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陽看着這頭在空中自由撒歡的禦獸,相比于之前那頭,少了許多野性暴戾霸道的氣勢,卻多了靈動自由迅捷的意味。
再想到這頭禦獸具體的孵化過程,最初是由自己腦海中構想的雙翅猛虎神形爲引,身爲一個求道者的本能,他開始琢磨起禦獸蛋孵化的具體原理。
“這枚禦獸蛋中本身就有一頭待孵化的雙翅猛虎,我的心意念頭隻相當于一個開門前對密碼的作用,密碼吻合,人與禦獸之間這才建立起初步的聯系,再以鮮血爲引,将這種聯系更進一步的加強、固化?”
“又或者,這枚禦獸蛋更類似于一個适合雙翅猛虎孵化顯形的溫床,一個培養基,是我的心意念頭才賦予了雙翅猛虎以真正的意義,我的血液也是它得以誕生這具身體的關鍵……靈魂是我賦予的,肉身也是我賦予的,也隻有如此,才能真正讓兩個生命宛如一個生命,從某種意義上說,禦主與禦獸之間确實就是個一而二、二而一的關系。
如此一來,也就能夠解釋同一枚禦獸蛋,孵化出來的雙翅猛虎風格差異爲何如此之大,因爲除了禦獸蛋,我本身的心意念頭也是這枚禦獸蛋得以孵化的重要因素。
這頭雙翅猛虎體内,有很大一部分生命信息的源頭來自于我!”
這兩個不同的念頭在他心中交鋒,他不由得看向另一枚源自于長獠巨猿的禦獸蛋,忽然有股想要将它打碎看一看的沖動。
當這樣的念頭才從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大恐懼忽然就降臨到心頭。
他心中一警,立刻将這念頭打碎,那股大恐懼如同莫名而來一般,立刻就莫名消失,好似從沒出現過。
仿佛剛才那短暫一瞬的感受隻是個人的幻覺。
他當然不會認爲這是幻覺,而是心中暗暗思忖:“毀滅禦獸蛋這種事情,在這個世界是絕對禁忌嗎?”
他壓根就沒采取行動,不過就是起了個念頭而已,世界的反應就這麽強烈。
敏感得過分。
不過,這至少驗證了一件事:禦獸蛋這個在神禦世界再普遍不過的玩意兒,很可能蘊藏着這個世界最根本的秘密。
正在這時,他感受到身側傳來一陣異樣的感覺,隻見那剛孵化出來原本在空中四處翻飛撒歡的雙翅大貓已經安靜了下來,落在了自己身側,前肢低伏,用毛茸茸的腦袋磨蹭自己的手肘。
他立刻将心中那些念頭抛開,仿佛是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驅動,看着這湊到身前的腦袋,他很自然的便伸手按在了大貓腦袋上,輕輕的撸了起來。看着大貓在自己的努力下露出惬意慵懶的神色,他心中也升起一股快樂,甚至無師自通,很快便根據它微表情的變化調整着手掌的按壓力道與運動軌迹。
這一撸就沒能停下來,一人一貓都忘了時間,直到金陽的肚子傳來咕咕輕響,金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狀态現在已經有這麽糟糕了。
大貓也不情願的睜大了眼睛,肚腹收縮鼓脹間,發出一道充滿威嚴、仿佛悶雷一般的吼叫,它便潇灑的轉身,四肢一伏一蹬,身形騰躍在空中,然後雙翅猛烈扇動,身形便如離弦之箭飛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他視線之内。
金陽站在原地,便如同被抛棄的深閨怨婦,除了站在那裏擡頭仰望,感覺什麽都做不了。
不過,他也沒有等太久,那消失的大貓就以歸來,帶着不菲的收獲。
嘴中叼着一根從某棵大樹上硬咬下來的樹枝,上面挂着十幾顆比成人拳頭還大的紅色果實,而它的一雙前肢卻抓着一頭幾乎比它身形本身更大一圈、還在滴血掙紮的野獸。
咚——
它先将野獸松開,砸在地上,這才叼着水果緩步來到金陽身前,它的眼神看向他,無需更多的交流,金陽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摘了一顆用手稍微了擦了擦便咬了上去,咔嚓清脆,鮮甜可口,飽滿多汁,野果的美味甚至有些超出了他的期待,他原本想的是,隻要能入口,沒毒,就行了。
他一邊吃着,還忍不住對雙翅大貓豎起了拇指,表示他由衷的贊歎。
雙翅大貓得意的輕吼了一嗓子,這才步态悠閑從容的來到那頭野獸旁邊,低頭進食起來。
這次沒有任何言語交流的覓食行動,讓他稍微明白禦主與禦獸之間的心意交流高效到了何種程度。
當他感覺到饑餓,迫切的想要進食,雙翅大貓立刻行動起來,而他也第一時間明白了他要做什麽。
而後,他立刻又想到,現在自己又渴又餓,此處又沒有水源柴火,更沒有生火之物,若是大貓給自己獵來一頭還在滋滋飙血的野獸自己該怎麽辦,湊上去生吃嗎?
“最好是能夠直接入口的東西。”他當時心中如此想。
然後,天生獵手的大貓便特意爲他摘了一整枝的可口水果回來。
一口氣幹了八九顆水果,直到把肚子撐得脹鼓鼓的,金陽這才停止了進食。
而大貓早已将整頭野獸吞進了肚子,相比于進食之前,身材沒有任何變化,讓人很懷疑那頭野獸到底被它吃到哪裏去了。
金陽脫下身上的外套,将剩下那枚禦獸蛋和剩餘的水果一起包在了裏面。
注意到身上所有衣服都污穢不堪,他計劃着等遇到水源處一定要收拾一下。
而雙翅大貓在這時已經走到他身邊,眼神對他示意。
金陽看着它那高不過三四十公分,頭尾整體長度也才一米有餘的“小身闆”,很有些過意不去,卻還是跨步騎了上去,坐在大貓翅膀前方,雙腿夾在它肩頸位偏下的位置,要想坐上去,雙腿還得如紮馬步般微微下蹲才行,大貓那虎頭虎腦的小腦袋就露在他雙腿前方,這模樣看起來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雙翅大貓四肢再次下伏,比之前那次起跳飛空前伏得更深更低,似要借此獲得更大的起飛初力。
饒是如此,當它四肢猛蹬騰空後,依然猛烈的搖晃了一陣,雙翅大貓這才載着他在離地三四米高的叢林内低空飛行起來。
他這身體的實力,勉強站在内壯初期的門檻上,想要走出這片叢林就是個極其恐怖的挑戰。
而雙翅大貓的實力卻堪比練氣境中後期,而且還是天生便能飛行的那種。
他倆選擇的方向,大方向是那影帝影後離開的方向,不過,爲了避免有可能的遭遇,方向上還是稍微錯開了一些角度。谷樦
直到此時,從創生這具身體後心态、身體都一刻不得閑的他終于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感覺到一陣徹底的放松。
也是直到這時,他才把自己的注意力凝聚在念頭深處。
在這裏,有三百六十五點淡淡星輝照耀,随着他心意連接進來,在叢林中低空飛行的一人一獸還是保持着原來的飛行不變,以他們的視角,周圍也沒有任何變化,可在周邊環境看來,他們這一人一貓卻一點點“淡去”,不是消失不見,更像是更深的融入進這個背景之中一般。
當他念頭剛一進來,便聽到金宓的聲音從這片星空響起:“老祖,剛才見你被困在溶洞地底,可真是急死我們了!”
哪怕隻是心意進入,金陽也忍不住老臉一紅,心中發燙,這事歸根到底,是他自己考慮不周,既然已經成功爬了出來,他想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可惜,還有這麽多雙眼睛幫他看着。
所以,未免尴尬,他也隻能略有些生硬的岔開話題,以考校的口吻道:“怎麽樣,你們也跟着我看了這許多,有沒有什麽感想?可有看出些什麽?”
仿佛捧哏一般,郝南的聲音适時響起,卻是問道:
“老祖,我還真有一個疑惑……不是說這些大世界之所以能夠與咱們相遇,都是因爲咱們藍星世界有與之相近的道路相呼應嗎?
可這個神禦世界,我還真沒看出是受了藍星世界的哪條道路的吸引。
我一開始下意識的以爲是馭獸師這條路,可仔細想想,無論是其規模體量還是其層次級别,都遠不足以達到這樣的效果才是。
可是,我仔細把藍星世界各陣營的道路都想了一遍,好像除了咱們炎夏的馭獸師還多多少少沾了點邊之外,其他陣營似乎連沾邊的都不多……那這神禦世界又是因何被吸引過來的呢?”
金陽道:
“在這次受培訓之前,我的想法其實和你差不多,以爲神禦世界應該是受了馭獸師的牽引,現在我倒是想得更明白了,這僅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因素。
你們難道不覺得,這禦獸和咱們與本命法器之間的定位有些許神似嗎?
當然,這依然隻是衆多因素中的一個。
在這兩個因素之外,其實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因素,才是使這世界與咱們相遇的最主要的原因。”
“還有什麽因素?”金宓好奇的問。
金陽道:
“你們首先要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藍星某種道路發展到一定規模對其他世界産生吸引力,這是量變引起質變,規模足夠大的螢火聚在一起産生了宛如皓月一般的燈塔效果,這是一種方式。
還有一種你們可曾想過,根本不需要太大的數量規模,隻要其本身就堪比皓月甚至更加明亮,那自然也會産生同樣效果。”
“有一個顯而易見,可又很容易被大家忽略的點。”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似乎在醞釀某種情緒,這才壓低聲音道:
“咱們的人道神龍,你們都知道的吧,據說祂之所以能夠那麽早的覺醒,甚至能夠覺醒成爲現在這樣的形态,炎夏人道之氣本身的孕育當然是一個方面,可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九州之主的參與!
你們再想想九州之主這些年與炎夏神龍之間的關系,再看看此界禦主與禦獸之間的關系,是不是有種濃烈的神似感呢?!”
“啊,這!”
“居然還能這樣!”
“好像……還真是如此!”
“……”
随着他親手揭開這層面紗,其他那些潛水黨也都忍不住紛紛出聲,若非考慮到這是金陽老祖的念頭深處,哪會這般矜持,至少也得是以“卧槽”鎮場才能表達這一刻心情的激蕩。
金陽想的卻是,這樣的猛料抛下去,應該能夠把自己之前的那番狼狽從他們心頭稍稍炸散了吧?
他輕咳一聲,最後交代道:“好了,外面還在趕路,我不能在這待太久,得出去了。”
他就這麽騎在雙翅大貓身上,晝行夜伏,此界過了十天時間,而若以他念頭深處周天星盤記錄的藍星時間爲參照則是十五天之後,在晝夜交替之時,趴在雙翅大貓身上的他終于遠遠看到了一山坳深處有零星從炊煙升起。
也是在這個時間點前後。
當初雙翅猛虎與長獠巨猿、三眼巨狼交戰之地。
天空之中,一頭身長将近百米的巨蛇,沒有翅膀,自如的在空中爬行,它的掠行軌迹看上去仿佛是非常随意的弧形,身體左右盤旋用力,可這卻絲毫沒有耽誤它行進的速度,仿佛如同在天空中以之形行走的閃電,從細若一點到在天空徹底展露出近百米長的霸氣身影,也不過是眨眼的時間。
當它來到這交戰之地上空,俯沖而下,身形迅速縮小,當它腦袋帶起狂風幾乎抵到地面的時候,左右叢林如同經曆了一場風災,它的身形已經縮小到不足十米,一個面容粗豪的男子手中提死狗般一左一右拎着一男一女從巨蛇身上跳了下來。
他将這一男一女直接扔在地上,沉聲問:“就是這裏?”
那一男一女正是當日謀害了那位青年的影帝影後,身上并無任何可見的傷勢,可臉上卻完全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聽到他的問話,除了眼波閃動,連點頭都無法做到。
巨大的蛇尾如同鐵鍬般插入土中。
很快,一個生十米,直徑超過十米的深坑被它小心的掏了出來。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