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從宏觀的角度看,炎夏從全局視野出發,通過宏觀調控,始終确保哪怕異世侵入者的總體戰力在快速壯大,依然能夠穩穩掌控住局面。
凡炎夏龍氣所及疆域,空間通道都被牢牢的封鎖鎮壓。
但就每一個體而言,就像是在滾滾奔流的河道裏,始終不停的奮力劃水,逆流而上。
别說放任會被河流沖走,就是奮力程度不夠,都随時會被順流卷走。
對很多降臨者而言,從降臨那一刻起,就始終被一種“進亦死退亦死”的壓力所籠罩。
那些奮力戰鬥在第一線的降臨者,前後經曆過三次世界晉升,自身天賦根據每次救世功勳的不同而有三次不同幅度的提升,這要求他們的實力、修爲都要有相應幅度的提升,以匹配更優秀的自己。
能夠堅挺着撐過三關的降臨者比例非常少,此界身份看着還是同一個人,内裏的降臨者身份卻已換過一茬的不在少數,就是連續被替代三次的同樣不少!
那些身在後方的非一線戰鬥降臨者,同樣不意味着安全。
此界炎夏之所以能夠取得這麽大的戰果,非隻一線戰鬥者的功勞,而是有賴于炎夏的宏觀調控、全局優化,将每一個人,哪怕是沒有踏入修行之路的普通人,也盡可能将其力量融彙此中。
這是炎夏所有人的共同付出,才奠定了如今局面。
特别是那些修行者,無論是降臨者還是非降臨者,無論是在戰鬥第一線還是在後方,是他們的共同作用才促成了這樣的局面。
所以,救世功勳非隻一線戰鬥者才能獲得,也非隻降臨者才能獲得,甚至非隻有修爲者才能獲得。
另一方面,同樣是源于宏觀調控、全局優化的思路,在第一線戰鬥者不會始終在第一線,在後方做輔助後勤的也不會一直苟在後方,會經常性的對每一個人進行有針對性的流轉調動。
理論上,每一個體,都有均等發光發熱的機會。
這包含了兩層意思,一是對每個降臨者而言,另一個是對每一個被不同降臨者共同經營的此界身份而言,在這個充滿變數的時代,隻需要幾個月時間,就有可能完成一場脫胎換骨般的蛻變,從一個平平無奇之人變成此界支柱之一。
當然,這意義反過來同樣成立,也可能從原本掌握很多話語權的一方小霸變成一個無足輕重之人。
哪怕姜不苦将大半精力都用在對炎夏龍氣和此界星球的感應互通上,剩下的精力還要代入炎夏龍氣的角度從全局審視現有風水大陣的利弊,與除風水修士之外的其他降臨者交流很少,但他卻依然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種變化。
最開始,除他之外,鮮有武尊級強者會選擇來工地現場扛鋤,而每一個做出這種選擇的武尊,都有着極強的話語權與号召力。
可自從八月之後,武尊的數量就開始多了起來,大多都是陌生的新面孔,是從大宗師境界升上來的,而那些老面孔的武尊,則開始陸續流轉去了他處,不同的是,有的實力有了突破,有的則在原地踏步或是進步不足,從其表現出的一些習慣和氣息的不同,可以看出他們已經被其他降臨者替代。
不僅武尊的數量增多,大宗師、宗師、先天武師的數量比例也越來越多,曾經話語權極重的武尊,現在隻能算是頗有分量的高層,真正掌握話語權的,除非擁有特殊專長,基本都有着大尊級實力打底,至于這些“角色”内裏到底換了多少茬降臨者,那就真的隻有天知道。
這種顯而易見的變化,讓所有事情的推進效率都遠比預期更快,日勝一日!
與之相對的,世界成長的節奏始終居高不下,異世侵入的壓力面對不斷成長的世界,依然越來越大。
這帶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好處,那就是炎夏正在同步推行的全球一體戰略。
因爲合道之靈的緣故,祂們不耐煩此界藍星陷入族群、陣營、意識形态等不同而導緻的究極内耗之中,所以,除炎夏之外的其他陣營勢力,所有力量者不予任何區分,全用炎夏降臨者替代之。
這直接從源頭上掐滅了很多隐患,也讓炎夏的全球一體戰略少了許多波折。
可這并不意味着炎夏王師一至,他們就會帶領所轄疆域及子民一起,融入炎夏的懷抱之中。
縱觀全球任何一個陣營勢力,力量者與普通人的比例都低于百分之一。
雖然毫無疑問,在任何一個陣營之内,力量者都是絕對的核心,任何一個陣營勢力,都是普通人圍繞力量者建立起來的,而不是反過來。
可這并不意味着在這個時候所有力量者振臂高呼“咱們都投了炎夏吧”,其他普通人就毫無反抗意識的盲從跟随。
特别是很多陣營勢力爲了強化統治,曾經的那些當權者們都不約而同的做了兩個選擇。
一是對除他們之外的陣營勢力進行污名化、邪惡化的宣傳,好像除了他們自己是美光正的化身,其他陣營勢力都是罪惡的,甚至導緻世界變成如此模樣的元兇;
二是從各方面強化本陣營宗教信仰及神祇的存在,這既能給對未知的未來充滿惶恐的人們以心靈的寄托和安危,還能給他們以共同的紐帶和彼此認同,增強陣營凝聚力。
當這兩種宣傳在各陣營之内持續了兩三百年時間,成爲大多普通民衆心中根深蒂固的認知後,若是某一日高層全都不假思索的号召大家舍棄遵循了幾百年的祖制傳統,全面融入炎夏體制,哪怕他們不知道降臨者這回事,也會立刻得出相似的結論:咱們的領導高層全被炎夏換腦了!
對很多人來說,這根本就是另一種末日的呈現方式!
這必然讓炎夏之外其他陣營的社會秩序出現斷崖式崩壞,這不是高舉刀劍,強力鎮壓可以緩解,甚至,越是如此,亂象會越發嚴重。
而炎夏推動全球一體戰略,爲的是整合全球力量,使其最大化的發揮出來,若是反倒讓全球局勢先一步崩壞,那這個全球一體就沒有任何意義。
從這個角度來說,于全球各陣營出現的空間通道,且随着世界晉升而越來越強大的異世入侵軍團,簡直就是炎夏戰略的開路先鋒。
世界快速成長,異世入侵的威脅程度日勝于一日,哪怕身在其他陣營内的降臨者依然遵循着追不上世界進度就要被替換的規則,可沒有一個統一的、站在宏觀層面調度的組織,更沒有充裕的、可以左右騰挪的富餘力量,哪怕他們的努力程度與炎夏降臨者相同,作爲個體的他們的成長幅度也比不炎夏同行差,可整體局勢的崩壞,依然無法阻止。
這是有組織與沒組織的區别。
在世界級的災難面前,個人的作用被削弱到了極點。
對于這些陣營勢力來說,因爲炎夏的過分優秀,末日浩劫的進程遠比真實曆史快了太多,原本應該在數年甚至十幾年中才能出現的災變烈度,在短短幾個月就達到了。
哪怕掌握強大力量的降臨者們的天賦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單以天賦論,并不弱于十幾年後的那些真實曆史中的人們,而那些普通人中,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具備了獲得力量的天賦,但這被壓縮擠掉的十幾年本身,就是他們最大的欠缺。
短短幾個月時間,龐大的以千億計的人類社會擁有着強大無比的慣性,這點時間根本來不及完成姿态的重新調整,所以,從效果上看,就顯得非常糟亂。
及時完成了内部調整,有着充足而強大富餘力量的炎夏是此時此刻這顆星球上唯一有能力将這亂象梳理整饬的勢力。
已經團成巨大雪球的炎夏并不急于求成,反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節奏,直到當地社會秩序在異世入侵的逼壓下将崩而未崩、将亂而未亂之際,這才如天神般降臨,扳回與異世入侵對抗的強弱局勢的同時,還迅速完成對當地社會的深入改造。
當那些民衆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熟悉的領導高層,有一大半都已“迫于無奈”被調往他處——這是請求以炎夏爲核心組建的國際組織施以援手必須答應得條件,取而代之的是以炎夏人爲主、混雜以其他各色人種(其實都是降臨者)組成的新核心。
雖然沒有任何明确的禁止他們宗教活動和信仰的命令,那這類活動必不可少的核心人員十去八九,沒人主持,也沒人召開,再加上在炎夏的經驗指導下,每個人的力量都被更充分的調動起來,每一天都被各種充滿了意義和必要性的事務所包圍。
原本的宗教和信仰在這種觸及社會方方面面的改造之下,如同萬載玄冰,悄悄的松動、慢慢的融化,而炎夏化也在這種日複一日的更替中潛移默化。
這一切,反饋到姜不苦的感知中,就是炎夏龍氣的觸角延伸到了更遠的區域。
當然,炎夏龍氣延伸到某處,和将某處徹底消化,完全炎夏化不是一回事,要想達到這一步,還需要時間的緩緩磨合。
炎夏龍氣的規模、品質、流轉的效率,也完全無法與炎夏轄境之内相比。
但這些卻全都是嶄新的源頭,每多一處,都是炎夏龍氣的開疆拓土。
代表着炎夏這顆雪球還在越滾越大。
十一月初,世界上限并沒有繼續晉升,但高天賦者的比例卻有提升,這似乎意味着世界在爲一次更關鍵的晉升積蓄着;
十一月底,炎夏龍氣開始遍布全球所有陸疆之地,整個世界島自不必說,還包括在一次次擴增中與世界島接壤的源大陸和新大陸,包括孤處于海洋深處,早成爲各種妖獸蠻獸樂園的古洋洲。
全都有炎夏龍氣在彼處紮根滋生!
炎夏的全球一體化戰略目标完成,剩下的便是在此基礎上更多耐心、更長時間的消化磨合。
也是這時,通過思感根須,姜不苦發現那在地殼層之下無垠信息海洋中遊弋的炎夏之龍,更多了幾分靈動,遊弋的姿态也變得更加鮮活生動。
十二月初,世界上限依然沒有繼續提升,高天賦者的比例則進一步增多,世界在繼續積蓄着,就像在一點點壓縮的彈簧,等待那最關鍵的一躍。
十二月底,本就遍布所有陸疆的炎夏龍氣經過一個月的磨合消化,相比一個月之前,又壯大了一分。
也是在這時,炎夏在持續深入貫徹原來陸疆戰略的同時,開始把目光看向更遼闊的海域。
此界海域遠比陸疆更加遼闊,其中蘊藏的生機潛能同樣遠超陸疆。
在此界天變三百年間,海洋始終是所有文明陣營的禁區。
若非其中絕大部分生物都以海洋爲家,對于陸地毫無興趣,人類文明是否能在與野性獸潮的戰争中獲得最終勝利還是要畫個問号。
也是星球上人類文明退避、野性力量肆意擴張的樂園。
現在,經過三百年的滋生繁衍,哪怕世界上限接連快速晉升,也沒有絲毫的衰弱空窗期,很多海獸巨怪幾乎就是卡着世界晉升的節奏同步成長。
這不僅源于它們自身的禀賦,更因爲背後有一股龐大的意志在推動。
早在炎夏一統,炎夏龍氣誕生之前,深海之中就有野性意志誕生,也是這顆星球上唯一的類似存在。
現在則多了炎夏龍氣這個新成員。
雙方雖無交流,卻也默契的進行了分工。
一者負責陸疆,一者負責海域。
現在陸疆的秩序基本料理妥當,隻需要持續深耕即可,炎夏再将目光看向海域,在野性意志控制下的海域,情況已經不如數月之前那般從容。
那一座座在海域誕生的空間通道,就像一根根探入其中的針管,持續注射着有毒的墨汁。
這是毫無疑問的外來異物,會被廣袤海域本身強大至極的淨化能力迅速消弭。
那些實力隻在後天武者層次的炮灰侵入者,哪怕數量再多,對真正的深海獵食者來說,也不過是一口的事,隻需張嘴來回犁一遍,其自帶的過濾系統就自動将那些炮灰入侵者填入肚中。
那根本就不是侵伐,反倒是送上門的食物。
可随着入侵戰力的迅速提升,再不能這麽輕松爲之。
特别是随着十一月初和十二月初過去,世界雖然沒有再度晉升,可世界的底蘊确實變得更深了,異世入侵的戰力配置,不僅先天武師和宗師級的戰力單位增多,居于核心地位的個體戰力達到了大宗師級層次。
在這種力量的組織下,曾經異世入侵的炮灰力量完全的軍事化、軍團化,海量湧過去,哪怕是尊級海獸擋在前方,也會被淹沒。
爲了防止這些帶着劇毒的濃墨污染整個海域,混亂而混沌的野性意志出于野性直覺,采取了激烈的應對。
方法類似于妖蠻之地最初應對空間通道災變的究極版。
整個海域,所有海域生物,無論強弱,簡單的思維中都被野性意志強行植入了對異世生物的絕對仇恨。
然後,整個海域都沸騰了。
無論大小,無論強弱,無論遠近……它們舍棄了一切正常的生态活動,把滅殺空間通道中湧出異類作爲生命的第一準則,甚至是唯一信條。
祂急了!
也是從這一刻起,強弱之勢就已經扭轉。
雖然海域全面沸騰暴發出了恐怖的力量,可這卻是主動向被動滑落的肇始。
哪怕海域的本錢很厚很厚,可這也不能改變這種動作本身就是以本傷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赢了也是輸了。
海域真正強大的地方在于其完備自足的生命大循環,哪怕是最強大的海獸隕落,于海域而言都算不上多少損失,因爲很快這隕落海獸的力量就會以其他形式在這海域中再現。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要保證整個海域生态的穩定。
而現在,偏偏是受野性力量支配的海域自身破壞了這種生态穩定。
不獨這一次,野性力量解決問題的辦法從來都是這個。
早在兩百多年前與人類文明争奪星球主導權的時候,就上演過同樣的一幕,一惹到就炸毛,一炸毛就全怼上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沒有任何策略,也沒有任何理智可言,更不會去考慮可持續發展,當然,若是具備這些品質,也就不再是野性意志了。
所以,海域如此應對,現在倒是爽了,剿滅異世入侵的效率不輸給陸疆絞盡無數人腦細胞才有的應對措施,甚至還猶有過之。
可這卻真心愁壞了以蔡淵爲首的一幹人類有識之士,可惜,人類現在的力量雖然遠超三百年來任何一個時期,可對于廣袤海域,卻依然無能爲力,更無力影響野性意志在整個海域發動的自毀式反擊。
真就隻能幹着急。
哪怕他們急吼吼的沖入海域之中,也不會有任何結果。且不說野性意志本身是否可以交流,廣袤的海域之中,也不存在一個名爲野性意志的玩意兒,他們即便是把海域翻個底朝天,也無法尋找到祂,更别說與祂交流談判,勸祂改弦更張,這都是極其不現實的。
這種情勢,姜不苦自然也看在眼中,在與蔡淵往來的傳訊之中,他也能深刻理解他心中的憂慮。
下意識的,姜不苦就覺得解決問題的辦法在地殼層之下那片無垠信息海洋之中。
此刻的他,正大步行走在此星陸疆之上,不拘陣營國界,看似漫無目的,實則在追尋炎夏龍氣的腳步。
自從炎夏龍氣遍布全球所有陸疆之後,他就舍掉了具體的風水大陣布置工作,對其他人來說,自不可能如此随意來去,可他不同,事實上,他堅持扛鋤在第一線勞作數月之久,在他人眼中才是真的有些不可思議。
他現在對于炎夏龍氣的認知,已經遠超數月之前,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日趨完善的構想,而要做到這一步,則必須先找到龍首所在。
因爲炎夏龍氣始終處于流轉之中,陸疆地理方位和地殼層之下的信息海洋雖然有所對應,但這種對應的準确度卻非常差,比如你從腳下垂直下探思感根須,接觸到的下方信息海洋中,對應的很可能是百裏之外一座山,千裏之外的一條河。
所以,要想通過陸疆炎夏龍氣的流轉在下方的信息海洋中找到龍首位置頗有幾分玄學在裏面。
在縮地成寸的配合下,他的足迹已經踏遍千山萬水,他幾次都覺得這次近了,這次成了,這次必然成了,結果都隻看到一段在信息海洋中遊弋的龍軀。
這一日,在原東盟極東海濱之地。
一半意識始終停留在地殼層下信息海洋中的他,終于看到了除龍軀之外别的物事。
隻是看到的瞬間,他就确信,這就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龍首。
隻見其角似鹿、頭似駝、項似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