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官方明顯是早有相應的預案,等新大陸聖族發來求援,具體細節還在磋商之中,分散在炎夏近海諸多鲛人聚居之地的特制鲛人運兵船便開始組織入選的鲛人有組織的登船。
這種特制的鲛人運兵船有一個最明顯的特點,層層疊疊的空間内部,有着一個複雜精妙的水網體系。
這些船體内的水流在符文與陣法的約束下,如同人體内的血液真氣一樣,始終運轉不休,循環不止。
這是專爲鲛人設計的坐艦,因爲金丹境以下的鲛人均有“渴水症”,境界越低,每日就必須在水中浸泡更久的時間以緩解。
考慮到鲛人的特殊需求,幹脆一步到位,給他們設計一個随時随地都可以浸入“水世界”的坐艦,但如果隻是單純的将艙體内注滿水,既無必要,也非常浪費,因爲飛船的每一點載重都是必須精打細算的。
所以,在設計之時采取了這種立體水網的形式,無論身處艙内的何地,鲛人都可以很輕松的進入水環境中,因爲水網脈絡是直接通過陣法符文約束,沒有任何管道阻攔,有需要時随便動下腳步就可以輕松融入水環境,無論在裏面睡覺還是修煉,都非常方面,而且,水網脈絡也是四通八達,可以達成鲛人的特殊通道,非常迅速的往來艙内任何一處所在,而在其他時候,又可以非常自如的進入無水環境中。
而且,水網脈絡随時處于流動狀态,有專門的陣法随時祛除其中有可能産生的各種污穢,注入新鮮清新的空氣,甚至可以根據個人喜好在相對封閉的個人水環境中加入不同濃度和不同風味的有機鹽無機鹽,真要論水環境的舒适度,比真正的大海還要更加清爽宜人,而且可調可控,每天都可以更換不同的風格款式,那些原本以爲登船後會不适應的鲛人們瞬間就愛上了這裏,迫不及待的融入水網之中,在裏面遊來遊去。
通過這種設計的鲛人運兵船卻比同款的人族運兵船更能裝,即便水網脈絡弄得密密麻麻層層疊疊,鲛人們也不覺得自己被“疊羅漢”了,反而因爲這種繞來繞去的複雜結構充滿了探秘的興趣,單是在裏面捉迷藏就足夠他們玩十天半個月,而如果将這種狀态換到人類身上,大概就和層層疊疊的豬籠船相仿,沒誰受得了那樣的環境。
運兵船是以巨鲲艦爲原型一路發展而來,長超過五百米,最寬處可達兩百米,高近百米,本就以體大能裝著稱。
再加上拓空陣将内部空間的長、寬、高三個維度全部拓展延伸了八倍,空間整體放大了五百一十二倍,配合将空間運用到極緻的立體水網脈絡設計,一艘滿載的鲛人運兵船能運送兵員五百萬。
不過,考慮到飛船的護養、航程和乘客本身的乘坐體驗,相關方面并沒有在這方面追求極緻,每艘船單次運送四百萬鲛人兵員即可。
鲛人雖同屬炎夏文明圈的一份子,甚至本身就是炎夏人族化形入海而來,但在性情上和陸地炎夏族人卻有着極大的不同,陸地炎夏人普遍有種溫和折中的脾氣,骨子裏追求的是一種和諧穩定的生活狀态,隻要能夠好好生活,普通炎夏人是不願意多折騰的。
而鲛人不一樣,他們本來就是炎夏人中不安于“和諧穩定”的那一撥人,不折騰在他們看來生命中就缺乏光彩,人生就失去了意義,越折騰才越好呢。
那些鲛人結合誕生的二代鲛人、三代鲛人,成長在這樣的氛圍中,其受到什麽樣的熏陶可想而知。
而且,海域本來就比陸地多了許多危險與不可知,今天還安逸穩定的聚居地,很可能一隻從深海闖入的巨大海獸就能将之夷爲平地,更别說說變臉就變臉的海洋氣象,前一刻和諧安逸,下一刻就怒潮狂卷,驚濤拍岸,似乎半個海洋都能掀到天上,安逸的家園瞬間被狂風暴雨、雷雲閃電撕得粉碎。
他們長輩對他們的言傳身教,這樣的成長環境,注定了他們的性情與陸地炎夏人族的不同。
炎夏官方早在新大陸求援之前,就已經開始在鲛人族中做了通知和動員,聽說官方将征召鲛人去新大陸陌生而危險的海域開拓新局,鲛人們幾乎都是“聞戰則喜”的狀态,報名那是一個比一個積極踴躍,生怕去得晚了喝不到頭湯,隻能喝别人的洗腳水——真·洗腳水。
至于其中包含的危險,他們當然知道有危險,可在他們的觀念中,生命的意義就是要主動貼近這些危險,然後,升華。
沒有這樣的心氣,幹脆在岸上做個悠遊林下的清閑老居士得了,來海裏折騰什麽。
所以,當鲛人運兵船泊在鲛人聚居地海面上空時,海下海面盡是密密麻麻層層疊疊遊動的鲛人,如果一個大型拖網船走一趟,少說也是上千萬條的收獲。
爲了防止造成進一步的混亂,運兵船特意沒有下潛到海裏,而是直接懸停于空中,在船體内周而複始流動的水網脈絡忽然伸出一根根直徑超過人身的水之長觸,如同密密麻麻的氣生根一般紮入水中,凡是持有準允令牌的與之接觸就能順着一根根水之長觸迅速進入艙體内部,而其他鲛人哪怕過去過來十幾次也不會有絲毫反應。
遠遠看去,就像一根根水泵源源不斷的從大海中抽吸人魚,一船四百萬兵員,不超過兩個小時就被全部抽進艙内。
等人員上齊,從艙體内伸出的一根根水觸全部收縮,迅速收回艙内。
飛船起飛遠走,那些未能第一批離開的鲛人們在這處海域各種撲騰發洩。
“下一次,下一次,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那些維持秩序的基層神祇各種安撫許諾,用掉比召喚時多十二倍的心力才能把他們遣散。
還一個勁的承諾:“一定一定,下次一定提前通知。”
鲛人運兵船内分布有五個大型靈珠動力爐,布成生息循環的五行大陣,爲飛船提供強勁的動力,使其巡航速度可以達到五千公裏每小時,日夜運轉不休,一晝夜就是十二萬公裏。
另有八座次一級的靈珠動力爐,供應内部各種能量所需。
其恐怖的運力與速度,背後是恐怖的靈珠消耗,還有更加恐怖的龐大底蘊在支撐。
隻用了十三天,聖族還在就一些細節問題與炎夏代表磋商,第一批合計一萬艘鲛人運兵船就陸續抵達新大陸沿海。
而後,再根據各自抵達的先後順序,或是沿海繞行,或是直接橫跨穿插,從新大陸的這一端駛向另一端。
第十四日中午,便各自選擇好了入海地點。
鲛人入海之時,并不是如登船時那般順着一根根水觸射入大海,更不是如下餃子般胡亂的往下跳。
這裏的海域本來就不安全,更别說現在是深海意志犯渾大舉入侵的當口,充斥着各種各樣的深海巨怪。
……
就在唐邪等人鏖戰灘頭,在他們的視線内,在距離陸地頗有的海域深處,一左一右一中間一共駛來三艘來自炎夏的鲛人運兵飛船。
因爲随着海、陸雙方你來我往的層層加碼,這裏已經成了雙方角力的一個核心支點,各種各樣正常的、不正常的海怪每天都有少則十幾波多則數十波。
炎夏六一學院的師生、數量更加龐大的青藤學院師生隊伍,幾乎将這些海怪當成了相互論證所學的試驗平台。
此刻,下到二三階的中低階聖族,上到四五階的高階聖族,全被這三艘忽然出現的運兵船吸引了目光。
運兵船上有着醒目的炎夏标志,不會讓人産生誤解。
“來得這麽快?”
即便親自提出求援的那幾位五階聖族也有些不敢相信,随着青藤學院師生的到來,他們現在已經淪爲邊緣角色,除了五階實力之外,幾乎和這滿眼的妖孽怪胎融不到一個圈子裏去。
他們幹脆也識趣的不往那裏湊,老老實實當一個一線大頭兵。
新大陸距離炎夏可是有超過一百五十萬公裏的航程!
再加上炎夏那邊的動員和準備,他們估計求援信息發出後,炎夏至少要一個半月以後才能派出第一波援助隊伍。
卻沒想到半個月不到第一批就已經到了。
十兄弟帶着百人小隊聯手圍殺了一頭體型超過百米,可在海獸中隻能算超級小個、長相也非常正常的海螃蟹,唐邪等人悄悄吸收着海怪死亡後散發的濃烈精魂血髓之氣,他們已經反複小心的确認過,因爲此地戰況持久,各種海獸死了不知凡幾,數天前四五階的戰鬥餘波至今也不能完全盡消,各種氣息駁雜無比,即便是五階聖族,隻要不是近在他們咫尺之内,都無法感應到他們偷偷吸**魂血髓之氣的舉動,所以,他們吃得非常大膽,大大方方的貼身吸食。
這頭大螃蟹的力量等階并不是太高,可其精魂血髓之氣實在是豐厚,随着源源不斷的吸入,再加上這段時間的積累,卡在二階巅峰的力量忽然一陣松動。
随着體内一個無聲的閥門松動,一種大自在,大超脫的感覺升上心間,唐邪心中一喜。
“突破三階了。”
十四歲不到十五歲年紀,成長到堪比築基境的層次,即便是穿越者,唐邪覺得也足以自傲。
更别說,他真正的修煉時間,隻有四年有餘不到五年光景,還是這種處處受限處處受制的情況下。
而後,他先後感覺到數股熟悉的波動從身周傳來。
那是其他兄弟姊妹們也相繼突破三階的征兆。
此刻,他心中簡直光明大盛,似乎已經看見了廣闊燦爛的前程在向自己招手。
他們突破三階和尋常聖族突破三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實力每提升一階,他們前世的經驗和記憶才越發能夠發揮出來,實力太低的時候,即便知道很多神妙法門,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可以說,他們每進一階,除了力量本身的增幅蛻變之外,更重要就是終于“有米”了。
正在暢享美好的未來,忽然,見身周其他隊員一個個瞠目結舌望向大海方向,他心中咯噔一下,剛才吸食得太專注,都沒來得及分心關注海面動靜,心道,難道又有大怪獸出來了?
他趕緊扭頭看去,沒有看見大怪獸,隻看見遠處海面,懸空停泊着三艘巨型飛船。
此刻,每一艘飛船上,都有一頭似虛似實的奇形生物憑空出現。
龜背,蛇項,蛇尾。
龜背沉穩如山嶽,長長的蛇項蛇尾盤旋舞動。
一動一靜,一沉穩一輕靈。
無論是龜背還是蛇項蛇尾,長度大小都超出了船體大小,體型超過千米。
俯瞰海面,蛇頭露出猙獰而兇惡的神情。
但卻又有一種天然的、堂皇正大的氣息。
隻是感受到這股氣息,唐邪就感覺遇到了天敵,還是被克制得死死的那種,如同田鼠遇到蒼鷹,麋鹿遇到猛虎。
他的心情不自覺的狠狠攥緊,連呼吸都死死屏住了,生怕它下一刻會注意到自己,那将是何等山嶽壓頂的窒息?
不過,他的顧慮顯然是多餘的,三艘運兵船上凝出三頭聖獸玄武之象,祂們略微掃視了一下身下海面,便大方從容的向下沉入海中。
一點也不擔心大海之中潛藏着多少兇險。
随着三頭玄武沉入海中,就見那三處海面憑空泛起巨浪,平靜的水面陡然沸騰,随着沸騰夾具,翻騰的白沫巨浪夾雜着一點點嫣紅,并迅速向四周擴散。
遠處,原本正變着法向六一學院衆學員“讨教”的青藤學院的學員早在三艘運兵船抵達之時就已經停下了動作,遠遠觀望。
看到三頭聖獸顯現入海,身爲五階強者的他們比那些中低階聖族看得更加清楚,能夠看見三頭聖獸巨大的形體内有着密密麻麻的節點,每個節點都有一個鲛人存在。
一位青藤學院的老師猛然扭頭看向六一學院的老師,語音凝重的道:“聖獸玄武?……類北鬥七星君凝像法門?”
六一學院的老師點頭道:
“對,從規模上看這應該是一個七階玄武大陣,需要一萬六千三百八十四人方可成陣。
對主陣者的要求非常高,不僅需要精神力、修爲和意志都達到足夠的層次,更重要的是心靈必須與玄武本源足夠契合。
從原理上來說,我們已經将玄武大陣推到了九階層次,可惜,對主陣者的要求是在太高,能夠主持此陣者寥寥無幾。
而且,他們本身也是頂級強者,這就顯得有些雞肋。
好在七階玄武大陣也足夠了,其凝出的聖獸玄武完全可與九劫金丹境比肩。”
這番話說得,處處都透露着凡體氣息。
青藤學院的老師自動将其中不益身心健康的氣息摒除,沉聲道:“這麽說,十三聖獸,皆可以大陣凝聚凝聚聖象?”
正在這時,隻見三艘運兵船上又有動靜。
三頭體型分别超過兩千米、形似巨鲸的巨大生物出現在船體上空,相比于玄武的動靜一體,祂自然流露出一種慵懶、懵懂、天真、自由的氣息。
巨大的雙眸純潔無邪,看到下方廣袤碧藍的海洋,祂的眸中似乎閃過一絲喜悅,巨尾輕輕一擺,變向海面紮去。
其中兩隻大魚順利入水,可卻有一隻在入水之前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大魚身形閃爍了一下便消失不見,轉而是密密麻麻鲛人如下餃子般砸向海面。
原本臉上保持着矜持笑容的六一學院老師臉皮瘋狂抽搐了一下。
可更離譜的是,那些密密麻麻下墜的鲛人,在一人大聲急呼,迅速在空中就近完成四人、或是十六人陣法,凝出一隻隻一階玄武、二階玄武。
他已經不隻是臉皮狂抽,而且眼皮狂跳。
一隻巨鲲散架,無數隻玄武小崽兒誕生?
心中罵道,演練不熟就不要現,弄成現在這幅局面,豈不是反手自打耳光?
他還呵呵笑着對旁邊青藤學院老師解釋道:“咳,咳咳,這是以陣法召喚鲲鵬聖象,隻是,一來陣法要求更加苛刻,二來,鲛人族中低階族人也以熟練掌握玄武聖象爲主,鲲鵬聖象能成就成,不能成也不強制要求,所以,他們在這一道上都還比較生疏。”
他此刻最擔心的青藤學院老師反手回刺他一下,那樣他真不知道臉往哪裏擱。
可惜,他完全是多心了,目睹這一幕的聖族之人,誰會爲了這點小小纰漏而嘲笑。
即便炎夏之人沒有正面回應,但随着玄武聖象與鲲鵬聖象的出現,周圍海域除了不時劇烈翻騰湧起猩紅浪沫,沒有更多的動靜發生,他們就已經明白,炎夏與他們的差距,是全方位的。
後續隊伍似乎也知道出了洋相,沒有繼續各種華麗操作,而是老老實實根據各自的實力,凝結召喚出一隻隻五階、六階玄武聖象,随之一起潛入水中。
當三艘共計一千兩百萬兵員下完,三艘運兵船并沒有過來與近在咫尺的炎夏聯合商貿團寒暄的意思,隻是簡單的以幾聲短促的鳴笛緻意,便直接掉頭,迅速升入天際,很快就消失在遠方。
雖然萬艘運兵船一次可以運輸鲛人400億之巨,可要滿足炎夏官方所制定的目标,需要來回三十八趟才能搞定。
一次來回,加上必要的補給與養護檢修,把時間利用到極緻,一個月時間都是極倉促的,要徹底完成官方制定的目标,哪怕一刻不停,也需要三四年時間才能搞定。
雖然以炎夏現在的體量,可以制造更多的鲛人運兵船,以更短的時間完成目标,可家大業大消耗也大,特别是這次遠征,其他方面的資源供給也比饕餮還要饕餮,炎夏必須将每一份資源的使用精打細算到骨子裏。
鲛人運兵船這種使用場景單一,制造過多等兵員運完就很容易造成閑置浪費。
而且,這些先期抵達的鲛人也并沒有真的浪費時間,炎夏制定計劃時也是經過審慎考量的。
打前站的鲛人數量本來就不宜過多,先派遣數量足夠,但又不是太多的鲛人帶着少量必要的給養熟悉周邊海域海況,以勘察踩點爲主,尋找一切可以迅速利用變現的資源,以減少炎夏本土的負擔。
随着新大陸周邊海域地圖一點點被點亮,更多的鲛人抵達就不會成爲閑置力量,而是一來就可以派上用場,将探明點亮的地圖迅速清掃搜刮,然後向更大的區域開地圖。
這就也是變相的以戰養戰的模式,以開拓養開拓。
随着後續鲛人隊伍源源不斷的抵達,幾乎将炎夏近海已經發展了近一個世紀的完善鲛人社會平移過來,從未被開發的新大陸周邊海域就是等着他們采摘的成熟果園,到處都跑着肥羊的獵場。
所以,三四年的運兵時間,也是鲛人勢力在新大陸周邊海域紮根、開拓、穩固基本盤的時間。
在這個時間段内,他們并不會主動尋釁深海,當然,還想湧上門來的海獸巨怪就算是主動給他們加餐了。
面對成群結隊的海獸巨怪,若是他們以個體的形式應對,恐怖的體量差距,确實會對鲛人造成巨大的傷亡,可他們自然不會犯這種蠢,在危險的陌生海域開拓,沒有人會去逞個人勇武,等以後開拓成“熟地”,有的是機會讓他們一展個人能力。
現在,當然是有多大力使多大力,能用出七階玄武就絕不會用六階玄武,而且,還是并肩子一擁而上那種。
不管海獸巨怪有多麽恐怖強大,不管他們裏面藏着什麽天外怪物,它們必然也要受到世界上限的影響。
在這種情況,有玄武與巨鲲開路,又有什麽值得畏懼的呢。
……
唐邪等人的切身感受就是,随着三艘炎夏運兵船抵達之後,一隻隻玄武巨鲲入海,除了看着海面不時翻湧血色浪花之外,他們一時間陷入無事可做的境地。
沒有新的海獸巨怪登岸了!
他們甚至連遠處海面之下究竟發生了都無法知道,隻能以腦補想象出一場場哥斯拉大戰玄武巨鲲的場面。
一位前世兄弟來到唐邪身邊,低聲詢問道:“他們這三船到底下了多少人?怎麽感覺這片海域全被他們包圓了?”
唐邪搖了搖頭,他們隻看到一隻隻玄武巨鲲入海,并不知道裏面到底藏了多少人,不過,想想那玄武如下餃子般入海的場景,唐邪猜測道:“應該不會少,少說也有幾十萬吧。”
他甩了甩頭,不管下了多少,現在看來,都沒有他們的戲了。
一位兄弟一臉擔憂的道:“那咱們的隊伍要解散了嗎?”
他當然不是爲海獸是否還會繼續攻上新大陸而擔憂,而是擔憂再沒有這樣好的機會大快朵頤,恢複實力,海獸體量巨大,血髓之氣充沛無比,再加上他們現在達到三階層次,十人聯手可以施展出更多大招,他們自信哪怕面對四階層次的海獸都能全身而退,甚至反咬一口。
在這樣的環境中,他們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成長。
若是回到後方,再次回歸秩序的校園生活,要想從三階突破到四階,怕是得以數年乃至十數年歲月來計較,要讓體驗過現在這種狀态的他們再次回到那樣的生活中去,實在是太過殘忍。
更重要的是,隻要一回去,分期貸就會如跗骨之蛆般再次緊貼上來,他們現在修爲提升了,可腰包還是和以前一樣寒酸啊,撸管賣精努力還貸的生活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啊。
唐邪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一臉凝重的皺眉想了想,緩緩道:
“新大陸周邊海岸線這麽長,炎夏援軍不可能每一處都照顧到,咱們這些好不容易征兆過來的炮灰,怎麽可能輕易就讓咱們解散?
到時候必然是要把我們調去其他區域增援的,所以,不用擔心!”
果不其然,上面并沒有讓他們在這裏發太久的呆,很快就調整了新的方案,迅速登上各自的飛船,前往其他聖族區域,将原本有些稀薄的防線加密加厚。
……
一個月後,等了半天才等來一次機會的唐邪等人在海獸冒頭的第一時間就率隊沖了上去,其他炮灰彼此看了一眼,然後聳了聳肩,退後幾步,再次進入坐等模式,既然有人這麽積極,他們何必與之争搶呢。
以一種餓虎撲食的心态将這頭海獸撲殺分食,稍稍緩解了一下心頭那股旺盛的饑餓感。
就在這時,一股熟悉的氣息從遠海天空傳來。
他猛然回頭,就見一艘熟悉的炎夏運兵船從雲端落下,停泊在遠處海面上空,一頭頭玄武聖象凝出,一一鑽入水中。
這裏不是海陸交鋒的節點區域,無論是海獸的數量還是質量都遠沒有之前那一處那麽密集,所以自然用不着三艘運兵船齊至,隻需一艘便足矣。
看到炎夏運兵船抵達,其他炮灰臉上有一種釋然喜悅由内而外的釋放出來,可唐邪十人卻如何都高興不起來,他們隻感覺非常倒黴。
好在隊伍依然沒有解散,繼續轉戰支援别處。
六個月後,等了一天都沒有等到合适出手獵物的唐邪等人有些百無聊賴。
随着炎夏支援隊伍的不斷到來,暫時還由聖族負責的防線從原本十分稀薄,必須緊急征兆内部力量趕來支援的危險态勢,迅速收縮變密變厚,後方的緊急動員和抽調已經停止,正在逐漸恢複正常的狀态。
而過于厚實臃腫、同時對後勤也有着更大壓力的防線也讓高層開始考慮适當減負。
看着仿佛每月必達的炎夏運兵船再次從遠處天際露出姿容,緩緩懸停于遠處海面上空,唐邪一臉的平靜。
還出聲安危衆位因數月來連續在路上奔波,收獲少,卻大半都在趕路衆位兄弟:“不用擔心,即便要削減裁員,最先裁的也是那些人數最多,但卻最不中用的二階聖族,不用擔心。”
一年之後,一位聖族核心成員,站在聖族力量體系頂端的大佬中的一員,外貌打扮像是一個彬彬有禮的貴族老管家,他看着遠處一艘剛抵達的炎夏運兵船如同下餃子一般往大海注入能量,扭頭看向旁邊一位炎夏官方代表,有點發懵的問:“你們到底要支援多少人手過來?”
他說到“支援”二字時,一字一頓,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炎夏官方代表有問必答,而且不屑于說謊,道:“這次剛好滿一年,我們一共支援了四千八百億敢戰之士,以這個規模,後續增援部隊大概還需要兩年才能全部運抵完畢。”
老管家忽覺眼前一花,有種要昏厥的沖動。
……
幾乎就在這次談話之後不久。
唐邪等始終堅守在第一線,完美躲過了一次次減員的聖族戰士們撤離了最後的防線,回到各自的飛船。
但他們并沒有返航,而是領取到了新的任務。
就在唐邪等人所在飛船的大廳中,一位五階聖族一臉嚴肅的站在台上,掃視台下,目露沉重之色。
“在之前的幾個月裏,我們有過許多次撤離減員,你們明明都有着離開的機會,但卻選擇堅守到最後,你們用自己的行動诠釋了自己對于聖族的忠誠。”
聽到這話,一些經驗豐富的聖族心中已經暗道不妙。
聖族高層可是很少以這種口吻誇獎下屬的,對聖族而言,力量是根本,高階對低階擁有莫大權力,能給你一個和善的笑容就是天大的恩賜,想要從他們口中得到如此高的評價,還是這麽公開正式的場合,那得做好用命去換的準備。
除了少部分懷着别樣心思的期盼,他們之所以留到最後,不是不想早走,純粹是運氣差而已。
若是機會允許,他們怎麽會留到現在呢?
可有人走就必然有人留,他們就是那群倒黴的次次都抽到下等簽的倒黴蛋。
可即便有心思機敏者察覺到了不妥,此刻也是萬萬不敢有其他表示的,隻能安安靜靜等待五階大佬的訓話。
“炎夏派遣的鲛人援軍規模遠超我們最樂觀的估計,而且,他們有很大可能直接在我們周邊沿海紮根下來,将我們新大陸完完全全的包圍起來。
當然,用他們的話說是把我們保護起來,我們可以安安心心的發展,不用再爲陸海之争頭疼,因爲以後但凡來自海洋的威脅,都必須先過炎夏鲛人這一關。”
場下很多聖族神色都忍不住悄悄松弛下來,這豈不是意味着自己這些人徹底沒活幹了?
聖族高層可不會把他們白養起來,這豈不是意味着他們很快就要被放羊,要自由了?
五階大佬臉色卻變得越發嚴肅起來,道:
“這意味着安全嗎?不!這意味着我們即将被圈養和馴化的可悲命運!”
“以我們聖族的驕傲扪心自問,我們能接受這樣的命運嗎?”他銳利的目光掃視全場,不管場下衆位聖族真實的心聲,主動代表他們說出了答案:“不能!”
說的铿锵有力,語氣激昂。
“現在,我們必須客觀面對自身與炎夏的差距,不能與他們翻臉,但我們也必須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們絕對不能就這麽安安心心,理所當然的全部縮回内陸,把深海的危險全部扔給炎夏。”
“在他們與深海意志的對峙角力中,必須有我們聖族的力量在!”
“哪怕不多,不強,無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必須始終有我們聖族的力量在場,即便是作爲一面弱不禁風的旗幟,飓風中搖曳不定的燭火,我們都必須牢牢的釘在那裏。”
他每說一句,目光便如同銳利的鷹隼般掃視在全場來回掃視。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衆非酋聖族心中就隻剩下一個念頭,完了完了,這下是徹底走不了了。
而唐邪等人卻忍不住悄悄相視一眼,眼神中都是泛着光的。
“所以,你們将作爲我們聖族的代表,與炎夏鲛人一起行動。”
“我們不要求你們做出多大成績,不需要你們主動舍命拼殺,隻要不太給我們聖族丢臉即可。”
“你們最主要的任務就是随時跟緊他們!”
場下很多人心中忍不住悄悄腹诽,心道,這已經是最危險的任務了好吧?
可不管他們心中怎麽腹诽,甚至把面前這位五階聖族,包括那些想出這個主意的聖族艹了十八變,都已經無法改變這個既定的策略。
他們唯一能做的,隻是老實遵循而已。
除非他們想現在就讓自己玩完。
……(起點中文網首發,可直接與作者交流互動,讨論故事劇情,提出意見等,好奇又喜歡的)……
鲛人隊伍源源不斷的抵達,一點點填滿新大陸周邊海域,并一點點由近及遠,頂着狂暴的海獸襲擊一點點向海域更深處推進。
鲛人隊伍抵達的先後順序也是非常有講究的,最先抵達的鲛人隊伍都是年輕敢戰之士,配以少量經驗豐富者作爲一個個小團隊的智囊領導。
稍後抵達的是一些年紀更大的中年甚至老年鲛人,他們的平均實力比最先抵達的那一批是有所不如的,血性悍勇之氣同樣有所不如,但他們卻都有着豐富無比的經驗和見識,作爲人的,作爲鲛人的。
而且,雖然他們在戰力與血性上有所不如,可他們也有自己拿手的地方。
精通陣法的、精通符文的,甚至在海量有識之士的攻堅下,漸漸摸索出了以水系力量爲根基的獨特的煉丹煉器之法,這些都是必須的,而且是非常緊缺的,再加上他們豐富的人生經驗和見識,将一個個軍營一般的所在變成了一個個完整的社會。
甚至開始從無到有構建起基層神道體系,爲将來敕封神祇打下第一根樁。
以炎夏的計劃,鲛人在新大陸沿海徹底紮根的标志,不是既定的鲛人數量遷移完畢,而是神道體系新大陸沿海建立,炎夏人道完全的延伸過去。
這才是真正紮穩了根。
最後遷移過來的,是年紀十歲出頭到不到二十歲之間的這個特殊群體,隻需再過幾年,他們就将逐漸成爲生力軍,在這以年計,甚至以十年計的争鋒中,趁着這次機會将他們提前送過來也不算冒險。
而且,在靠近新大陸海岸的近海,鲛人勢力已經經營起了足夠多、足夠大的安全後方。
即便深海中真有危險,也必須先突破頂在更前面的探索開地圖的隊伍。
再就是鲛人整體數量的四分之三都在這次大轉移之列,本來就是以家庭爲單位,挑選合适的家庭進行整體遷移。
……
這一日。
跟随一隻鲛人探險隊伍又點亮了一處“黑暗”區域,趁機與衆兄弟聯手圍殺了兩頭海獸的唐邪等人又開了一次葷。
他們發現,跟随鲛人出戰比和聖族一起戰鬥更加暢快,因爲在他們眼中,自己這群人就是魔道啊,吸**魂血髓之氣不是理所應當嗎?
可以非常光明正大的進行,最初,那些鲛人還會有厭惡嫌棄的眼神,後來,幹脆熟視無睹,視若平常。
隻不過,他們隻能吸食自己獵取的獵物,不能染指那些鲛人的收獲,因爲被他們吸食之後的海獸基本就是一堆廢渣,精華之氣全被他們吸走了。
唐邪等人的切身感受就是,跟着鲛人混比跟着聖族混還爽還自由。
短短不到三年的時間,他們的實力就又上了數個台階,現在已經是三階巅峰,隻需要再蘊養熟悉一段時間,就可以一鼓作氣進入四階層次。
到時候,天地還會再次一寬。
“開圖”探索完畢,他們跟随鲛人隊伍一起返回後方一座剛建起不久的鲛人海市。
順便也能将一些探索所得的資源兌換成他們所需要的資源。
這座鲛人海市建在一片巨大的珊瑚林裏。
海底距離水面不深不淺,陽光照射進來剛剛好,溫度不冷不熱,海面輕輕蕩漾的水波将陽光拆散成一束束淩淩波光投射下來,斑斑點點,有種夢幻般的感覺。
進入城中,曾經的邪魔十兄弟也不禁被這氛圍所感染,外出探索始終繃緊的心神一點點放松下來,左看看,又看看。
最後,一行人進了一家酒樓,想要嘗嘗鲛人的海底美食。
尋了一間二樓包間雅座,随便點了幾樣特色菜,便一邊閑談,一邊等待。
唐邪眼神自然的向窗外觀望。
其他正交流閑談的兄弟們見老大似乎被施了定身術一般,怔怔的看着窗外不動。
心道,老大這是又犯了什麽魔怔?
這個酒樓是前店後院的格局,後面是酒樓店家自住小院,一個尋常的鲛人家庭,這有什麽好看的。
心中如此想,卻也忍不住順着他的目光一起看過去。
很快,他們的目光似乎也被定住了。
在那後院中,有一位年紀與他們相仿的年輕鲛人手中拿着一根尋常木棍,做着最簡單的刺擊動作。
一下,兩下。
三下,四下。
緩慢,簡單,而且動作看上去非常僵硬。
因爲這裏是海底,那位少年鲛人并沒有動用任何法力去抵消來自海洋的壓力。
海水不是靜止不動的,随着巨大洋流的輕微起伏擺動,一切物體,身處其間的一切存在,都必須配合海水的這種節奏而擺動。
就像坐在搖晃颠簸的小船上,身形必須随着船一起擺動才能最舒服,最省力一樣。
如果強行與這種自然大勢對抗,受傷的隻能是自己。
而院中那位少年鲛人,他的動作雖然簡單而僵硬,可他卻一點沒有遵循大海的這種節奏韻律,堅持着自己的節奏。
他們的目光漸漸被那柄尋常木棍所吸引。
他們都是有着數千年修行經驗的積年老魔頭,雖然現在實力恢複不多,可眼光見識卻沒有絲毫退化,甚至這些年接連經曆了聖族和炎夏鲛人族迥異的社會風氣,迥異的力量體系,他們眼光見識相比前世還有所提升。
所以,他們很快就看出了那柄木棍的“真容”。
在他們眼中,它不再是一柄尋常木棍,而是一柄劍。
一柄無懼任何艱險阻撓,永遠也會向前遞出,一寸寸向前遞出的劍。
它不鋒利。
但它堅決。
似乎也不強硬。
但卻一步不退。
他們從這一式式的簡單劍招中,看到了讓他們心馳神往,有心顫不已的境界。
不需要多強的修爲,不需要精妙的招式,自然而然就有讓人心雌伏的力量。
那是他們在修爲最巅峰之時都不曾達到,隻能遙望的層次。
他們的心在戰栗。
他們已經完完全全的确信,眼前這個少年絕不是一個真正的少年。
他和他們有一樣的身份。
穿越者。
但他又和他們完全不一樣。
他前世的層次比他們更高,也絕不是被威逼走投無路才魂入此界。
那位少年似乎感受到了他們注視的目光,卻沒有停止練習。
直到後院廚房傳來一聲女子的聲音:“小凡,又在玩你那燒火棍,還不趕快過來幫忙。”
“哦。”少年這才收了“燒火棍”,進入廚房。
沒過一會兒,他端着一個托盤走了出來。
很快,便來到二樓唐邪他們所在雅間,禮貌的進來,面對一個個如同被施展了定身術的客人們,他面色如常,講托盤上的菜碟一一取出擺放好,又禮貌的說了句:“客人請慢用。”
這才退步離去。
從始至終,沒有威脅,沒有暗示,沒有任何表示。
仿佛真是一個純粹的少年郎。
發現有些DB讀者也喜歡這書,還主動當起了自來水,詢問作者在哪首發,作家說他們又看不見,便在正文裏插了一句,不知道能不能多撈幾個正版訂閱,請各位大大容忍一下下啊^_^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