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雄隻聽見那坑裏的聲音越來越大,咋呼咋呼的隐約有風聲,待他再行拿着手電往裏頭照的時候失色大驚道:“我滴媽呀!”若不是這回抓緊了身邊的繩子,沒準又得和剛才一樣重重的摔下來。
連降帶爬得就沖着地上的幾個大背包裏翻起來,他找什麽呢?找的是武器彈藥,尤其是大寶包裏的那幾枚手雷,一邊翻還一邊喊道:“來了,來了,你們趕緊的準備!”
紮褐捏個降魔杵緊挨着查文斌,這地方一地的死屍,他抖抖索索的問道:“你叫什麽的,什麽的來了?”心裏想的,那可是該不會是有鬼魂了吧,得趕緊的貼着查大師。
“是蛇!”
他是何緣故要下這個結論呢?進門的時候,有一座巨大的黑色石制蛇形雕像,但凡塔這種建築是不可能沒有地宮的,隻是這個地宮被巧妙的繞到了此處,若不是那尊雕像,查文斌是想破頭也想不明白的。
剛進山之前,他們遇到了那座有弱郎的廟,并在那裏發現了一座向下的通道,在過了一道天塹般的溝壑後,他們到達了寺廟的底部,一座埋有佛像的巨大地下宮殿。這足以證明,藏區在很久之前也流行過地下建築,而那位以死封住弱郎的師祖更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爲何門中有先人會到此處。
而玄在臨終之際的那一聲大師兄則徹底幫他解開了心中的這個謎團:先祖也是追随這本道書而來的,目的和他此行應是一緻。那兩本書卻被童子連同大印一同帶回了中原,深知此書有重大秘密的童子并沒有将書的事情告訴門中長輩,而是偷偷得将它帶到了别處。或許,憑借這個秘密,足以讓他赢得一個不錯的俸祿,并且由此,他會得到封号,開山立派。
這一切隻是暫時是他的猜想,如果要證實,恐怕還得回去之後。
爲何要将一座地下寺廟建造在有巨大黑蛇出沒的地方?這本來就是一個問号。
伏地冥宮裏的蛇,隻是那幽暗的盡頭到底是通向了哪裏?沒有人會知道那些生活着大鳥和巨蛇的地下世界到底是怎樣。
利用血腥味将蛇從這裏引出,這才是如此繁瑣的祭祀活動的終極目的嘛?
随着一聲嘶吼,一隻三角形的巨大黑色腦袋已經探了出來,它的頭部還有前兩天被射擊而開始結痂的傷口。
是那條巨蛇!
俗話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更何況是差點要了它命的人,天知道這東西是怎麽爬到這裏的,卓雄擡手就是一梭子子彈。
那蛇倒也聰明,被攻擊之後又縮了回去,這一攻一守的來回,看似是人占了上風,但那蛇并無受到緻命傷害。厚重的鱗甲成了最堅固的防彈衣,就連弱郎這種銅皮鐵骨的僵屍都被它輕易撕碎,若是被抓住了機會,這幾個人難保不夠給它塞牙縫的。
會使槍的隻有卓雄一人,好在這裏的出口暫時就這一個,守在這兒,起碼能抵擋一會兒。
卓雄趁着功夫趕緊壓彈夾,這八一杠的威力在如此近的距離可以放倒一頭大象,但眼下卻不能傷其幾分,不禁怒道:“媽的,它從哪兒冒出來的?”
“地下,這裏的一切估計都是爲了引這條蛇出來。”查文斌想到如果憑借現代武器都制服不了它,幾千年前的古人把它給弄出來不是自尋死路嗎?
但凡蛇出沒的地方,一定會有它的克星,常年在深山采藥的人都知道。比如經常有毒蛇出沒的地方,附近一定會有解毒的草藥。浙西北的竹林裏多蝮蛇和竹葉青,過去勞作的時候時常會有人被咬傷,但是同樣,在那兒随處都可以找到七葉一枝花,它是克制蛇毒的最好天然藥方。
這便是大自然的相生相克之道,所謂一物降一物,既然古人要印它出來,就一定會有克制之道。
查文斌的袋裏還有一些雄黃粉,這也是野外用來防毒蛇的,但是劑量太小,怕是不起作用。此處空間狹小,并無其它長物,若說能克制的,隻能是依賴卓雄手中的火器。
那蛇的智商出奇的高,若說這高原地區,天寒地凍的,蛇類早就冬眠了,但是自然界賦予的生存法則永遠是适者生存,它能在此處生息繁衍,就說明有它的生存之道。
這麽搞下去,不是辦法,卓雄知道幹耗着的結果不是他們餓死就是被蛇吃掉,他必須要先動了。這一趟,袁敏他們帶着的有高爆炸藥,也有小型塑料手雷,卓雄剛才試過,頂上那個坑完全可以鑽進去一個人。
查文斌在四周努力的回想着這裏出現的哪種東西是可以克制蛇的,全然沒有在意卓雄已經開始在攀爬了。
“你要幹嘛?”等到他看見的時候,卓雄已經上了半層。
“嘿嘿。”他向下咧着嘴笑了笑道:“文斌哥,跟了你這麽多年了,兄弟們都一個個的先走了。他們把你交托給我,我卻沒有辦法照顧好,我有愧啊!你說,我就這麽去了,他們會原諒我嘛?”
“你别幹傻事啊,你給我下來!”
“紮褐啊,幫我照顧好他!”他再也沒有回頭,是那樣的義無反顧。
男人之間的情懷從不需要過多的語言來表達,行動是最好的證明。
卓雄站在頂端,拉開了槍栓,哈哈大笑,迷茫的硝煙和“乒乒乓乓”得彈夾就像是葬禮現場的儀式,他瘋狂的朝着裏面掃射着,當空槍挂倉的聲音響起時,就和同歸于盡的戰士一樣,縱身跳了下去。
可惜古老的傳說并不是爲他設定的,有的人想犧牲,老天爺也未必會要。
還未來得及沉入悲傷的查文斌很快就看到一個人影從頂端飛了出來,然後再次重重的摔落,連同着他一起掉下來的還有冒出絲絲青煙的導火索,卓雄被巨蛇頂了出來!
憤怒的嘶吼,那隻巨型的腦袋完全探出,它很快便鎖定了地上的目标,鱗片和石頭的摩擦聲就像是死神收割的鐮刀,吹響得是通向無間地獄的号角。
卓雄被摔的七暈八素,他很想站起來,但是胸口的那股氣讓他暫時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大蛇三分之一的身體都完全露了出來,它已經開始蜿蜒着向下了,不肖一分鍾,這裏所有的人都将會成爲它的獵物。
隻見此時,有個人快速的撿起了地上的炸藥,他不高,有些矮,有些胖,還有些笨拙,他的膽子比誰都要小,他是紮褐。
大蛇毫不猶豫的一口咬中了他的肩膀,隻輕輕甩動了一下,紮褐并和一隻可憐的老鼠一般被叼在了空中。蛇瘋狂的擺動着自己巨大的腦袋,紮褐的肌肉開始被撕裂,他在嚎叫,當蛇頭完全揚起的時候,它的脖子開始挺的筆直,那是即将開始吞咽的前兆。
不知這種情況下,人的神經系統會有怎樣的反應,但是紮褐他做到了。
在大蛇張開巨口準備吞下他的同時,他先把那縷已經要燃燒到盡頭的炸藥包塞了進去。
“嘭”得一聲悶響,C4炸藥最大的好處就是體積夠小,但威力夠大,即使是在堅固的腦袋也絕對沉受不了這種程度的傷害,蛇頭被淩空爆裂,如同稀爛的西紅柿一般,血霧騰空,皮肉四散。
“咚”得一聲,那個矮胖的身影和皮球一樣被重重的砸向了石壁然後又重重的摔倒,他的右邊肩膀幾乎沒有了。
“你忍忍,你挺住!”查文斌發現此刻自己根本無法下手,紮褐的身體已經被完全撕裂了,巨大的創傷縱使是他拿出了三足蟾也無懼于是。紮褐的胸口急切的開始起伏着,他的眼睛開始瞪大,瞳孔開始劇烈的收縮着。
長大的嘴巴極力的想說什麽,他的左手死死的拿着降魔杵朝着天空比劃着,他似乎很想告訴查文斌什麽,可是他已經走到了盡頭。
這個姿勢一直被他保持到了最後,他的左手重重的跌到,降魔杵發出着”咕噜噜”的聲音滾到了一邊,滿是血迹的它已經失去了往日黯淡的銀色,就和他的主人一樣。
這就是第五個嘛?查文斌抱着紮褐的殘軀,開始哈哈大笑,這是他一早就料到的結局,分毫不差!
一直到死,紮褐的眼睛都是睜開的,死死的,盯着天空的某一個方向,而他的手始終指着那柄降魔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