深深的看了一眼簡艾，似是想要用目光将她看透。</p>
然而，簡艾自己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又怎麽會讓别人看出來什麽？</p>
其他人也沒有多言，紛紛跟着二爺下了樓，季皓宇輕輕的拍了拍季皓雪，語氣放輕了道：“皓雪，你也去吧。”</p>
“嗯。”季皓雪從鼻息間發出一聲嗚咽，抹着眼淚也跟了上去。</p>
至此，走廊上便隻剩下簡艾和季皓宇兩個人了。</p>
四目相對，季皓宇面對簡艾，身上那身堅硬的外殼陡然卸下，無聲間，隻見季皓宇步伐沉重的走到簡艾面前，微微附身，緩緩的将她抱住。</p>
這一刻，季皓宇是柔軟且易碎的，也似是隻有在這一刻，簡艾才真的感受到了季老的死對于季皓宇而言帶來的打擊和傷害。</p>
擡手，簡艾反手抱住他，脆弱的季皓宇讓她生出無限的心疼，這個平日裏看起來桀骜不羁的男人，竟是把最最人性的那一面在她的面前暴露。</p>
這是對于她的信任……以及愛。</p>
此時此刻，簡艾難過着季皓宇的難過，傷心着季皓宇的傷心。她甚至覺得，如果能夠，她願意和季皓宇一起面對和承擔這份失去親人的痛苦，隻要他能好過一點。</p>
想到這，簡艾抱着季皓宇的手微微用了用力，似是在無聲之中給他傳遞一些力量。</p>
她想告訴他，不論何時，都還有她站在身邊。</p>
感受到簡艾無聲的安撫，季皓宇一直緊繃着的身體稍有舒緩。</p>
季老的卧室，落地窗的正對面是近郊不遠處的一座山，時至冬季，山間白雪皚皚，草木枯零。</p>
箫鸩站在窗前，目光遠眺看着對面的山頭，身後，季老依舊躺在床上，而稚童正在親自動手在床邊擺放蠟燭。</p>
那蠟燭圍繞着床沿，足有二十九根，稚童将其一一點燃之後，便擡頭對着箫鸩說到：“箫鸩大哥，擺好了。”</p>
聞言，箫鸩回過頭看了一眼，繼而回身來到床邊，隻見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紅色的布袋。</p>
那布袋像是古時候的錦囊，隻是稍大一些。打開，裏面一共有三張符紙。</p>
這符紙上畫着奇怪的字符，箫鸩自己也看不懂，唯一認識的，是這三張符紙的中心處，分别寫着三個繁體字。</p>
天、地、人。</p>
箫鸩将天字符紙擺放在季老的頭頂，地字符紙擺放在季老的腳下，最後一張人字符紙，則擺放在了季老心口偏下的位置。</p>
如此，一切準備都已經就緒，看上去并不繁瑣，看這架勢，像是某種迷信的法陣。</p>
“箫鸩大哥，這莫不是就是華夏的勾魂術？”稚童不禁開口說到。</p>
稚童不是華夏人，但是對于華夏的古老鬼怪之說也略有耳聞，甚至也看過不少華夏的電影，裏面嘗嘗出現這類點蠟貼符的事情，多半是用來勾魂的。</p>
箫鸩面色微沉，聞言不禁道：“這世上本無勾魂一說。”</p>
“那這……”稚童有些不明白了。</p>
何止他不明白，箫鸩也不明白，隻聞箫鸩說到：“我也不知，或許這本就不是你我能參透的，時間差不多了，關燈吧。”</p>
稚童聞言便沒有再多問，走到房間門旁将屋内的燈關了上。</p>
即便如此，二十九枚蠟燭的光亮也足以照亮整個卧室，箫鸩又走到窗前，眺望遠方的山頭。</p>
山頭之上，白雪堆積，而此時，正對季家大宅方向，一黑袍遮面的人影立在枯樹之間。</p>
這人影異常高大，但除此之外，卻再看不出黑袍之下的任何特征，唯獨他露出的蒼白右手，握着一根金屬制成的權杖。</p>
黑袍人身旁還站着一個看上去八九歲的小女童，女童紮着兩個羊角辮，在這天寒地凍的夜晚卻隻穿着一身極爲單薄的衣衫，且看上去絲毫不覺得冷。</p>
“先生，燈滅了。”</p>
兩人一直看着山下季宅的方向，且目光一直鎖定在季老卧室的位置，見燈滅亮起燭光，那小女孩不禁開口說到。</p>
黑袍人見狀，不禁開口發出一聲低沉的聲音：“開始吧。”</p>
“是。”小女孩微微點頭。</p>
而後便看見黑袍人直接席地而坐，那小女孩拿出六道符紙，分别擺放在黑袍人周圍特定的位置。</p>
沒有多餘花裏胡哨的東西，黑袍人已是一揮手，那握在手中的權杖竟是憑空漂浮在了他的面前。</p>
雙目緊閉，黑袍人口中開始念念有詞，發出一陣陣低沉撞耳的聲音，那聲音的内容極爲古老，是一種從沒有人聽到過的語言。</p>
小女孩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目光之中流露着些許擔心，并不時的看向山下燈火通明的季家莊園。</p>
不多時，黑袍人原本合十的雙手突然大張，那一把飄在面前的權杖竟是一分爲六，六根權杖圍繞着黑袍人開始飛速旋轉起來。</p>
而同時，季老床邊燃起的蠟燭，也開始如風吹一般不停搖曳，燭光忽明忽暗，似有覆滅之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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