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褐無法用語言描繪出那是怎樣一張臉,在西藏,也有鬼怪,但是西藏的鬼怪都是納入喇嘛教系統的,無論是人還是鬼怪都信奉喇嘛教,也就是藏傳佛教。所以西藏的喇嘛是不怕鬼怪的,但是這張臉着實把紮褐給吓得不輕。
他用雙手比劃着:“有這麽大。”想了想,他又在空中畫了一個更大的圈道:“不對、不對,有這麽大。嗯,可能還要大!”
超子怕他是胡說的,這氣氛本來就緊張,便沒好氣的道:“唬誰呢?”
紮褐連忙揮舞着自己的佛袍解釋道:“我們喇嘛是不可以講瞎話的,真的有那麽大!”
查文斌深思了一會兒道:“你們見過的臉,最大的能有多大?”
卓雄想了想,他見過的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大山的那張橫肉臉,跟一中号臉盆的底差不多。可跟紮褐比劃的那也差了遠了,紮褐比劃的那個可比洗澡盆的都要大了。
“似乎,這裏是有一張不尋常的臉。”聯想起之前的種種,每一個看到的人都重複着那一句‘好大的臉’,但是那些人不是瘋了,就是已經離世,唯一一個看見倒影的紮褐竟然還無法用語言描繪,這究竟該是怎樣的一張臉?
原來學校裏打算修建的新食堂還在打樁階段,這段工程被查文斌他們接了下來,對外面是說這裏在施工,其實不然。第二天,超子就托人從省城弄來了幾台挖機,必備的雷管和炸藥也已經到位,比起幾年前,現在這東西可難弄多了。
開挖土機的師傅是幾個年輕的小夥子,他們常年幹工程的,也經常從地下挖出些古怪的東西,棺材之類的很是常見,膽子都挺大。楊村中學這泥巴,一挖下去,厚厚的一層骨頭混着黃土,還有各類陶片夾雜着爛木頭。
那些出來的陶片,超子看過,年代跨度很大,但清一色的都是民用品,并沒見到什麽珍貴的官窯。那說明,這片地裏埋得大多數也是平民。
連續往下挖了三天後,深度已經接近十米,無一例外的是黃土,臉一塊像樣的石頭都沒碰到,這時泥土的顔色開始由黃逐漸便成了紅色。
南方山區出現紅色土壤并不算什麽奇怪事兒,那是因爲土中的氧化鐵含量高。但是那些從土壤中滲出的水也是紅色,到了後來,就像新鮮的血一般,一爪子抓下去,都能舀起半爪子水。
他們又調來了抽水泵,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一直往下挖,要挖到哪裏,誰也說不好,誰也不知道。
到了第五天頭上,周圍的泥土就跟潑了紅漆一般,挖土機的擋風玻璃上已經完全是血紅一片,這水也開始出現了異樣。
腥味,濃重的腥味開始出現了。不光楊村中學,就是中學所在的楊村老百姓都能聞到空氣開始出現了一股腥味。那種味道,如果是農村地區家裏養過豬,見過豬被殺之時放血的人都會知道那種腥味。
腥味是一夜之後忽然有的,睡夢中的幾個人被腥味熏醒了過來。土坑裏的水開始往外不停的冒,停在下面的兩台挖掘機都已經被完全被淹沒,抽水泵根本來不及作業,整個楊村中學的操場上成了一片紅色,漫天的血腥氣讓人頭皮發麻,直教人作嘔。
紮褐不停的轉着他那刻着六字真言的轉經筒口中念着““嗡、嘛、呢、叭、咪、吽”,直言這裏是人間修羅,他要把這些妖魔鬼怪全部送入阿鼻地獄。
查文斌皺着眉頭一言不發,那些請來的工人全部逃之夭夭,這種活兒他們不敢再接了。那個坑裏的水白天不冒,夜裏冒。白天水位下降的極快,可到夜裏,那個大坑就跟噴泉一樣,血紅色的水最高可以噴射出地面兩三米。
超子又去借了幾台抽水泵,可到了夜裏,那些紅色水的照樣噴湧,白天又自行退去。如此這般的折騰,一直持續了三天,整個楊村的人都關門關窗,被那腥味實在給熏怕了。
那幾天裏,沒有髒東西出現,他們在屋子裏也睡不着,隻有紮褐整天嚷嚷着這裏魔鬼太多。
第四天,水停止噴湧了,坑裏的水位也開始逐漸下退,坑洞的下方已經塌了很大一個洞出來,那兩台挖掘機就卡在這洞口,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坑洞内的地質因爲連續遭到水壓的沖擊,此時是及其不穩定的,但是誰又不敢保證接下來這水還會不會繼續,因爲天氣預報顯示一周後這西北将會有大範圍降水。楊村中學所在的位置本來就是山坳,強降水加上不穩定的地陷,也許這個坑洞會被再次掩埋。
幾經權衡,他們決定下去走一遭。
黃土的黏性極大,而紅土則更大,但是遇水過後,這些土壤就變得十分脆弱,因爲含水量會讓土壤的重量倍增,能否支撐地表的壓力就成了關鍵。
洞内的腥氣比外面的要大一些,超子捂着鼻子是第一個下去的。因爲這裏無處着力,所以裝備都被先放在卡在洞口的挖掘機上。洞口很大,有半個挖掘機那麽大,超子在整理行裝的時候發現挖掘機的鐵耙子卡在了一處金屬物上,那金屬物有着明顯的斷痕。
那是一根斷裂的粗大水管,有平時用的水桶粗細,表面的斷痕還是新的,水管的斷裂處還零星的滴着紅色的水滴。超子想湊過去聞一聞,馬上就被那股腥味給熏了回來,他意識到這根管子恐怕沒那麽簡單。
剩下幾個人也都陸續下到了挖機的位置,超子跟他們說了自己的發現。這根管子的表面已經布滿了銅鏽,紅色的土壤有着極強的腐蝕性,已經完全分辨不出管子表面的狀态,倒是那斷裂的切割面足有五六公分厚,依舊光亮如新。
超子指着身後說道:“那些水就是從這裏排出來的,應該是挖機師傅挖斷了這根管子,但是好像這管子到這裏就結束了,那一頭并沒有。”
“是古人埋的下水道嗎?”卓雄問道。
查文斌心想就算是下水道或者某種底下排水設施,那管子也不可能到了這兒就沒了,否則那水排到哪裏去呢?他說道:“應該不是,看樣子,這管子就到這兒便是到頭了,挖機斷坑洞的那一邊并沒有管子接着,如果是管道,就應該有出口,而不是半途而廢。如果能下去找到被撞斷的部分,或許會清楚點。”
下面就是塌方的部分,露出的巨大坑洞讓站在這挖機上的人們心裏沒底,就像一隻張開巨嘴的野獸,下一秒就能吞噬整個地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直是這群人的行事風格,紮褐對于這種未知有說不出的興奮感,拿着轉經輪的他不停的催促超子帶着他先下去,他說這下面肯定就是魔鬼的老巢。
超子不敢輕易拿定主意,下整個坑,風險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是不塌方,萬一這管子突然出水,下面的人肯定得被活活淹死,他問道:“文斌哥,你看呢?”
查文斌拿起一顆石子投了下去,下面傳來“啪”得一聲。“是幹的,沒水位的話,我們至少可以進去呆到傍晚,這挖機的重量可是足足幾噸,它都能卡得住,應該還能撐些時候。”
從這兒往下,距離并沒有他們想的那樣深,不過十來米就到了底部。底部的情況有些出乎他們意料,整個下層十分幹燥,除了旁邊有一個低窪處還殘留着些許紅色水迹。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那根被撞斷的管子,那東西讓所有人都大呼吃驚。這根管子的另外一頭并不是管子,而是一件器物!
說是器物也不确切,超子在低窪處發現了它。他們幾個成年男子硬是不能搬動分毫,那是一根巨大的龍頭,被撞斷的位置是脖子,整個龍的頭部掉下了深坑。清除掉上面的附着的泥土之後,他們發現這龍頭都大得有些過分。
超子用手丈量了一圈後歎道:“我的天,這是頭的話,那整條龍得有多大?”
“起碼超過一百米!”查文斌肯定的說道,“這材質,這重量和體積,絕不是一座寺廟能澆築的。這也不是龍,它是鳌!”
“鳌?”其它幾人都以爲這是龍頭,龍的圖案在中國随處可見,大人小孩都認識,可查文斌爲什麽說這是鳌呢?
“你們仔細看這斷裂的部分,如果是龍的話,脖子的鱗片紋路應該是龍鱗,呈塊狀,而這根則是豎條紋,波浪狀。這種紋路是模仿龜的脖子,所以,我斷定這是鳌頭,而不是龍頭,我們現在在的這個地方恐怕就是傳說中的鳌府!”