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需要你把口子全部大開,能有一條縫就好,我的目的也不是要把他們全部放出去,最主要的還是希望借此引導、轉移,把即将在鬥武焱天内部白白消耗掉的力量找個更合适的宣洩渠道。”
“我相信,隻要不過量,适當的交流互通,對九州仙道的發展也是有益無害的,你們那麽熱心于将他們送往其他世界曆練,哪怕有着不小的生命危險也不顧,目的不也是如此嗎?
這打開的口子完全可以是雙向的,鬥武焱天的武者可以進入九州,九州仙道修者同樣也可以進入鬥武焱天,我相信,對他們來說,進入此界能得的收獲一點都不會比穿越去其他世界少。
而且,背後有咱們存在,完全不用擔心他們有甚麽安全問題,這對咱們雙方來說,都是好事。”
聽了他的想法,姜不苦心中冒出兩個念頭。
一個是“交換生”。
在次之前,九州與鬥武焱天之間的交流通道是完全關閉的,就像有一層“殼”覆在鬥武焱天之外,遮蔽了雙方的交流往來。
對鬥武焱天之主來說,以前這是一種保護,現在卻已經成了一種束縛。
但徹底破除這層殼姜不苦第一個不同意,這會沖毀九州來之不易的仙道之根,顯然,鬥武焱天之主也明白這點,所以,他便想根據九州現有的“承載力”開一個大小合适的口子,在不對九州仙道發展産生負面沖擊的情況下,盡可能的将鬥武焱天之内的“壓力”宣洩出來,九州還能夠以此爲參照,反向往鬥武焱天安排同等數量、同等質量的仙道修士。
第二個念頭便是“鲶魚”。
這些互相進入對方“主場大本營”的交換生們,就像是被故意放進去的鲶魚。
隻要控制好度,彼此可互相砥砺,互爲磨刀石。
而這個度該如何控制,隻要他們倆此刻議妥談好,還不是念動之間的事。
若是如此,這也未嘗不是一個對雙方都好的辦法。
于鬥武焱天而言,因爲此界受限于九州的上限,最大限度便隻能解封到現在這種程度,若将當下鬥武焱天所能承載的極限武力定爲“100”,這個指标是無法超越的。
新的武力誕生必然是建立在舊的武力消亡的基礎上,于世界内的個體而言,大概也就是競争變得更激烈些,上升通道變得更艱難些,但除此之外,似乎并無太多的不同。
可于鬥武焱天之主而言,這樣的更替沒有任何意義,因爲沒有成長。
若依了他現在的想法,則可以将一部分“武力”放在九州,這相當于他在滿值100的基礎上找到了新的儲蓄“武力”的所在,他能調用的武力就變成了“100+九州部分”。
于九州仙道而言,最大的價值卻是能夠在這種碰撞磨砺之中加速仙道體系的成熟,快速漲經驗。
見了姜不苦的态度,鬥武焱天之主放心了,便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他看了看腳下的鬥武焱天,道:
“當初和我一起分裂鬥武世界,各攜部分殘界分投各界,隻以當下的境遇來說,我這個主謀卻是混得最慘的。
爲了配合當初你那還處于原始雛形階段的内景仙天,已經殘破不堪的世界還被持續的‘修枝去葉’,砍掉了很多。
更别說因爲世界限制的存在,包括我在内,大量實力超限的強者,真身至今不得不主動沉睡,現在這世界對我來說反倒像是個冰封我的棺材。”
“若隻是爲了這般局面,我何必做此選擇?!”
言下之意,我的付出很大,犧牲也很多。
聽他這麽說,姜不苦就隐約明白他的意圖了。
果然,鬥武焱天之主很快便道:
“你承諾與我一個獨屬于我的世界,這自是一個理由,可若這個世界僅是如此,其實也并無太大吸引力。
真正吸引我的,是這裏是諸界中唯一‘四通八達’的所在,能夠輕易偷潛進入其他世界。
現在,這方世界的内務也處置得差不多了,我想當初你對我的承諾也可以兌現了。”
什麽承諾?
當然是開放“路權”,允許鬥武焱天武者也能借助九州的獨特優勢,穿越進入其他世界。
當初,真正讓焱域領主下定決心的是姜不苦最後畫的那張大餅。
一方面,借助九州的地利,讓鬥武焱天的武者可以穿越進入其他世界,推行獨屬于鬥武焱天的武道,這是播種,所謂布武諸界;
另一方面,将那些分投諸界、已經逐漸在各界紮根下來的分屬各鬥武領主的武道慢慢收攏回來,這叫“認祖歸宗”。
若鬥武焱天能夠做到這兩點,甚至隻需要做成這兩點中的任意一點,鬥武焱天才算是真的活了過來。
鬥武焱天能夠借助這些新入的養分,持續成長,不斷進步!
而鬥武焱天之主,也可借此更進一步,甚至更進數步。
所以,他現在提起此事,提醒他遵守約定,姜不苦并不意外,他早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
他也從來沒想過在這件事上賴賬——當然,他也不敢。
真正讓他覺得有些棘手的,是這一天來得太早了些。
當然,對鬥武焱天之主來說,這是事涉根本之事,穩固了後院,将殘界打磨成鬥武焱天之後,他是一刻都不想多等的。
之所以沒有主動去尋他,而是等他這次從家門口過時才提及此事,已經是非常有耐心了,也是對他的一種體諒,知道現在九州處于與諸界賭局的關鍵時期,再加上他們這個層次的強者的時間觀念有些不同,這才顯得沒那麽心急火燎,但這次姜不苦主動從他家門口過,他也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逮着機會便說了出來。
未免過于生硬,給人一種索債的錯覺,他還想鋪墊了一番,先是表明現在的窘境——家裏已經非常擠了,我家人多,現在已經快要住不下,得開始通過殘酷的内部競争上位了,然後又是付出又是犧牲。
可以說,以鬥武焱天之主一貫以來的驕傲,能夠将姿态放得如此之底,這真的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鋪陳到這一步,戲也做到這一步,他姜不苦還能拒絕嗎?
當然不能。
他心裏的小九九是,一枝獨秀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也唯有如此,在最能彰顯他這個平台提供者的價值。
所以,他原本心中所想,承兌兌現當然是必須的,但時機嘛就得仔細研究研究,最好是能有幾個類似于鬥武焱天這般的内景仙天一起。
可他也沒想到内景仙天這麽難搞,現在拿得出手的依然隻有鬥武焱天這一家,其他都還在胚胎裏呢,現在就扣扳機發令起跑,本來就底蘊非凡的鬥武焱天還不得直接飛起來!
彼時,便是再有新的内景仙天出現,鬥武焱天也将是獨一檔,“豔壓群芳”的存在。
這對于想把整個内景仙天的掌控權牢牢拽在手中的姜不苦來說,這就是個巨大的隐患的。
彼時,人家若是高興,還能把他當成有名無實的“周天子”,若是不高興,那他就什麽也不是。
當然,姜不苦承認,自己這是直接把局面往最壞的方向推演的結果,也可能不會那麽糟糕,不過,他當然更願意一個确切的答案。
面對一臉誠懇的鬥武焱天之主,姜不苦心想,我現在要是給他打馬虎眼他會不會給我發飙?
當然,這種事也就心裏想想樂呵樂呵就了,好不容易和對方建立起了現在這種關系,一手把它毀了撕了,難道很好玩嗎。
所以,他先是果斷點頭:“可以。”
在關鍵問題上的明确表态,讓鬥武焱天之主那顯得有些過分鄭重的表情立刻和緩下來。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姜不苦立刻補充道。
鬥武焱天之主已經放松下來的神色又稍稍提了起來,卻還是笑着問:“什麽要求?”
“開放鬥武焱天穿越諸界的權限可以,但卻應該由諸天研管辦統一調度安排,不能自行其是。”姜不苦态度明确道。
鬥武焱天之主挂在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最後一臉嚴肅的看着姜不苦:“這是要把鬥武焱天收編嗎?”
姜不苦立刻搖頭,他現在隐隐有些了解這家夥的脾性,絕對是個屬狗臉的主,那真的是說翻臉就能立刻翻臉的,他可不敢吊胃口賣關子,解釋道:
“不是收編,各方面你們都是獨立的,但在穿越的安排上,我堅持必須有一個統一調度、合理安排的機制。
其他世界不是任由咱們随進随出的後花園,穿越進入其他世界是一件非常危險、随時都可能丢命的事,各方面的準備都務必妥善,能有多小心就要有多小心。
我們已經有過一次成功的大規模穿越活動,在這方面的經驗是你們欠缺的,沒錯吧?”
鬥武焱天之主點頭,這點當然沒錯。
“而且,據我了解,行你這一道的武者,都比較信奉拳頭就是真理,實力爲尊,勝者爲王,性情都比較直率,脾氣……都有些暴烈。對吧?”
這也沒錯,鬥武焱天之主點頭,這點依然沒錯。
“可我得說,穿越去了其他世界,這種脾氣真的不行,得學會夾着尾巴做人,若這點不做改變,那鬥武焱天的武者穿去他界就不是布道播種,而純是跨界送人頭上門。”
姜不苦似乎尤嫌這話力度不夠,繼續加碼道:
“所以,學不會夾着尾巴做人,我真不建議貿然穿越,若不然,這就是一個比較新奇的自殺方式而已。”
夾着尾巴做人……這對鬥武焱天的武者來說,其實真的很難,或者說,所有出身與鬥武世界的武者,都多多少少有這方面的毛病,此界武道尤其講求一個“念頭通達”。
他們可以因爲這個理由,做出很多在外人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
比如動辄滅人滿門,感覺滅人滿門和吃飯喝水一般尋常,而這種事很可能還是此界道德中公認的“好人”、“善良人”做出來的,這才是最不可思議的地方。
若是念頭不通暢,當事人卻選擇主動抑制而不去纾解,那麽當事人的實力,各方面的水準都會嚴重下降。
做一個隐忍克制的好人,十成武力最多隻能發揮出八九成威能出來。
做一個動辄滅人滿門的通透人,十成武力輕易便能完全發揮,甚至十二成超常發揮,經常都可爆種,絕地翻盤。
你是武者你怎麽選?
這是獨屬于鬥武世界的特殊風氣,這也是“鬥”在“武”前的原因。
若所有人都如此,當然沒問題,最多隻能怪這個世界的畫風有些怪,可若以這種脾性穿越去其他世界,真的很容易就沒命。
姜不苦甚至覺得,其受當地人厭憎的程度一點都不會比深淵種差。
姜不苦将這些考慮一一點出來,問:“我這麽說,你沒有意見吧?”
鬥武焱天之主神色有些陰翳,可這依然是事實,他沒辦法否認。
他卻反問道:“難道,這些問題在納入諸天研管辦統一調度管理後就可以解決了?”
雖然是個問題,但他臉上擺明了不相信。
姜不苦卻點頭:“對,隻要在穿越前聽從諸天研管辦的統一調度和管理,就可以輕松解決這個問題。”
見他不信,姜不苦笑着問:“你對藍星之前的曆史文化有了解嗎?”
鬥武焱天之主面無表情的道:“不了解。”
姜不苦道:“藍星天變之前有一段時間,社會風氣非常追捧流量小花、流量鮮肉,個個都被包裝打造成全民熱捧的完美偶像,可他們骨子裏,性情卻都是非常惡劣的。”
他心中還補充道:“其受厭憎程度絕不會比你們鬥武世界的武夫差。”
“可除了少數爆雷的,其他都立得很穩,你知道爲什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