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本更新很快,隻需半小時就能搞定一個,他發現,現在也是對整個星環進行版本更新的絕好時機。
大家都剛突破不久,生命躍遷,生命靈光就如同靜靜燃燒的火焰被突然澆了桶熱油,更加猛烈,在再次穩定之前,會更肆意的散發自身的“光與熱”。
以前姜不苦需要一天才能凝結一顆新星,可在這個時間段,凝結一顆全新的星點,也隻需要兩個小時左右。
而且,很多頂尖學生他平日裏根本沒有機會近距離接觸,現在這時機就太好了,最多就一牆之隔,如此良機,他怎麽能夠浪費。
他星環中的百顆星,集訓之前都來自蓬樂縣一班和二班,集訓二十天,尋找最好的目标,凝結了二十顆新星,将蓬樂縣二班最弱的二十顆替換掉,現在正是對其進行全面梳理更新的良機。
他先是從一百五十九人中選中最優的一百位作爲目标,原星環中隻有三十二顆星得以保留,包括蓬樂縣一班十二顆,集訓二十天中新收集更替的二十顆。
所以,按照他的計劃,這次行動目标是更新三十二顆星,每顆用時半小時,更替六十八顆星,每顆用時兩小時。
他仔細估算了一下時間,剛好能在福地半月閉關結束之前将這一切全部搞定。
時間緊迫,他自是一刻鍾都不願浪費。
提前做好計劃,他便在一間間木屋前遊走流連,就連困了也是倚在别人的木屋前小憩一會兒,時間一到,就去下一站。
越來越多人注意到他怪異的舉止,很多人修煉結束,或者時間到了要把木屋讓給他人,從旁人口中知道有人在房門外“陪伴”了自己兩小時,看姜不苦的眼神都變得古怪,有的直接是一副吃了翔的惡心表情。
很多人想要教訓姜不苦,可他也沒給衆人帶來任何麻煩,連根毛都沒少,而且,福地修煉機會如此難得,沒人願意将時間耗費在這種地方。
隻能由着他。
姜不苦則沉浸在持續提升進步的快美中。
突破練氣境,卻未修煉任何功法,狀态如同一張白紙,提升的天賦連一點選擇餘地都沒有,隻能是基礎性、整體性的提升。
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突破之時,人形玉色紋路沿着玄妙軌迹運轉,雖隻維持了很短時間,他卻收獲太多的啓示和領悟。
這種基礎性、整體性的提升,從長遠來看,才是最好的。
而他自己琢磨出來的那種定向提升法,隻是讓當下的修煉變得更快,從長遠來看,反而得不償失,容易讓身體“失衡”。
松軟的土地無法承載宏偉的建築,通天之塔隻會立在可載萬物的博大堅實之上。
定向天賦提升他當然也不會完全舍棄,不謀當下,談何遠方。
隻能盡量在遠方與腳下之間,兼顧取舍。
大家都在抓緊時間修煉,不想浪費在此地的一分一秒。
即便姜不苦的行爲讓很多人感覺膈應,在他并沒有對旁人修行造成實質幹擾的情況下,大家都是盡量無視。
……
這一次,恰是薛筱婧和李婉月二人木屋修煉之後的間隙。
見到姜不苦依然在做着旁人無法理解的奇葩舉動,兩人相視一眼,一起向他走去。
大家不僅都來自同一地,且與他的接觸也最多,她們比其他人更了解這家夥的秉性,他外在的行事或許常有出人意料的地方,但骨子裏卻是非常純粹的一個人,所以,她們對他的印象并不壞。
見他忽然間就走到了整個群體的對立面,若是有機會,她們還是想把他往回拉一拉。
走到姜不苦近處,李婉月直接開口道:
“姜平,突破練氣境之後你怎麽不繼續修煉了呢?
這樣的機會可是非常難得的,一旦出去,可很難再有,到時候你再修煉,可别指望還能如此突飛猛進。
而且,大家都在進步,你卻始終在練氣境初期不動,這次出去之後,你怕不是又要成爲墊底倒數的人了。”
姜不苦道:“我沒有練氣境之後的修煉功法啊,這得等我從福地出去,去府學典藏室獲取了下一階段的功法,這才可以開啓下一階段的修行啊。”
他一臉的理所應當。
卻見李婉月、薛筱婧二女忽然以看原始人類的目光看着他。
他也意識到了不妥,忙問:“怎麽?難道我說的有什麽不對?”
薛筱婧搶在李婉月之前問道:“你不知道有個東西叫智能網絡嗎?”
姜不苦道:“當然知道。”
他甚至想說,我比你們更懂網絡。
最初,在了解到智能網絡隻鱗片爪的時候,他還非常激動興奮。可在做了更進一步的了解之後,他就主動澆滅了對這事的念想,至少在近期,自己根本不用去思考這玩意兒,因爲他根本接觸不到。
首先,它的門檻很高,不是人人都能接觸進入。
要想正常進入其中,就必須分離一縷精神力進入,練氣境以下的普通人就不用想了,即便是初步完成精神觀想修行的練氣境修行者,勉強具備分離一縷精神力的能力,但對他們來說,這依然是難以承擔之重。
若是這縷精神力在裏面出現意外甚至直接“死掉”,更會對其造成深遠的負面影響。
所以,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一般情況下,築基境以上的修行者才能夠接觸到此物。
而且,并不是所有達到築基境以上的修行者就有資格進入,還有着層層門檻,層層限制。
在稍作了解之後,他就把與智能網絡相關的事情遠遠扔出了自己的生活圈,多思無益。
李婉月反問道:
“這處福地最大的作用一是讓修行者縮短積累修行的時間,二是助人更快更穩妥的突破境界。
而在突破之前,譬如我們修爲在内壯境的時候,雖然對練氣境的修行已經有了一個大略的方向。
可這裏面有兩個問題。
一是我們當時所處的層次本身,讓我們并不能真正把握自己突破之後究竟該如何走,說不定在突破之時我們對自身、對世界、對修行都有了更深層次的領悟,會對未來的方向做出一些根本性的調整。
再一個,我們并不能确知覺醒法符的屬性能力,而這在很大程度上将左右我們對具體功法的選擇,偏炎陽烈性,或者偏冰冷寒性,或者偏向生機,或者偏向鋒銳刀兵之性。
所以,在真正突破之前,未來具體高如何走,其實都是處于一個混沌狀态之中。
我們自然也不可能提前準備好突破後的功法再進入閉關——萬一不合适呢?
該勉爲其難的走一條并不完全合意的道路,還是把這次難得的機會浪費掉?”
聽到這裏,姜不苦有些傻眼。
李婉月繼續道:
“你覺得那些聰明人在研究這種洞天福地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即便他們沒有考慮到這些細節性的問題,如範校長這樣的,無數這類洞天福地的直接管理者,若這個問題還存在,他們會不會嘗試将它解決?”
無話可說,非常合理。
姜不苦又不是真的傻瓜,聯想到她之前提及的“智能網絡”,一個能夠輕易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直接在他腦海中形成,以他對網絡的敏感性,甚至隻是念頭轉動間腦海中就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架構。
“你是說,我們可以直接在這裏通過智能網絡獲取練氣境的修行功法?”姜不苦臉上帶着恍然大悟之色。
李婉月見他反應過來,颔首道:
“對啊,而且,和那種需要一縷精神力才能進入的智能網絡不同,做了一些特殊改造,功能上很單一,隻能連接就近典藏室的數據庫,查閱功法和其他修行資料,除此之外,不能做其他事情。
而它‘智能性’的一面,就是功法推薦,你隻需要将内壯境時期修煉的功法和表現及突破後的表現輸入其中,它就能夠給你推薦最适合的功法。
讓你直接開啓下一階段的修行,對你絲毫不耽誤。”
姜不苦瞪眼道:“這設備在哪裏?我怎麽沒有看見?”
李婉月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周圍木屋,道:“當然就在這些屋裏,每間木屋都有一個,所以這些設備不是一套,而是有九十九套。”
自此,姜不苦終于徹底傻眼了。
李婉月趁機把手按在他腦袋上,語重心長的道:
“所以啊,有時候也不要過于特立獨行,這些東西就在木屋裏,隻要進去過一次,就沒有不知道,操作也非常簡單,屬于顯而易見的東西,範校長都沒有單獨提及。
可你卻因爲一次也沒進去過,也不與他人做任何交流,這種‘顯而易見’對你就關上了門,若不是我們主動對你說,你豈不是一直到離開都不知道此事?”
姜不苦無言以爲,卻被訓得心服口服。
最後,他對二人表達了鄭重的感謝,同時,也向她們認真請教了九十九座木屋的使用規則。
很快,姜不苦來到編号四十三的木屋前。
一位排隊等着進入的男生橫眼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你有什麽癖好往邊上去一點好嗎,不要擋在正道上。
姜不苦沒有選擇閃人,而是轉身看着他:“下一個該輪到我了。”
那位男生聞言,勃然色變,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有當場炸毛的迹象。
姜不苦寸步不讓,道:“這不是我奪了你的利益,這本就是我的正當權益,之前我沒有使用,讓你們把我那個名額共享了,現在我隻是拿回我那一份而已。”
男生瞪着眼,鼓着臉,紅着脖子,捏着拳頭,臉上分明一副被人從身上強行割肉的疼痛感。
道理确實是姜不苦所說的道理,但這并不能絲毫減弱他心中這一刻損失過億的疼痛。
正在這時,四十三号木屋房門打開,裏面走出另一個男生,他看到幾乎貼面站在房門前的姜不苦,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這家夥喜歡在别人于木屋中閉關去“貼牆”靠近的舉動,一種膈應的感覺油然而生,同樣也向他瞪眼看過去。
在前後兩雙目光的逼視下,姜不苦麻溜的繞過走出木屋的男生,竄進了屋内,嘭的一聲就關上了房門。
那還未完全從木屋中走出的男生後背被姜不苦輕輕“靠”了一下,讓他不受控制的向前走了兩步,有種被生生從屋中擠出來的感覺。
當他反應過來,房門已經從身後嘭的一聲關上。
他來不及仔細琢磨姜不苦那輕輕一靠中妙到巅毫的力道控制,讓同樣突破到練氣境的他處于完全被動的、被壓制的局面,他看着面前同樣瞪眼怫然的男生,道:“你就這麽看着他搶了你的位置?”
被他言語小小撩撥了一下的男生反倒反應了過來,姜不苦這忽然的“歸來”,受影響的可不是他一人,他何必去當那個出頭鳥。
九十九座木屋在一百五十九人中流轉和在一百六十人中流轉,具體到某一個人身上,受的影響其實非常小。
他沒有再在四十三号木屋前停留,而是去了編号四十四号的木屋,二十分鍾後,當這座木屋中的修煉者出來,他如姜不苦一般“插隊”進入其中,按理說,這才是他真正的輪序。
如同多米諾骨牌效應一樣,随着姜不苦“擠”回屬于自己的位置,其他所有人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響。
由此,很多人對姜不苦這個“亂局者”的惡感都更強烈了幾分。
随着房門關上,姜不苦把這一切都扔在了腦後。
木屋中最顯眼的陳設就是一張由一塊巨大青玉鋪就的玉床,上面有一個由淡金色蒲草精心編織的一個蒲團。
據李婉月薛筱婧所說,此二物都對定心凝神有着奇效,能夠幫人更快的“深層入定”,再加上更濃郁的生命氣息和活躍靈氣,修行效率遠超外界。
但他的注意力并沒有集中在這幾樣物品上,扭頭看向房間一角,被幾塊透明水晶分割出一塊扇形直角區域,外形像極了前世廉價賓館幹濕分離的淋浴間——頂上甚至有個類似蓮蓬頭的裝置。
姜不苦進入其中,根據旁邊張貼的簡單提示檢查了一下,确保他所站立這塊區域處于完全封閉狀态,按下了一個綠色确認按鈕。
頭頂上的“蓮蓬頭”便射下一束束微光照在他身上,周圍水晶壁上也同樣射出一道道微光,讓他被一道道微光束籠罩。
很快,大概兩息不到,所有微光束就悄然消失,就像從沒出現過一般。
與此同時,姜不苦看見,面前本來透明的水晶壁變成了一道屏幕。
屏幕黑底白字,有一行簡單的文字:
“成功開辟氣海丹田,權限确認,是否連接典藏室數據庫?
【是】、【否】”
在看到這個屏幕和上面信息的一瞬間,姜不苦有種恍惚感。
就仿佛在這一眼之中,身心便如同坐過山車一般穿越了數個世代。
在看到這玩意兒之前,從“穿越重生”,變成三歲山村幼童開始,到這十幾年來的成長經曆,那原始而淳樸的風尚,人們慢節奏的生活,人們的服飾,建築的風格,都無不讓他有種身處在“類古代社會”的錯覺。
唯一和印象中古代不同的,除了可以修行變強這一點外,最大的不同也就是無論大家的穿着還是建築道路,都非常的幹淨衛生,相比于真實的古代,更像是影視城中的那種古代。
而現在,這種印象悄然破碎。
心中如此恍惚着,卻并沒有影響他做出選擇。
他伸手在【是】的位置輕輕點擊了一下。
屏幕瞬間變化刷新。
上面出現三行信息。
——
書庫浏覽。【确認】
手動搜索。【确認】
智能推薦。【确認】
——
确實如李婉月薛筱婧二人所說,都非常好理解。
他直接略過了書庫浏覽這一項,雖然他很好奇府學典藏室的藏書相比于縣學會豐富多少,但這以後有大把的時間了解,福地時間寶貴,不可能浪費在這種地方。
他的目光在智能推薦上停留了一下,便也略過。
在你不知道自己該走什麽路的情況下,借助智能推薦,能夠走在最與自己契合的一條路上。
但他卻目标明确,内壯境修煉的六門功法本身就是鐵身橫煉法的前置,突破練氣境也沒發生什麽足以扭轉這個選擇變化。
更重要的是,要想智能推薦更準确,不僅要盡可能的提供自身的詳細信息,包括内壯境階段和而現階段,還會接受更加細緻的身體掃描。
他将再無一絲秘密可言。
對此,他有着本能的排斥。
身爲一個穿越重生者,還有一個與衆不同的外挂,他并不想這一切盡皆暴露在智能網絡的“注視”下。
所以,他選擇了手動搜索,屏幕再變。
頂上便是搜索欄,下面則是一個手寫闆,他伸手寫下了鐵身橫煉法五字。
點擊搜索。
很快,屏幕再次彈出一個彈窗【——搜索成功,确認下載傳輸。【确認】——】
姜不苦再次點擊了【确認】。
【下載傳輸中……1%……5%……20%……50%……】
下載進度條迅速變化,随着下載傳輸進度變成100%的瞬間,姜不苦感覺大腦被一枚無形尖刺輕輕紮了一下,本能的往後仰了一下。
他的腦海中,悄然多了許多信息,不僅有鐵身橫煉法的完整功法,還有許多與之相關的修煉手劄、筆記、感悟心得,都是那些在這條路上有所成就者,包括創始者、發祥者、優化者留下的點滴痕迹,全部打包塞進了他的腦海之中。
這一變化,讓姜不苦又是一陣恍惚。
剛才,跟随屏幕的指引一步步操作,他心中的既視感越來越強烈,仿佛回到了三百多年前,天變發生之前的時候,可現在,随着這麽多信息直接“下載傳輸”進入他的腦海,再次把他拉回當下,讓他正視這邊的光怪陸離,似是而非的現實。
他甩了甩頭,将這些于修行無益的念頭驅趕出腦海。
而面前的水晶壁再次恢複透明,那個屏幕已經消失。
他的權限已經使用完畢,這個設備已經單方面中斷了與他的連接,他再也無法進行任何操作。
想要利用它沖沖浪,消磨消磨時間,更是想都别想。
他推開水晶壁,走了出去。
盤膝坐在青玉床的蒲團上,開始整理腦海中的信息。
因爲這些信息全部分門别類的放進了他的腦海中,沒有任何晦澀難懂的語言,在他的體悟下,鐵身橫煉法的面貌在他心底迅速展現出來。
他發現,這門功法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以自己内壯階段的修煉揣測,以爲後續的修煉方法應該也是要在外界打擊壓迫這點上下功夫,甚至都開始設想是否需要去那些自然險地苦修。
可實際情況和他想象的完全是兩碼事。
練氣境的根本目的是将靈氣吸納入體,化爲真氣,貫通周身經脈大小周天,然後以此爲憑,築就道基,由後天返先天。
至于具體如何吸納,那就是千奇百怪,各顯神通。
正統主流的方法,便是觀想練氣法,修行者從練氣境開始,便要于心靈中,于精神中塑造一個觀想核心,這将是其成長道路上的明燈指引。
随着實力的進階,這個觀想核心也可以不斷進化、強化,變得越來越強大,神通莫測。
而鐵身橫煉法卻沒有完全依照這種“正統主流”的做法,而是另一種思路。
沒有觀想核心,反其道而行之,修煉時需讓“自我”沉寂,将修煉交給身體本身。
因他的鐵身橫煉法根基是由鐵砂掌、鐵樁功、鐵骨功、鐵頭功、鐵腿功、鐵臂功六門功法奠定。
修煉時,他的身體會自動形成雙手掌、雙臂、雙腳掌、雙腿、脊椎、頸椎頭顱等六大核心,并将整個身體囊括進去,形成一個吸納、循環、加工、煉化的完整流程。
思路簡單直接,又蠻又橫,蠻煉橫煉,名副其實。
其核心思路是:你懂個屁,不要瞎指揮,将一切交給身體,祂們自己知道該怎麽做。
“你已是一具能夠自我修煉進階的成熟身體,我這廢物主人也就不瞎指揮了,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這麽“無腦傻瓜式”的修煉法,對身體的要求極高,難怪姜葳蕤說除了少數天賦異禀的,其他選擇此法的都難有好結局。
鐵身橫煉法的各種筆記手劄中,提醒得最多的就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列舉了很多慘死數據,大多都是身體各大核心失衡、彼此“争功”造成的。
将修煉交給身體,這個思路有個不曾明言的前提,即身體有判斷力,至少知道什麽有益什麽有害,且懂得趨利避害。
可對身體多個核心而言,每個核心的利弊是不同的,甚至很可能是有沖突乃至相反的,當幾大核心均衡之時,能夠形成脆弱的“恐怖平衡”取得和平。
可一旦有了強弱之分,平衡自然就會崩潰。
具體到修煉者身上,那就是享受各種稀奇古怪的傷勢甚至死法。
而要避免這種局面的發生,最好的方法就是給祂們一個共同的外部危機。
“原來這才是那些‘亡命徒式的’修行者終生都輾轉在一個個險地絕地的根本原因。”
最開始,可能隻需要适度的冰寒就能讓身體感覺危機,兄弟阋于牆而外禦其辱,身體得以保全,修煉進行下去,修爲提升;
然後這點冰寒已無法對身體造成威脅,得去更危險的區域給身體适當的危機——危機不夠無法讓身體各大核心共禦“外辱”,危機過頭真的會死,兩難!
越強的實力就需要越危險的環境,一旦沒把握好那脆弱的臨界,要麽是無用功,要麽就死掉。
這就是個永不終止的死循環啊。
難道就無終結之日?
當然有。
姜不苦想到了臨别之前姜葳蕤老師的那番話,她當時提及了力士星神觀想法,給自己的建議是觀想伐桂吳剛,走回觀想練氣的正途,這個無休止、無終結的循環自然就中止了。
在仔細體悟了這門功法之後,他并沒有去設想很久以後的選擇,而是低頭看着當前腳下。
“這法門确實非常适合我。”
其他修煉橫煉法之人之所以厄難随身,根本在于身體的幾大核心不均衡。且即便此刻均衡也難保證随着修爲提升永遠均衡。
就算修行者本身如端着滿碗的水小心翼翼的行走,也無法保證身體自身在成長蛻變的時候沒有随機側重。
可對姜不苦來說,這個前提本身就不存在。
他的身體素質不敢說最強,卻可以說是最均衡的。
内壯境的六大功法都修至圓滿,暫時也無失衡之慮。
即便随着修煉出現了強弱失衡之兆,他也可以定向扶持,讓弱的一方再次與強的一方達成均勢。
身體主管修行。
自己則隻需要做好身體狀況的動态監管即可。
心中對這門功法反複複盤了幾次,姜不苦開始了第一次嘗試。
在青玉床和特制蒲團的幫助下,他迅速進入深層入定。
仿佛置身于一片深海之底,又如身在母胎羊水之中,被一種極緻的溫暖、安全、靜谧的氛圍籠罩。
其他修行者,會在這時構建自己的觀想核心,而他,卻選擇卸下對身體的操控權,讓心靈解脫出來,變成一個旁觀者。
沉寂不是沉睡,反而需要保持高度的清醒,隻是讓“自我”不去幹涉身體的運轉決策。
當自我意識從身體中抽離,已突破至練氣境的身體一點點“複蘇”,自動感知到彌漫在身周的活躍靈氣和充沛的生命氣息。
雙腳心,雙手掌心,雙腿雙臂、整個脊椎、乃至頸椎頭顱,都在一點點散發出波動,由弱而強,就像主動張開捕網的獵食者。
關于靈氣,有一個常識性的認知,即靈氣本身并不是一種純澈的狀态,本身便包含了四象五行之變,随着晝夜變化,四季輪替變化,地域變化——海域、森林、高山、市井城池,距離地面的高度……随着任何一種因素的變化,靈氣内涵也會變得不同。
特定的方向、特定的功法隻能吸收特定的靈氣進行吸納煉化,而不是不加區分的收入一堆大雜燴。
這也是功法的一個作用,它們本身就是一個篩子,将不合适的靈氣篩掉,隻留下合适的吸納煉化。
鐵身橫煉法卻沒這麽多講究,或者說,大多數橫煉法都不太講究,要的就是這種大雜燴的效果。
要的就是把它們吸納入體之後彼此碰撞、摩擦、沖突甚至鬥争角力的效果。
此刻,随着六大核心變成一個個“漩渦”,将萦繞在他身周的靈氣吸納入體,靈氣從頭腦、四肢、軀幹各處湧入身體,根本不遵循任何路徑,無論擋在祂們前方是皮膚、肌肉、内髒還是骨骼、祂們都直接穿過去,以最簡潔的路徑往丹田彙入。
而它們若想進入丹田,必須經過被本源真氣改造過的血肉骨骼的層層“阻截”,這些大雜燴般的靈氣本身就在“碰撞撕扯”,同時還在沖擊着他的身體防線,在身體内部,化作一柄柄錘子、斧子、鋸子、尖刀、匕首,捶打、切割、撕扯、紮刺着他的身體。
正常的修煉,他必須小心監控着身體的變化,必須趕在這種傷害危及自身安全之前回歸,中止修煉,或是借助外物,或是純靠身體的自我恢複力,緩緩恢複狀态,等到再次完好之後,繼續這個過程。
稍有疏忽大意,真有可能落下病根甚至傷殘甚至死亡,但若是把握好這個度,在身體潛能沒有真正榨幹之前,這種極限淬煉都能讓身體保持高速的進步。
這也是橫煉法修行的“魅力”所在,修行者就像是在萬米高空走鋼絲,一邊要擔心内部失衡、身體失控,“嘭”的爆炸,一邊要警惕外部淬煉過度,直接一下子把身體幹廢。
姜不苦卻感覺到了福地修煉的美妙,比内壯境修煉之時更甚。
按理說,以他的身體素質,哪怕比同境界的其他人更強,恢複力也遠超同境界的修行者,可畢竟根基淺薄,在這種“摧殘”之下,很快就會達到承受的極限。
可是,随着活躍靈氣一起吸納入體的,還有充沛的生命氣息。
它們無孔不入,滲透進身體的各處,皮膚、肌肉、血管、髒腑、骨骼、腦髓……凡有淬煉摧殘處,便有生命氣息跟進恢複彌補。
一邊破壞,一邊重建,繼續破壞,繼續重建。
而且,每次重建都比原先更好。
身體變得越來越強。
而那些屬性駁雜的靈氣,經過身體硬碰硬的層層篩選之後,在進入丹田之時,已經不知不覺間變得純澈,已在悄無聲息間完成了煉化,成爲真氣,能被他掌控由心,自由施展的真氣。
丹田真氣變得越來越多。
這真是一種無比美妙的體驗,親眼看着身體越來越強,真氣越來越厚,那種幸福感,無比的美妙,讓他完全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沉浸修行的他被一陣嗡鳴驚醒。
他的念頭回歸身體,中斷了修行。
而在他盤膝正對牆壁上的一面挂鍾提醒他,他對這個房間半天的使用權已經到期。
他沒有耽擱,起身下榻,快步出了房間。
而在門外,一位等候的、與他有過二十次交手的女學生看了他一眼,無聲的點頭招呼了一下,便鑽進了屋内。
時間一點點過去,随着衆人修爲突破練氣境,越來越清晰的體會到此地的奧妙珍貴,而他們能夠留在這裏的時間卻越來越少,全都變得争分奪秒起來,不願有絲毫的浪費。
姜不苦站在那裏仔細盤算了起來。
很快,他又擇了一塊僻靜之地,再次進入深層入定修行狀态,仔細感悟了一番。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睜開了雙眼。
在這樣的野地中修煉,修行效率隻有木屋之中的六成七成不到,這也是大家對于木屋如此着緊的原因。
可是,修煉效率不僅僅取決于這些外因,每個人的天賦不同,吸納靈氣、煉化靈氣的效率也會有巨大的不同。
一個天才和一個庸才都在這裏修行,對他們個人而言,都會有巨大的進步,可若彼此橫向對比,效率差距很可能不止六七成的差距,懸殊很可能是三五倍甚至更多。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怒喝:
“姜平,你在搞什麽名堂,輪到你了不知道嗎!
你這裏磨磨唧唧,耽誤的可是所有人的時間!”
姜不苦擡頭看去,卻見一位男生正在編号四十八的木屋前對他大聲提醒,神色非常憤怒,而周圍其他人也都扭頭向他這裏看來,神色中充滿了不悅。
姜不苦見此,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道:“你們用吧,木屋我不使用了。”
這種發揚風格、高風亮節的做法卻沒有得到包括那位男生在内衆人的認可,他反而深深皺起了眉頭,道:“之前你就折騰了大夥一次,現在又要折騰一次嗎?福地機緣寶貴,我們可沒有閑心陪你一次次折騰!”
姜不苦擺手道:“你多慮了,我的時間同樣寶貴。”
說罷,不再與他掰扯,看了看衆人生命靈光的表現,擡腿便往編号十八的木屋走去。
來到這間木屋旁邊,他直接在衆人怪異的目光注視下盤膝坐下,進入深層入定修行之中。
他們不知道,這其實叫“鑿壁借光”。
雖然他并沒有鑿開牆壁,但光卻是實實在在的借到了,而這并不需要他主動做些什麽,隻需要處在“生命靈光”的照耀之下即可。
而這時,恰好也是薛筱婧李婉月二女從木屋中出來的時候,見此情形,相視搖頭苦笑,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們想方設法想把這家夥變正常一點,效果卻隻有短短半天不到,他就故态複萌了。
對此,她們除了搖頭苦笑,已經沒有别的想法了。
每個人進入木屋修煉的時間都超過了五個小時——過于頻繁的更替輪換,對所有都沒有好處,單是進入修煉和退出修煉就會耽誤不少事,在一心追求效率最大化的當下,一衆聰明人當然不會這麽做。
而姜不苦的“借光”隻需要兩個小時便能夠完成,在算好時間的情況下,并不會與屋内之人打照面。
他們了解到這情況,也隻能是從旁人那裏聽說,而這時姜不苦已經在别處借光了,在時間緊迫,嚴禁亂鬥的福地之内,即便心有不滿,也最多橫眉豎眼一下,不會真的做些什麽。
所以,姜不苦得以安安靜靜的在一間間木屋間往回“流浪”。
而随着一枚枚新的閃耀星點将那些暗淡星點替換,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身體吸納、煉化靈氣的能力在提升,在雜亂靈氣的淬煉下也能堅持更久,底力更加雄厚。
他的修行天賦,在肉眼可見的提升。
這種提升雖然非常緩慢,卻堅定不移。
隻是兩天之後,他在木屋之外的修行效率就已經追平了在木屋之内。
而此刻,距離半月之期還有兩天半。
在最後一天開始的時候,又完成了十八顆星的更替,修煉效率提升到了木屋修煉的一點三倍。
當最後一天結束,又完成了十二顆星的更替的他,修煉效率提升到木屋修煉之時的一點五倍,而考慮到木屋内外靈氣的客觀差距,此刻他的天賦相比當時,已經提升了二點一倍到二點五倍。
當範校長再次出現,所有人都滿臉遺憾,意猶未盡的結束了修煉,姜不苦心中如此盤算着。
……
半月期滿,雖然不舍,衆人還是老老實實的出了秀林水府,如同來時一樣,外面正有胡山在等候,帶領他們返回。
秀林水府中,門口挂着“閑人免進、後果自負”标牌的一處果園中。
範奕與四人圍坐在一矮幾旁邊,一位少婦模樣的女子正悠然洗茶,并将斟好的茶水分發給衆人。
“怎麽樣?”範奕接茶喝了一杯,這才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